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她的一头青丝乌黑浓密,顺滑的好似绸缎。而一身皮子也是雪白细腻,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毛孔。
前几日在林家时还不用玉容膏呢,恹恹地就睡了,现在又眼巴巴地惦记起来了,绿枝偷笑一声,走到屋子外头拿去了。
余窈听出她在取笑自己,趴在床褥之间不满地翘了翘脚,决定明日出去先不和绿枝说了,让她着急一会儿。
片刻后,余窈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一股冷意,以为是婢女拿了玉容膏回来了,故作凶狠地压低了嗓音,“以后不和你好了!”
她想要吓一吓绿枝。
然而,回答她的是剧烈的关门声,以及萧焱放轻了几倍的声音。
“不和我好,你想和谁好?是你的方家兄长,还是云章哥哥?”萧焱低下眼看向趴在褥间的少女,她的身上就穿了轻薄的粉白色小衣,头发半干,露出一双粉嫩的脚。
静谧的香气安静地在屋子中流淌,他俯下身抓住了那双光着的脚。
“郎君,是你呀,你怎么又回来了?”余窈后知后觉地听出他的声音,高兴地翻过身来。
突然意识到她现在不适合见人,一双脚就被他抓住了。
余窈小脸顿时爆红,手忙脚乱地挣扎了一下,想要叫他松开自己。
“串珠断了,你做的太差。”萧焱的黑眸从她的脚上移开,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的脸,像是凶猛的野兽盯住了自己的猎物,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属于凶兽的戾气已经压抑不住,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着。
神色又沉又冷,薄唇抿直发白。
感受到他的异常,余窈悄悄咬了一下唇,再看去他的手腕,果然那里的红色串珠已经消失不见了。
所以郎君是因为串珠做的太差断开了,生气过来责怪她的吗?
“那,我再给郎君你做……”
余窈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萧焱的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唇,直压下去,表示不想听她说话。
“苏州城,天贶节,你只顾着和姓方的讲话。其罪一。”
“船上,你钻进我的床帐,看我的身体,勾引我。其罪二。”
“京城,不选我,看到我跑开,叫姓傅的云章哥哥。其罪三。”
男人的一张脸冷若冰霜,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沉声宣判余窈犯下了三宗罪责。
配着他幽深冷戾的眼神,余窈小声地呜呜,都快吓哭了,她才没有,这些怎么算是罪责呢?
她想问郎君到底怎么了,反正现在的模样肯定不是她的过错。
闻到一点点血腥味,余窈才发现他的手指处多出一道血痕,还有干涸的血渍。
她用眼神流露出自己浓浓的关心,下一刻捂着她嘴唇的手掌就拿开了,转而她的舌尖被吮吸到发麻。
………
余窈觉得自己快被去而复返的郎君逼疯了,无法呼吸,无法说话,也无法挣脱开一片漆黑的世界。
直到她迷茫之中,晕晕乎乎不知所以地将那点血渍舔舐干净,她的世界才重新迎来了光明。
他的禁锢松了一些,余窈恍惚之间才觉得自己做对了。
“郎君……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串珠断了我再给你做一个,你不要伤心了,我抱抱你,好不好?”余窈伸出手臂,不顾被勒的生疼的腰肢,装模作样地抱着他的后背,让他把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觉得比起生气,郎君看起来更加伤心呢。
第62章
伤心?他这个孽种连心都没有,怎么会伤心?
萧焱略带嘲讽地扯了扯薄唇,想要让自以为是的小可怜闭嘴不准说话,可她又实在太会勾引人了,声调裹着蜜糖,轻轻拍着他后背的力道让他觉得很舒服。
放过她这一次不凶她了,萧焱想着,一点不留情地将全身所有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然后,余窈就因为受不住这个甜蜜的负担倒在了褥间。
虽然有些吃力,但对郎君的喜欢胜过了一切,余窈还在举着自己细瘦的手臂,一下一下地顺过男人的后背。
“郎君,你的手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啊?我这里有常平送的药膏,很好用。”平时都是他咬自己吸走冒出的血珠,余窈现在舔了他的血,总觉得怪怪的,眼睛费劲地往他的指节处偷瞄。
紧接着她就被勒了一下,疼得余窈发出一声痛呼。
“你用的药膏是贡品,没有我的授意他敢往你那里送?”萧焱真是蛮不讲理,哪怕知道小可怜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他还是极为不悦地惩罚了她一下。
“是是是,我记错了,药膏是郎君让常平送来的,郎君最好了。”余窈顺着他的脾气说,红润的唇瓣张开,小声地和他道歉。
瞧瞧,才稍微凶了她一下,又在勾引人了。
从萧焱的角度,他看到了少女微微露出一点的舌尖,冷笑一声,体内的邪火儿猛地又冲上来了。
他稍微一用力,撕开了小可怜身上轻薄的寝衣,狠狠地对着露出的洁白无瑕的肌肤咬了一口,力道很重,但没有咬出血来。
被他咬,余窈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任由他动作,没有挣扎的迹象。只是寝衣被撕裂,她有些难为情,一直用手指捂着。
“怪不得郎君送我许许多多的衣服,原来郎君喜欢撕衣服,真的很浪费啊。”余窈红着脸颊,很小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缘由。
“你说什么?要不要将这里也撕开?”萧焱的耳力好的过分,几乎是将她的嘟囔完全听了进去,眸色一凉,修长的手指继而往下,勾住了一处鼓囊的地方。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已经变成了零,灼热的呼吸漫不经心地也往下。
那里也是可以咬的,他还没有咬过。
萧焱眼神平静了下来,可动作颇有些跃跃欲试。
