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凌厉,他薄唇微张,将苏妧抱的紧些,“谁敢造次?”
许是被陆砚瑾的模样给吓到,那十余名闹事的男子被人压住竟也只是反抗,却不敢多说什么。
其中有一男子看见眼前的场景,又看着周围无人敢说话,立刻道:“你们是谁,难道拿了我们的银两就还敢动用私刑不成?”
周围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大一些。
苏妧耳旁尽数都是他们吵闹的声音,落入一个极为熟悉的怀抱中,她鼻尖闻到陆砚瑾身上的松柏香气,却无法将眼皮给睁开。
陆砚瑾看了怀中苏妧一眼,他手腕轻动,将掌心轻轻扣在苏妧的耳侧,黑眸见着苏妧惨白的小脸,陆砚瑾脸色也更为难看起来。
得知消息就匆匆赶过来,不想看到的竟然是苏妧惨白着一张脸,满眼全然都是无助的模样,甚至那时的苏妧,仿佛还因为周围人的声音,看到什么旁的东西。
将苏妧打横抱起,刚才的男子显然还并未死心,“诶,你不能将她给带走。”
他只能看出陆砚瑾气度不凡,却根本不知陆砚瑾是谁,就算是刚才被陆砚瑾给吓到,却仍旧是不愿有任何错过此事的机会。
陆砚瑾虽是转过身,语气却十分冷冽,说出的每一句话也都让在场人听的一清二楚,“聚众闹事者,都给本王扔进府衙之中。”
他的话语掷地铿锵有力,周遭的人却突然哑声,上头站着的男子衣袍不显山不露水,可他方才竟然说,他是王爷?
下头闹事的人更是没想到这般,怎得与他们接到的消息不大一样,这铺子的掌柜什么时候结合到了一位王爷。
苏妧迷糊之间听到陆砚瑾的话,她想要张口说话,但是喉咙实在太疼,一句话都说不出,而后她被放在陆砚瑾的身上,被陆砚瑾喂进去水,才感觉嗓子要好些。
手指紧紧攥住陆砚瑾的衣袖,水葱似的指甲也在此时太过于用力而泛白。
陆砚瑾轻声宽慰道:“无事,莫怕。”
崔郢阆也赶来,看见陆砚瑾的神色有些复杂,刚才他没能及时抱住阿妧,心骤然一停,但在看见陆砚瑾来时,又倏然放心下来。
只是他胸腔之中方才满是怒火,却在听到陆砚瑾报出自己身份时,又莫名平歇下去不少。
宜阳一直都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来,那时陆砚瑾初来宜阳,虽是宜阳的府衙都去接了,但却少有人知晓,甚至后头没有一人提起,看来也定然是秘密行事。
今日陆砚瑾却因为阿妧的缘故,为了帮她教训那些闹事的人,不得不亮出自己的身份,让人能顺利将他们给带走,此番,陆砚瑾当真想好了?
崔郢阆满是狐疑的看向陆砚瑾,语气之中多有犹豫的意味在,甚至连眼神中都带有几分的探究。
陆砚瑾并未在乎这些,黑眸攫住苏妧,虽然她尚且有几分的意识,却并不算太好,沉声道:“让太医过来。”
从安领命,想到什么又突然折回,“闹事的人如今在府衙,要如何办?”
陆砚瑾拧眉,侧过头阴恻恻道:“吩咐县衙将人好生看住,一个都不准少,本王稍后,亲自审问他们。”
从安赶忙回府找太医,心中不免发愁,若是此时王爷在宜阳的消息传出去,只怕是不少的事情有会有所变动,届时恐怕又要忙起来了。
陆砚瑾用大掌轻轻摸着苏妧的脸,见她面色惨白,自己的神情也不好。
倏然他感受到崔郢阆的目光,“想问什么?”
