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姿势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苏妧被他的动作弄得不解,下意识朝后退些距离,拉开二人之间的差距,“你叫我什么?”
除开刚才在街上苏妧没法抑制自己心的那一声“哥哥”,后面苏妧全部叫的是“兄长”。
二人已经长大不少,再也不能像从前的样子。
理智回笼,有些称谓再从她的口中喊出已经不太合适。
苏妧垂头,避开崔郢阆炙热的目光。
“我只是觉得……”
可崔郢阆却掐了一把苏妧白中透粉的小脸,阻碍苏妧将后面的话说出。
苏妧吃痛,杏眸中染上水雾,捂着小脸看向崔郢阆。
分明是嗔怒,却不见一点的怒气。
崔郢阆压低声音,“还唤‘哥哥’,不许加旁的。”
听惯她娇声娇语的喊“哥哥”,再听“兄长”奇怪的很。
崔郢阆没给苏妧拒绝的机会,直起身子,又恢复原先散漫的样子,将手递给苏妧,“我送你回去。”
看来得快些置办一处宅院,最好是能将苏妧给接过去,让他照顾苏妧。
老头子不是想要个儿媳,他看苏妧就合适得很。
苏妧想将手放上去,看见桌上的木盒,将木盒小心收好拿在手中。
手撑着桌角想要自己站起,但被崔郢阆握住小臂将她带了起来。
崔郢阆皱眉说:“就你懂得多。”
虽听上去像是在责怪,但是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苏妧也没多说,与崔郢阆一道走出茶楼。
二人逐渐远去,有说有笑。
怕是今日脸上的笑意,比过去的那些年都要多。
他们离开后,树后出现两人。
陆砚瑾黑眸怒气横生,里头是藏不住的戾气。
手握拳绷紧,掩在衣袖之下的肌理青筋绷起,盘根错节。
他闭上眼,盖住滔天怒意。
方才茶楼之上的一幕幕,都走马观花一样在他眼前浮现。
苏妧没有拒绝男子的靠近,没有拒绝他伸过去的手。
两人衣袖交缠,就如同他们两人密不可分一般。
有说有笑,苏妧的明媚是从前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肺腑翻涌,胸腔之中只觉有股火气憋闷。
陆砚瑾喉咙一阵腥甜,一拳砸向身旁的树上。
随后他唇中吐出一口血来,落在地上,衣摆之上也沾染一些。
从安大惊,“王爷!”
陆砚瑾睁开眼,黑眸中想要杀人的意味不假。
薄唇之上染上的血迹让他看起来更为嗜血。
他用帕子将唇边的血抹掉,“去,查一查,那男人是谁?”
似乎又恢复从前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胸腔之中的钝痛感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弥漫。
陆砚瑾随意从地上的那滩血迹走过,回到府宅,他将衣裳脱下,扔进炭盆之中。
火势渐起,陆砚瑾黑眸中也被这点火给点亮。
他凌厉脸上明暗交织,看的清楚眼眸之中的戾气,手抵在下颌处,嗤笑一声。
在屋中呢喃,似乎只说说给自己听的,“阿妧,你想同旁人在一起?”
目光落在桌旁的荷包之上,陆砚瑾薄唇轻吐出两字,“做梦。”
被崔郢阆送回客栈,他已经同苏妧约好明日中午一起用饭。
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婢女问着苏妧,“可要与公子说?”