余窈感受到了危险,眼睛瞪圆,慌忙用手拉住了他的手指,吓的都结巴了,“郎君,这里……这里不……不能碰。我……我们还没有成婚呢。”
可以亲,可以抱,也可以躺在一张榻上,可是不能再做别的,她是好人家的女儿,记得父母从小的教导。
要自重自爱,知道保护自己。
萧焱低眸,看她一张小脸都吓的发白,不要脸地倒打一耙,冷冷地斥责她,“既然害怕,那就老实一点。”
余窈动了动嘴唇,羞愤地说自己知道了。
郎君心情不好,她是不会和无理取闹的郎君计较的。
接下来,她识趣地不再说话了,心里想着郎君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伤心,那她找个机会问一问常平好了。常平是郎君身边信任的亲随,他一定知道原因。
余窈一边在心里悄悄地打算,一边用眼睛时刻注意着郎君,见他的脸色和眼神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可怕,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态。
结果她一动,男人锐利冰冷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余窈抿紧了唇,讨好地笑笑,说郎君这般和衣躺着肯定很不舒服。
萧焱从上到下盯了她一会儿,坐起了身,“让人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萧焱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屋中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浴桶,他觉得小可怜的身上香喷喷也有这浴桶的一分功劳。
一想到她干干净净,而他的手上不仅有又腥又臭的血渍还碰到了恶心人的褚家人,眉头皱的死紧。
脏死了,他觉得。
“啊?郎君也要沐浴啊?那我去问一问还有没有别的……浴桶。”余窈脚趾头又缩在了一起,他怎么能用她的浴桶呢,太亲密了,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你敢嫌弃我!”男人弯起了薄唇,大有一种她再多说一个字就弄死她的架势。
她不敢……
余窈怂哒哒地找出一件外衫穿在自己被扯坏的寝衣外面,将房中的浴桶留给了他。
想了想,她还是找出了琥珀色的药膏,挖出一小块儿,眼巴巴地走到了萧焱的面前。
见他没反对,她眼疾手快地将药膏涂在了他受伤的指节上。
涂的很仔细,直到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余窈满意地点点头后,才想退出去只有两个人在的房间。
“郎君,我,我去给你找新的衣袍,爹爹留下的新衣我带了两件到京城当纪念,你要穿吗?”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满心以为郎君这般挑剔大概率会拒绝她。
“嗯。”
结果萧焱随口应下了,余窈愣了一下,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屋子外头并不是空无一人,他们见她出来神色各异。
余窈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先是吩咐大牛护卫抬热水过来,又和绿枝笑着说沏一壶用牛乳做的浆子。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常平的身上,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可往前走了两步,她看到了内侍脸上的漠然与麻木,到嘴的话就换成了夸奖,“常平,你送的药膏功效太厉害了,郎君手上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药膏本就是主子赏赐的,娘子,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常平朝她微微一笑,神色复杂。
他以为今日势必会血流成河,没想到出了宫到了这里,一切都变得平和了。
“郎君要沐浴,我为他找一件干净的衣服。”余窈如实回答,放着父母遗物的箱子在左手边的厢房里面。
“不知,我可否与娘子一起?”面色苍白的男子主动提出了要同去,“刚好,娘子也有问题要问我吧?”
余窈深吸一口凉气,恍惚间觉得他的眼睛看到了她心里想的一切,默默点头。
常平笑笑,她的心思就单纯地摆在脸上,任何一个宫人都能看的明白。
他们一同往厢房走去,夜色逐渐黯淡,屋檐下已经挂上了明亮的灯笼,映照出人的影子。
余窈偏头去看面庞俊秀的男子。
“主子的身世有些与众不同,他的出生源于一场天崩地裂的颠覆。”常平没有等她开口问,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点明了今日萧焱失控的原因。
余窈虽然没有听很懂,但还是认真地保持了安静,让常平继续说下去。
“传承的千百年的礼法,绵延了人们血脉中的伦理全都被颠覆了。所以,许多人觉得主子不该出现在这世间,更不该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势,他们不敢对更尊贵的存在质疑,所以就把矛头瞄向了更弱的一方。”
“主子的生母出身大族,是无可挑剔的世家贵女。世家最要脸面,最重礼法,于是,一场来自亲人间的“跪请”就开始了。主子的母族一方,他们请求主子的生母为了保全家族的荣誉而死,也许当中还有其他势力的推动吧,但都不重要,主子的生母那位夫人最终选择了家族,自戕于主子的面前。”
“那时,主子还很年幼,从此失去庇佑,活的很是……辛苦。”
常平回忆着遥远的一切,目光似是透过空气看到了从前。
他的亲生父亲,公仪淳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
公仪淳带头逼迫淑夫人自戕,有功当得赏,然后成功爬上了御史大夫的位置。
再然后,数年过去,显赫一时的公仪家抄家灭族,他这个公仪家的公子也成了一名阉人,进入宫中挣扎。
到了现在,他公仪的姓氏也不复存在了,或许只有天子一个人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