崔郢阆不知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忍住让自己不将阿妧从陆砚瑾的手中抢回来。
他轻咳一声,“王爷此番做,恐怕会引来不少的事情。”
话语有些幸灾乐祸,然而语气却没有,陆砚瑾嗤笑一声,把苏妧脸前的碎发都拨至耳后,“本王从不害怕这些。”
他没有明说,却仍旧让崔郢阆听出些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苏妧迷迷糊糊的,总是能感受到有人说话,但是却听不清楚究竟说了什么,陆砚瑾的声音铿锵有力,才烙印在她的心中。
唇瓣一张,苏妧就不停地开始皱眉,显然是难受到了极点。
陆砚瑾又将苏妧给抱起,小心翼翼扶着她,想让她将水喝下去,只是他一人尚且有些困难,不少的水渍落在陆砚瑾的狐裘大氅之上,也不见他有任何的心疼。
婢女站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主动出声道:“不若还是奴婢来。”
陆砚瑾冷冷睨她一眼,婢女瞬间打个颤,“王爷如此喂,只怕是会呛到姑娘,届时姑娘会更加难受。”
他思忖片刻,终究是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婢女,一位侍女让苏妧靠在自己的身上,另一位则是缓缓将水喂进去,这般才没有泼洒出来。
陆砚瑾看二人的做法没什么问题,冷清的视线才从二人身上收回,女使们才稍稍感觉后背处没有那般的凉。
此处是在二楼的厢房之中,一个小小的房中站了不少人,崔郢阆只得端了一把圆凳坐在角落处,仔细盘算着今日的事情。
却不想陆砚瑾突然开口道:“今日的事是怎得一回事?”
崔郢阆抬眼望过去,陆砚瑾轻掀眼皮,眼眉之中的阴鸷不言而喻。
崔郢阆坐直身子,轻咳一声后将所有的事情都通通说给陆砚瑾听,随后他眸中的随性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全部都是凉意,“这事定然是有意为之,他们应当不是从我们这处领了布料的那些妇人的夫君,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是凭证是如何仿造的,如今尚且需要查上一番才行。
陆砚瑾扣住手中的玉扳指轻轻转动一圈表示他已经知晓,唇边勾起一个笑意来,“刻意为之。”
语气之中满是嘲弄,在场众人听着皆是后颈发凉,陆砚瑾眸中淬着数不清的寒意。
太医到后被请上二楼,如今房中又多上几人则更加拥挤,崔郢阆关心着苏妧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陆砚瑾就更加不可能。
太医顶着众人注视的目光,将手给放上去轻轻探脉,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他慌忙擦拭完同陆砚瑾道:“姑娘一时受了刺激才会如此,方才定然是动了嗓子,喉咙也才会疼。”
陆砚瑾挥手,“药你看着办。”
太医连连点头,从药箱之中拿出银针为苏妧施针,“若是受了刺激扎上一针定然就能醒来。”
银针刺进苏妧的皮肤之中,陆砚瑾攥住苏妧的手,不让她乱动,黑眸中多了几分的担忧,更多的则是对苏妧的柔情。
好在银针刺进去没有多久,苏妧就醒来,而后开始剧烈地咳嗽。
太医赶忙道:“姑娘怕是喉咙不适,微臣先下去备药。”
陆砚瑾将苏妧给抱起,手腕一动太医赶紧随着婢女一道离开。
崔郢阆也走近些,站在床榻边看着苏妧,生怕她出现什么事。
苏妧幽幽转醒,杏眸睁开些,察觉到自个在谁的怀抱之中,想要挣扎开。
但陆砚瑾却一把将她给按住,“莫动,太医说你要静养些时日。”
苏妧刚才躺在那处,倒是让陆砚瑾想起她产子时的危险模样,那时的苏妧也是这般模样,好似没有生气一样,实在是让她害怕。
屋中陈设苏妧已经十分熟悉,她轻声问,“闹事的人,如何办了?”
