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更快了。
柳襄看着越来越近的院落,惋惜的叹了口气:“没武功一点都不好。”
“你等我恢复武功肯定把你按着亲个够。”
谢蘅不防她言辞这般露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了个跟头。
“看吧,我就说慢些吧。”
“闭嘴!”
谢蘅忍无可忍。
柳襄眼里的光更亮了。
好久没看到他生气了,更想亲了。
最后在柳襄的软磨硬泡下,二人又出去散了个腻腻歪歪的心,亲到心满意足才回来。
他们都在尽力让这场有可能的分别看起来不那么悲伤。
但夜深人静时,终究还是有人彻夜无眠。
第75章
晨间的山谷景色美妙,空气宜人,白雾缭绕间犹如仙境。
淹没在竹林中的小院落里,男子长身而立,绝色之貌,即使一身布衣也难以掩盖其风华。
从天微亮到如今,他几乎没有动过。
他的眼神始终落在前方的竹屋上,屋内,放满药材的浴桶升起袅袅烟雾,姑娘赤裸的泡在里头,浴桶旁沐笙谨慎的守着,适时的依次持续加入药材。
时间缓缓流逝着,从天明到黑夜。
夜里虽不必继续泡药浴,但要以银针相辅,谢蘅依旧立在门外等着,沐笙催促了几次他才回了屋,如此往复循环,眨眼间三日便过。
谢蘅的面上隐有焦急,他攥紧手指定定的望向屋内。
前三日做的所有都只是为今日做铺垫,能不能活下来,接下来几日才是至关重要的。
沐笙深知劝不动,便干脆去搬了把椅子过来:“你坐着等吧。”
他这身体需得好生将养,否则即便是老头子也延续不了五年。
谢蘅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拒绝,道了谢后便坐在门外安静地等着。
沐笙靠在柱子上,手心紧紧握着一枚玉佩,轻声道:“柳姐姐一定能撑住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抚谢蘅,还是在安抚自己。
谢蘅没吭声。
他相信她,她一定会活着出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沐笙突然道:“若是柳姐姐出不来,你怎么办?”
谢蘅攥了攥拳后,低声道:“我带她回家。”
从她做了这个选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万事无绝对,所以他早已经想好后路,若她没能撑过去,他就带她回玉京,迎她牌位入府,待他死后,与她合葬。
沐笙隐约听出谢蘅的言下之意,心中微微一颤,神色复杂的看向他。
她自小长在乞丐窝,见多人情冷暖,薄情寡义者众多,像他这样深情的,她是第一次见。
当初听闻柳姐姐当着文武百官调戏了明王府世子后,她便有意打听过这位世子的品行,得到的答案不外乎那几个。
身体羸弱,阴晴不定,我行我素,睚眦必报等等,总之概括起来就是除了长得好看以外一无是处。
可这几日下来,她却觉得除了身体羸弱长得好看外,其他的评价都无一属实。
他拖着病体背柳姐姐走了一夜,将他以前求而不得如今唾手可得的药让给了柳姐姐,日以继夜的守着柳姐姐,简直可是说是无微不至了。
“你是世子,王府会让你带柳姐姐回家吗?”沐笙沉默了很久,才道。
她生活在最底层,以前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一城府尹。
他们自诩身份高贵,从不拿底层百姓当人看,自然也极其重视门第,更何况尊贵如明王府世子,他若真要迎牌位入府,必会掀起一阵动荡。
“会。”
谢蘅淡声道。
沐笙这时突然想起外界对他评价还有一点,因他身体羸弱,幼年丧母,明王将他视为命根子般千娇万宠的养大,且他还深受皇恩,甚至还有传闻说连皇子都不及。
若都是真的,也不怪他有这样的底气了。
有父母疼爱真好。
沐笙转头看向屋内,不知是不是受谢蘅影响,她的心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佩,将它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一道阳光晃过,谢蘅微微转眸,不经意间瞥见了那枚玉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要细看时,沐笙已经将玉佩收进了怀里。
大约是看花眼了。
谢蘅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是一个大哥哥给我起的名字,如沐春风的‘沐’,北笙南鸢的‘笙’’
沐笙曾经说过的话适时在脑海中重现,谢蘅心头猛地一颤,再次抬头。
沐笙感知到他的视线,疑惑的望过来。
“给你起名字的人,叫什么?”
沐笙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如实答:“不知道,我没问,他也没说。”
谢蘅心里虽然觉得不会那么巧,但还是问道:“他长什么样?”
沐笙想了想,道:“他很好看。”
她没念过什么书,跟着老头子后才开始认字,但认的大多都是药理,所以她想不出更多的辞藻来形容那个人。
谢蘅沉默片刻后,还是道:“沐姑娘方才那枚玉佩,可否借我看看?”
沐笙向来聪敏,听见这话后结合谢蘅方才的询问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短暂的错愕后忙掏出玉佩递过去,略有些惊讶的望着谢蘅:“你……认识吗?”
谢蘅神情复杂的捏着玉佩,大拇指在用黄玉雕刻的‘金鱼’上轻轻划过。
他没想到,世间还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在沐笙略有些期待的眼神中,他轻轻道:“或许认识。”
沐笙忙问:“他是谁?”
谢蘅抬头看着她:“你不认识这个图徽?”
沐笙看了眼那条‘金鱼’,道:“我不知道它是图徽。”
她只以为是普通的小金鱼玉佩,若知道那条金鱼是图徽,她应该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因为谢蘅既然这般问,就说明它的主人不是寻常身份,至少应该是很多人都知晓的。
谢蘅闻言轻轻勾唇,将玉佩递还给沐笙:“那大约是他没同你说清楚。”
“这是江南富甲一方的玉家家徽,你拿着它,可去任意玉家产业换取自己所需物品,它可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沐笙听完谢蘅这番话,怔怔的看着玉佩。
江南玉家,她近两年确实略有耳闻,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手中这枚玉佩竟然会是玉家之物。
“他叫什么名字?”
谢蘅反问道:“你是何时遇到他的?他那时约多大年纪?”
“遇见老头子的半年前。”沐笙道:“约莫十七八岁?”
四年前十七八岁的年纪,玉家只有那一人对得上。
谢蘅眼神微沉,半晌后,温声道:“玉家长子,玉明淮。”
“玉明淮。”沐笙轻轻重复了遍,又问道:“是哪几个字?”
谢蘅刚要答,沐笙便道:“你等等。”
说罢她便飞快跑开,回来时拿了纸笔。
谢蘅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接过纸笔写好后递过去。
沐笙盯着纸上几个字,又轻轻念了一遍,然后道:“他的名字和他人一样。”
谢蘅唇角微微轻轻弯了弯。
“嗯,人如其名。”
沐笙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和他什么关系啊,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谢蘅唇角的笑意微微淡了些:“我和他,是朋友。”
沐笙听着不觉有什么,却不知能让谢蘅说出朋友二字的,玉明淮是第一个。
沐笙等了好一会儿,才又听谢蘅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沐笙微微皱眉,喔了声。
“你在找他?”
谢蘅抬头看着沐笙道。
沐笙摇头,随后又点头:“没有特意找。”
“他请我吃了一顿饭,又给了我一个月饼,让我过了人生中第一个中秋节,我很感激他,也想回报他。”
“只是感激?”谢蘅。
沐笙点头:“只是感激。”
谢蘅见她不似说谎,便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