苏妧点头,她没打算瞒着江珣析。
江珣析是她的救命恩人,不管如何说,她都是要说一声的。
外头夕阳渐斜,宜阳的天儿要暖和的多,故而太阳落山的也晚上许多。
薄暮初笼透窗而入,小轩窗上透进横生枝桠,鸟儿叽喳扰乱人心。
苏妧轻声道:“也不知公子晚上会不会回来用饭。”
婢女也只说:“近来公务繁忙,怕是说不准。”
苏妧也是如此想,若是今夜见不到,就等明日出门让婢女去通传一声就好。
下午在茶楼糖水喝得太多,苏妧晚饭用的不多就放下木箸,早早躺在床上。
孕中嗜睡,她让婢女也好生回去歇着,不必守夜。
窗户留出一条小缝用来透气,却不知如此,竟是方便了一人。
陆砚瑾翻窗而入时,苏妧已经睡得很熟。
他脚步轻盈,丝毫没有被夜色阻拦步伐。
看着床榻上的苏妧,陆砚瑾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日夜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他的手边,他不知要多克制自己,才能抑制住想要将苏妧拥入怀中的心。
大掌抬起,指尖与苏妧的脸有半寸的距离,他描摹着苏妧的模样。
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眉眼精致,比离开时更添柔媚,也不似在府中时总是压抑的样子。
她过得很好。
这是陆砚瑾的第一反应。
可正是这般的相反,才勾起陆砚瑾心中淡淡的涟漪,甚至心如刀割一般。
那便是说明,苏妧与他在一处的时候,是不开怀的。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是如何都按捺不住不去想的。
陆砚瑾心如刀绞,不知要用怎样的心绪去面对苏妧。
在寻找苏妧的那段时日中,他想了许多。
倘若再见到苏妧,他要将苏妧锁在他的身边,让苏妧再也离开不了。
他要同苏妧讲他的心意,让苏妧也知晓。
可如今看见沉睡的苏妧,他连触碰都不敢。
指尖小心翼翼碰上,陆砚瑾的心思更为贪婪。
坐在床榻边,他俯身,唇瓣相贴后他听见苏妧嘤咛一声,又赶忙放开。
黑夜中陆砚瑾视力很好,苏妧的眉头轻皱,似是要醒的模样。
陆砚瑾又将唇瓣落下,轻贴她唇辗转碾磨,将苏妧吻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才放开。
看见苏妧唇瓣微肿,陆砚瑾见着她似乎要醒,摸上苏妧的脸,黑眸锐利,“不许忘记我。”
起身离开时,陆砚瑾还不忘又回头看眼苏妧。
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不能再留下,他这才翻窗离开。
睡梦之中的苏妧毫无察觉,直到第二日婢女将她叫醒时,捂着嘴惊讶道:“姑娘的唇怎得肿了?”
苏妧下意识用贝齿咬上去,果真是一阵的刺痛。
赶忙起身到铜镜之前,朱唇比平日要肿胀许多,还要艳丽上不少。
脸颊一侧也有些捏痕,苏妧蹙眉,揉着自个的脸。
心中只止不住地郁闷,也是万分想不开。
没有哪位女子不爱美,虽然唇瓣泛肿平添些风韵,但脸颊上的印子怎么都消不掉。
她如今又不用胭脂水粉,还不知脸上的什么会消下去。
没办法,苏妧只得写张字条让婢女交给崔郢阆。
昨日崔郢阆告诉苏妧他在何处置办的宅子,倒是叫苏妧吓了一跳。
他不过才来宜阳没有多久,竟然就买了一座三进院的府宅,当真是财大气粗。
苏妧还说上他好一通,然而当时崔郢阆想的是,得亏买得大。
婢女拿着字条过去,苏妧又看向镜中的自己。
这会婢女不在,倒是觉得房中有一股淡淡的松柏香气萦绕在身旁。
她身形一僵,这样的味道她只在陆砚瑾的身上闻到过。
每次同他亲热,她总是会闻到这般的味道。
那时她会沉沦,会想要拼命留住这些香气,但如今,她只觉心慌。
一人坐在房中,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连带着腹中的孩子都开始不安。
苏妧赶紧摸上小腹,不仅是宽慰孩子,也是宽慰自己,“不会的,他怎会来这处。”
也不知是不是孩子听懂,都是很快平静下来。
苏妧胸口处怦怦跳的感觉,也逐渐好些。
崔郢阆收到苏妧的字条,看清楚上面的字立刻站起身,脸上的神情十分不好,“我去看看阿妧。”
婢女知道字条上的都是托辞,赶紧拦住崔郢阆,“公子留步,姑娘毕竟是个妇人,若是不舒服公子去了也不便,况且姑娘也没什么大事,想来过些日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