这话她说出的时候是看着陆砚瑾,心中全然都是陆砚瑾方才说话的场面,震得她心尖都在疼。
而后只能听见有人说话,却始终都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直到方才醒来,她只能问出她记得的事情。
脸色有些惨白,陆砚瑾摸着她小脸道:“此事你不必管,本王处理就好。”
苏妧一张唇,凉气就直朝喉咙之中钻,惹得她不停咳嗽,“不成。”
陆砚瑾脸色铁青的拍着苏妧的背,又接过婢女手中的茶盏,递至苏妧的唇边,“怎得,你都病成这样,还想亲自去审不成。”
他话音才落,就感受到怀中人的身形一僵,许久都没有动静。
手指将苏妧脸给抬起来,果然看见她咬着下唇,眸中含泪的模样。
陆砚瑾软了话头,“本王不是凶你的意思。”
他看见苏妧身子不好,自个也是担心的,如今只想让她好生歇着,将身子养好才成。
苏妧红着眼眶道:“但铺子,是我同哥哥一道开的。”
显然这句“哥哥”深深激着陆砚瑾,崔郢阆不紧不慢的走至床榻边,挑衅般看了陆砚瑾一眼,眼神中仿佛在说,就算是他抱着阿妧,却仍旧不被她给念着。
陆砚瑾脸黑如锅底,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松懈,仍旧是抱的很紧。
苏妧嘤咛一声,陆砚瑾才稍微放了些力道,让苏妧坐得舒服一些。
见她说话如此不便,陆砚瑾冷着声音道:“拿笔墨来。”
婢女赶忙下去拿,不一会儿就全都摆在苏妧的跟前。
如今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苏妧被陆砚瑾抱着,似是坐在他的怀中,面前却又放了一张矮桌,上头还有笔墨纸砚,让苏妧稍微有些不自在。
她轻轻挪动一下,这般的场面总是让她想到不大好的事情,让她颇为不自在。
虽说她如今的字写出来能看,但仍旧写的不太好,在如此多人眼皮下写出来,苏妧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
可陆砚瑾直接上手将笔塞进苏妧的手中,摆明是让她莫要再说话。
无法,苏妧看眼陆砚瑾,在触及他眼神后,杏眸怯生生地又落在纸上,抬手写下一句话来:王爷方才说了自己的身份,可会有事?
如今她能记着的也只有这些,只得先就着自己能想起来的去问此事。
将纸张放在陆砚瑾的眼皮下,她半晌都没有听到陆砚瑾的回答,房中很是安静,苏妧也并未抬头看,自然错过眼前的场面。
崔郢阆也凑近去看,苏妧纸上的字每一句话都在戳他的心窝子,他脸上板青,不想竟又看到,陆砚瑾正用挑衅的目光看向他。
第九十五章
崔郢阆正要开口, 苏妧迟迟得不到回应,眸中稍许带些疑惑,正要扭头去看时, 不知是不是陆砚瑾提前察觉到, 语气中没有方才那般冰冷,带着些温柔, “无妨, 不会有事的。”
苏妧捏着笔的手一顿,脸上的担忧并没有完全消失, 紧咬着下唇,手中的下一句话迟迟没有写出。
陆砚瑾手抚上苏妧的长发道:“本王自有成算。”
话语之中尽数都是让苏妧放心的意思, 苏妧如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陆砚瑾都已经说无事,她也说不上什么话,于是只能点头, 手中的笔捏的很紧,半晌都没有再落笔。
陆砚瑾见状也并未多说,刚要准备吩咐人将她面前的东西收走, 崔郢阆在这时开口,“阿妧放心, 铺子一定不会有事。”
自小跟着家中掌柜做生意, 崔郢阆早就已经见过太多用卑鄙的手段来谋求利益的事情, 可以说此番会出事,虽没有提前设防, 但是崔郢阆也并不是完全什么都未曾想到。
苏妧眸中幽咽, 朝崔郢阆望去一眼后,提笔在纸上道:“王爷能否先出去, 我想与哥哥说会儿话。”
崔郢阆的脑海之中如今还是陆砚瑾的挑衅,此番看见苏妧所写,崔郢阆倒是瞬间乐了,一言不发只当是看好戏一样的盯着陆砚瑾。
陆砚瑾袖中手一顿,脸上神情依旧冷清,将苏妧的碎发拨至耳后,“外头人多,只怕是出去不得安宁。”
苏妧手一顿,而后陆砚瑾又紧接着道:“本王去那处坐着,不会打扰你们二人。”
他下颌微抬,指向的是窗户处。
苏妧用笔尖顶着下巴,他都已经想好退路且后头的案子还需要陆砚瑾的帮助,苏妧也实在是不好就这般赶陆砚瑾离开。
略微沉吟,苏妧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答允。
陆砚瑾在起身那瞬,唇边倏然勾起个笑,但是稍纵即逝,崔郢阆都差点没有看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不管如何想要做的事情总是已经达到的,其余的不管就好。
坐在床榻边的圆凳之上,苏妧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意来,随后自个在纸上写:铺子的事情,是不是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