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即便不认得这图徽,也该知道它很值钱,只要你拿着它去当铺,必然会有玉家的人找上你。”
沐笙听懂了他的意思,低头看了眼玉佩后,道:“我吃不起饭时,是想过去当掉,但每次到了当铺门口后,都有些不舍。”
见谢蘅又看向她,她认真解释道:“我觉得它是我的福星,每次遇到危险时它都能保佑我逢凶化吉。”
所以她每次害怕时就会下意识的握住它。
谢蘅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那时候的沐笙还小,除了感激,确实不该会有别的心思。
“若他回来了,我会告诉你。”
沐笙闻言眼睛微微亮了亮:“好。”
他是她遇见的为数不多的好人,若是有机会,她很想报答他。
沐笙收好玉佩,看了眼谢蘅后,若有所思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吗?”
谢蘅面色微滞。
‘你爱去哪去哪与我有何关系?’
‘我们是朋友,我要来跟你道别’
‘谁稀罕做你朋友,滚!’
许久后,就在沐笙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谢蘅道:“他是我至今唯一的挚友。”
沐笙神色怔忡的哦了声。
之后很久二人都没再开口。
这一日似乎极其的漫长,夜色降临,屋内仍旧没有任何动静传来,神医也没有出来。
沐笙瞥见谢蘅紧攥的手指,道:“老头子说,这本内功心法极其特殊,练它的几乎都是已经走上了绝路,就算能成也非一日之功。”
“天色已晚,你去歇着,我在这里等。”
“不必。”
谢蘅淡声拒绝:“我答应过她,我会一直在外面陪着她。”
沐笙不习惯关心别人,只因眼前这人是柳姐姐的心上人,又是大哥哥的挚友,她才难得多些耐心关心几句。
见他拒绝,也就不再说话了。
谷中的夜里极凉,沐笙默默地抱了床软被过来给谢蘅,二人就这么一站一坐的无声等在外头。
这一等便是五日。
而越往后,越叫人心焦。
不过没有动静就已是最好的消息。
第六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来时,门终于开了。
谢蘅缓缓起身,压着心中的忐忑抬眼望去。
神医先出来,六日的时间他的胡子好像更长了些,人也沧桑了不少,见他有些疲惫的扶着门框,沐笙便上前将他搀扶了出来,着急问道:“老头子,怎么样了?”
神医摆摆手,无声地挪开了位置。
谢蘅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
就在他刚要抬脚进屋时,却见一道身影迎着光缓缓出现在眼前。
她看见他,眉眼轻弯,一如既往的灿烂明媚。
谢蘅紧握着的双拳慢慢地松开,他缓缓勾起唇,看着她走向他。
晨风轻轻拂过,柳襄一头披散下来的发丝随之飘扬,美的惊心动魄,她停在他的面前,笑着道:“我活下来了。”
谢蘅的眼眶逐渐湿润。
“嗯。”
柳襄看见他眼角的泪花,心念一动,垫起脚尖隔着一道门槛,吻上他的唇。
谢蘅轻轻闭上眼,不躲不避。
神医和沐笙默默地挪开了视线。
阳光已经洒在了院落,透过竹叶闪烁着斑驳的光点。
神医闭上眼享受着明媚的阳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
适合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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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中,柳襄坐在平坦的石头上,谢蘅立在她身后,动作温柔的给她梳发。
柳襄无数次想回头看他,都被他制止了:“别动。”
柳襄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可等了好久,他还没有给她簪好发。
柳襄忍不住开始催促:“好了吗?”
谢蘅:“好了。”
柳襄:“……你半刻钟之前就说好了。”
谢蘅不说话了。
柳襄又道:“我想看你。”
谢蘅:“嗯,再等等。”
以后他可能没有机会再给她梳发了,难免要仔细些,梳的更好些。
柳襄只能再忍耐下来,且转念一想,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看他,不急这一时,便由着他折腾她的头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听谢蘅都:“好了。”
柳襄忙转过头将谢蘅拉着坐了下来。
石头并不大,只勉强能容二人并坐。
她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谢蘅握住她的手:“嗯,你说。”
“你不知道,这个功法练起来简直是生不如死,中间有无数次我都感觉我要爆体而亡了,那时我就想着不能死,死了你就是别人的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怎么能便宜了别人,所以就憋着一股狠劲坚持着。”
柳襄语速飞快的诉说着:“还多亏了神医,每次危急关头神医都能及时察觉到,几根银针下去我就又能撑一撑,总算是熬过来了,世子,我现在可厉害了,内功比以前高了不少,若是再遇着宁远微这样的,肯定不会吃亏了,不过跟玄烛那样的还是不能比。”
柳襄絮絮叨叨的说着,谢蘅眼带笑意的听着,时而点头应和几声。
“对了,我们要尽快出去了,免得他们着急,要不我们明日就走吧?”
“啊,我现在觉得我就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人,大难不死,遇难成祥,还有世子在身边,我怎么就这么幸福呢?”
谢蘅鼻尖一酸,微微别过头。
“世子,你想不想去高处看看,我带你上去飞一圈吧。”柳襄雀跃的拉着谢蘅道:“我内力比以前深厚,飞的比以前更稳了。”
谢蘅抬头看了眼摇曳的竹子,轻轻点头:“好。”
“那你抱着我。”
柳襄将他的手拉过来,环绕在自己腰间。
谢蘅顺势搂住她的腰身。
“你抱稳哦,不能放手。”
“嗯,不放。”
“那我们飞了哦。”
“好。”
柳襄紧紧揽住谢蘅的腰,脚尖点在石头上,跃向竹林上方,两道身影所到之处,惊起鸟儿四处飞散。
从高处看才知这片竹林有多大,一片青葱中,竹香四溢,美不胜收。
柳襄偏头看了眼谢蘅,见他眉眼中尽是笑意,心中便像是被蜜塞的满满的。
从琼林宴那次以后,她就知道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以后我会带你看更好的风景。”
谢蘅偏头看向她,姑娘灿烂的眼底映着他的脸。
他轻轻笑了笑,道:“我已经看到了这世间最好的风景。”
柳襄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欢喜的凑过来,在他脸上飞快的亲了口:“我也是,世间万物都不及世子万分之一。”
谢蘅怔了怔,偏过头,眼底蕴藏着浓浓的笑意,耳尖隐隐泛红:“你别分心,别摔着我。”
柳襄:“不会的。”
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人,她怎么舍得摔着他。
“以后别叫我世子。”谢蘅。
柳襄默了默,不叫世子,那叫什么?
她沉思片刻后,突然凑近谢蘅:“那叫夫君吗?”
谢蘅:“……还没成婚。”
“之前不是就这么叫过吗?”柳襄辩解道。
“……那是做戏。”谢蘅。
“那就当是提前叫了。”柳襄认真的跟他掰扯:“你还没及冠没有字,我总不能叫你的名字吧,那是大逆不道,被人听见要砍我头的。”
“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那我以后就只在私底下叫,成吗夫君?”
谢蘅动了动唇,还未开口,柳襄又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