凉亭之中只有陆砚瑾与岁岁尚在,方才二人那般大声音的争执,都没有吵醒岁岁。
陆砚瑾头上玉冠熠熠生辉,却与他的脸色截然相反。
他坐在苏妧方才坐过的位置,在仔细思索苏妧究竟是何意。
一直以来,他以为苏妧是想要过的好些,是想要得到他的爱,是想要获得尊敬,难道他,全都错了?
崔郢阆在外头已经等的十分不耐烦,终于,在他想要第二回敲门的时候,苏妧从里头跑出来。
看见苏妧出来,崔郢阆的脸色才稍微好些。
然而当他看见苏妧脸上的泪珠,还有她攥在手中揪着不成样子的帕子,崔郢阆瞬间气息都冷下去。
他立刻上前,问道:“是不是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苏妧立刻摇头,“没有,不是这样的。”
她着急忙慌的坐上马车,本想要多留。
崔郢阆终究是没有多话,随着苏妧一起,坐上马车。
苏妧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又不愿意开口。
她现在心头很乱,实在不明白陆砚瑾多次的试探究竟是为何,也始终想不明白。
对于整个陆家而言,或许没人希望他娶了自己,二人的和离于他、于陆家,都是一桩好事,苏妧弄不懂这些。
她很累,累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在陆砚瑾的眼中,她是一个给些甜头就能回头的人,可他不知,她想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就在苏妧还在伤怀的时候,车帘处突然刺进来一把大刀。
车辕瞬间被砍断,外头传来一阵的尖叫声。
苏妧还没看清楚,只感觉一阵的头昏眼花。
随之而来的就听见崔郢阆道:“阿妧,若有机会,你赶紧离开。”
苏妧的心都快要跳出来,方才的弯刀看起来没有想要夺她性命的想法。
但如今尚且不知,这群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这才是让苏妧最为害怕的事情。
崔郢阆赤手空拳下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然而一下去才发现,对方的人数众多。
他胳膊与腿上很快就被划伤,崔郢阆看向马车之中,咬牙想要硬撑。
然而他终究没有练太久的武功,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被打的头晕眼花,崔郢阆遍体鳞伤。
眼前的人是绥国人,却不知他们抓了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
崔郢阆被绥国人拿刀抵着,车夫只在一瞬就将他们杀害。
看见有绥国人将苏妧给拉出,崔郢阆终是忍不住道:“混蛋,你们有本事只冲我一人来。”
苏妧看着眼前闯进来的绥国人,络腮胡,手中拿着极为骇人的弯刀。
她不时想要后退,但也退不到何处去。
终于,苏妧被眼前的绥国人抓在手中,弯刀抵在她脖颈之上,迫使她抬头。
崔郢阆见状,反抗的更加激烈,“放开,你们放开她。”
苏妧闭着杏眸,泪从眼角逼出。
听见崔郢阆的话语,她大声喊道:“哥哥!”
她无事的,真的无事,不要因为她再如何了。
脸被人抬起,苏妧能感受到这群绥国人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来回寻梭。
随后,她听到了绥国的话语,却并不懂是什么意思。
却在下一瞬,她听见不甚熟练的本国语,“你就是江珣析的那个姘头?”
苏妧咬紧牙关,从口中溢出两句,“无耻!”
她与江珣析有何关系?这些人当真是无耻的紧。
可这群人显然不管这般许多,轻易就直接将苏妧朝另一人的怀中一推,“带走!”
苏妧与崔郢阆被打晕带走,陆砚瑾的府宅也出现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劫走了江珣析,人数之多,显然是有备而来。
陆砚瑾手上的剑柄淌下血,纵然他竭力阻止,却仍旧没能拦住他们将江珣析给带走。
从安焦急从外面回来,看到陆砚瑾负伤,脸色更为不好。
方才一出事,王爷就让他带着小公子离开去找苏姑娘,不想他竟发现另一件事。
他跪下,“王爷恕罪,方才奴才去将小公子送至苏姑娘那处,不想,苏姑娘也被绥国人劫走了。”
陆砚瑾的黑眸之中倏然露出嗜血的光,“找死!”
第七十七章
陆砚瑾捂住手臂, 任由上头的血淌落下来,滴在脚边,“上京可有什么消息?”
