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后来也做到了,便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可人总是贪心的,我一边不敢招惹她,一边又想法设法为自己求一个可能。”谢澹自嘲的笑了笑,沉声道:“终于,我等到了一个机会,摆脱了束缚,拥有了自由。”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半晌,才道:“所以,我乘人之危一次次的接近她,我知她单纯良善,澄澈无暇,也知道那时我杀伐气重,她很有些怕我,我便利用这些搏她心软偶尔再加以威胁震慑,最终,不择手段的得到了她一个允诺,她允诺我会等我回来。”
“我知道,乔家人一诺千金。”
乔相年脸色已经一片黑沉。
原来是那段时日发生的事。
那一年玉京大乱人人自危,宁远微是奸细的消息传回来时他抽空去看过四妹妹,见她虽失意却并未因此颓然,才一心忙于琐事,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杀出个程咬金,趁着四妹妹失意,在乔家人忙的团团转时用这些卑劣手段将人哄骗了去。
简直无耻。
“无耻。”
乔相年一愣,循声看向谢蘅,却见谢蘅面无表情的继续骂道:“好歹也是皇子,是陛下亲自教养长大的,竟还能做出这种事,若陛下知道,你至少得脱层皮。”
谢澹垂首沉默片刻,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我愧对父皇教导,这就去领罚。”
“瑞王!”
乔相年随之起身,冷冷盯着他咬牙道:“我不管你去认什么罚,但若牵扯我妹妹半点,我乔家绝不罢休。”
眼看‘战火’将起,柳襄谢蘅几乎同时往后靠了靠,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波及。
“我不会损她清誉。”
谢澹眼中带着醉意,语气却格外坚定:“我要风风光光的迎娶她。”
“不可能!”
乔相年的语气也一样坚定:“就凭你那些卑劣手段,我绝不会让四妹妹嫁给你。”
谢澹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去。
“只要能娶她,我不介意再卑劣些。”
他隐忍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她一点青睐,他绝无可能放弃。
乔相年冷笑道:“瑞王好大的口气。”
“我倒要看看瑞王能用什么手段,娶到我乔家的姑娘。”
“只要她心中有我一分位置,我就永远都不会放弃。”谢澹:“我此生,非她不娶。”
乔相年:“你要娶谁是你的事与四妹妹无关。”
“乔家人一诺千金是不错,但四妹妹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她等到了瑞王回来,之后你二人婚嫁便各不相干!”
“乔相年!”
谢澹眼底浮现几丝怒气:“你即便是他长兄,也不能替她做主!”
“怎么,瑞王还要以身份震慑我?”
乔相年面不改色道:“便是我不能做主,乔家就无人了?”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瑞王要以皇权胁迫,乔家也不惧。”
若是旁人或许没有底气说这话,但出过数位帝师的乔家人有,且当朝帝师还在世,家主又是太子太傅,只要乔家不点头,赐婚圣旨就不可能下来。
谢澹被醉意裹挟,理智在乔相年的话语中慢慢消散,心头怒火乱窜正想要反击时,脚就被人踢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了眼谢蘅。
“大表哥说的对,只要乔家不点头,瑞王怕是要孤寡一生了。”
谢蘅面色淡淡道:“乔家女,万家求,京中不知多少公子想求见一面,瑞王凭什么以为自己是例外,相见就见。”
谢澹被他这一点后背不由窜上一阵凉意,他虽然和乔相年接触不多,但也曾听谢蘅说过,这个人看似温瑞如玉,光风霁月,但尤其难缠,万万得罪不得。
否则他恐怕真的连人都见不到。
他紧紧的攥着拳掐着手心,强行恢复几分理智,再抬眸看向乔相年时,眼底的怒火已经散去:“我从未有以皇权压迫的意思。”
“我是真心想求娶乔四姑娘,还请乔大公子允我见她一面,她若不愿,我绝不敢强人所难。”
这话他说的坦然,但心里是有些发虚的。
他当年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逼她许下承诺,可却不敢确定她是否真心愿意嫁他,且又时隔多年,他更是没底。
乔相年淡淡看了眼谢蘅。
父亲当年说的果然没错,小世子重情,不可能真的与太子二皇子决裂。
他今日种种看似在拆台,实则都是在向着瑞王说话,若他没有猜错,四妹妹那些不见踪影的书信应都是被他截了。
如此,此时应该都到了瑞王手中。
“我方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乔家不同意这门婚事。”乔相年说罢便欲离开。
“那我就等到乔家同意为止。”
谢澹狠了狠心,盯着乔相年道:“只要她心中有我,我就会用尽一切办法求见太傅或帝师或乔二爷,我今朝回京未领要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会日日去他们跟前磨,若实在见不到他们,我便每日去寻两位兄长,乔家一日不同意我便去求一日。”
这番话就颇有几分耍无赖的意思了。
不止乔相年怔住,就连柳襄都瞠目结舌。
她总算有些明白当年瑞王是如何使劲手段蛊惑乔月姝的了。
只有谢蘅看着还算淡定。
好半晌后,乔相年气笑了:“瑞王贵为王爷,非市井无赖,我就权当瑞王世酒后胡言了。”
“我没醉,我今日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真心。”
谢澹:“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耍无赖便耍无赖,不论如何他一定要见到她,不能让她白等几年。
乔相年盯着谢澹良久后,道:“瑞王难道不知,乔家女不入皇室?”