从安忙道:“暂时还未, 不过陛下说宁王与绥国之间的往来愈发密切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 将探查到的一股脑说出,“城防图, 江大人怕是一早就直接传回上京, 是属下等人办事不力。”
陆砚瑾黑眸透出锐利的光芒,周身全是冷冽的气息, 似是动怒的前兆。
他冷笑一声,“既然绥国这般不愿好生活着, 本王自是要如了他们的愿。”
绥国三皇子与宁王勾结, 太子又绑了人,想要他们交出城防图,当真是不将本国, 放在眼中不成。
陆砚瑾将剑插/入剑鞘之中,“既然如此,不必再等, 你送信给陛下,告诉他, 只要宁王在上京有任何的动作, 直接发兵。”
原先, 他本是顾虑想要拿到宁王起兵谋反确切的证据,这样才可以让朝堂之上的大臣彻底闭嘴, 无话可说, 但如今看来,倒是他太过于优柔寡断。
陆砚瑾问从安, “如今有几人能同本王前去绥国?”
从安大惊,“王爷,我们此番前来带的人本就不多,苏姑娘对绥国人定然是有用的,不会……”
他话没有说完,陆砚瑾就睨向他。
眼神中全是漠然,似是他再说上一句,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给拖下去。
从安咬着牙,“不过十五人。”
陆砚瑾握紧剑,手指不住摩梭着剑柄。
“问他们,谁愿意与本王同去。”
此话一出,从安全部都是惊讶,“王爷,再等上一等,自然也是无妨的。”
陆砚瑾不怒反笑,然而语气之中掺杂的全部都是风雨欲来的气息,“等?你叫本王如何等?绥国人生性诡计多端,阿妧只是个弱女子。”
陆砚瑾止住话头,脸色也变得苍白一些,不知是因为伤处还是想到什么旁的。
他唯一担心的,就全部都是阿妧。
他怕她受不住刑罚,怕她被人苛待,那般娇声娇气的一人,如何受得了那些酷刑,甚至绥国人,本就是一群好色之徒,让他更加没法放心。
从安不再说话,抱着剑,沉声应下,“是。”
-
绥国。
苏妧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帐篷之中醒来。
眼前的景象无一不在提醒她,她早就已经不在本国。
手上与脚上都被人绑上铁链,与从前陆砚瑾锁着她的那种不同,这样的铁链重的不行,只是抬手走路都要用上十成十的力道。
苏妧四处看着,脑海之中仍是回想到才被掳走的场景。
脸色倏然煞白下来,她忍不住的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然而此时,帘帐突然被人掀开。
苏妧白着脸色,手指紧紧扣住床边朝门口处看去。
眼前是一名身穿华服的女子,模样甚是精致。
隔得太远,苏妧看不清楚她本来的模样。
只是能感受到,她连衣裳之上都镶嵌着宝石。
女子从外头的人手中接过来托盘,用着绥国语说了两句,外头的人就将帘帐放下,女子往里头进来。
苏妧不愿看她,主要是不愿自己的胆怯显露在她的面前,于是将杏眸给阖上,盖住里头的那一份的惊慌。
女子身上的金链随着她的走动开始晃动,想起些细碎的声音。
没过两刻,就听见女子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在床栏处的小桌之上。
苏妧能感受到眼前的人正在打量自己,目光灼灼,她如今想要避开也是不成的。
但眼前的人一言未发,不知过了多久,她都几乎快要忍不住睁开眼眸,才听见眼前的人道:“你就是他的夫人?”
苏妧才睁开双眸,女子继续道:“长得确实好看。”
她的本国话说的并不是十分的流利,磕磕绊绊的,但还是能让人听的明白她再说些什么。
杏眸看向眼前的女子,她的模样与苏妧印象之中的有一人开始渐渐重合起来。
没忍住错愕的语气,苏妧惊讶道:“怎会是你?”
才至宜阳时,街上就有一绥国女子拦住她与江珣析的路,是那名说要与江珣析有些关系的女子。
金尔善冷哼一声,“长得如此好看,可惜啊,你回不去了,也做不成他的夫人了。”
苏妧不解,脸上仍旧是不动声色。
仔细打量着金尔善的衣着,与普通绥国女子差距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