“知道。”
“知道便应该克制守礼,便不至于有今日局面。”
乔相年。
谢澹手撑在桌面上,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在一片寂静中,缓缓道:“这并非朝律,也非不可更改之事。”
“乔家不破例,我可不做皇家人。”
最后那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柳襄怔怔的看着谢澹,几番欲言又止。
她先前也一直在想,他们该如何跨越这道鸿沟,原来,这就是瑞王想的破局之法。
乔相年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微光:“你若是庶人,凭何娶四妹妹?”
“我已置办不少产业,即便是庶人,也是家财万贯,断不会委屈乔四姑娘。”谢澹道:“若实在不成,入赘也可,孩子姓乔也可。”
柳襄唇角一抽。
看来是真醉糊涂了,且就算变成庶人,血缘也不可更改,他要入赘,乔家也不敢要。
还有,八字还没一撇怎好当着人家兄长说孩子的姓氏?
“瑞王慎言!”
果然,乔相年脸色一冷:“乔家姑娘与瑞王可没任何关系。”
但话虽这么说,乔相年却没再要走的意思。
谢蘅便伸手将谢澹拉着坐下:“就是,胡说什么呢,还不给大表哥赔罪。”
“大表哥坐,瑞王喝醉了胡言乱语,大表哥别放在心上。”
乔相年面色不佳的坐了回去。
柳襄看了眼谢蘅,默默地提起酒给谢澹添上。
谢澹毫不设防的端起酒朝乔相年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瑞王该请皇后与师娘商谈为佳。”谢蘅徐徐道:“今日这些话,我们便当没听过。”
谢蘅说罢端起茶杯,朝乔相年道:“大表哥也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而后他微微侧向乔相年,放轻声音道:“要是大表哥实在不解气,我有个主意,夜黑风高趁他不注意给他套麻袋揍一顿...”
话还未完,便传来‘砰’的一声。
谢蘅忙回头看去,只见谢澹已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他顿了顿,看向乔相年:“烈日灼心后劲大,这一醉肯定不省人事,这下麻袋也省了。”
“要我出人手吗?大表哥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襄襄肯定也不会告密的。”
柳襄配合着默默点头。
她感觉这人性子越来越活跃了。
以前的世子整日冷着一张脸,见谁都高傲的斜着一双丹凤眼,话也少的可怜,哪像现在这般有活气。
乔相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谢澹,再看看兴致盎然要帮他出气的谢蘅,沉默良久后,淡淡道:“现在瑞王还不是庶人,以下犯上的事乔家不做。”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道:“烦请世子转告瑞王,若他真成了庶人,乔家或可考虑一二。”
谢蘅笑着点头:“一定。”
柳襄见乔相年要走,忙道:“我送送大表哥。”
乔相年微微颔首。
柳襄送乔相年到楼下后,试着打探道:“若瑞王真成了庶人,乔家真的会同意吗?”
“不会。”
柳襄一愣:“那大表哥方才...”
乔相年淡笑道:“乔家女不入皇室的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为的是不让乔家与皇室有血脉之连,盛极则衰,乔家百年屹立不倒,不曾惹过帝王猜忌也多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