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听到那个语音上扬的“嗨”时，黎锦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嗨～”黎锦有些笨拙地学习了连琥的动作，也跟着打了个西洋风的招呼。

　　“咦？你也会这样打招呼呀？”连琥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看到黎锦笨拙中带有敏捷地打招呼的样子，连琥似乎感到十分有趣。

　　抑或是，解释成感到有些惊喜更为合适？

　　“不，我不会……”黎锦老实地承认道，“我这不是跟莲湖郡主刚学会的吗？”

　　“这样吗……其实你可以不用实话实说的。”连琥略有些失望地说道，“你就直接说‘自己会这个不’就好了吗？你说你不会的话，可是会导致我比较失望的……”

　　“可是我确实是刚学到的哦。”黎锦轻叹了口气。

　　黎锦心想，就连“嗨”在西洋中常用来打招呼这个知识，自己也只是通过读书学会的呢。

　　如果没有看这些书的话，就算看到连琥对自己打招呼，黎锦应该也反应不过来吧？

　　“你还真是个‘老实人’呢。”连琥不太高兴地嘟囔着，说道，“算了，这本来也是我对你感兴趣的地方啦。”

　　“老实人”？这是适合用来形容黎锦的词吗？黎锦深感困惑。

　　“‘老实人’是什么意思？”黎锦有些迷茫地问道，“夸奖吗？还是批评呢？抑或是，其他意思？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嗯，用在别人身上的话，应该就是批评或不褒不贬的意思吧。”连琥略带慵懒地说道，“但用在你身上，就是称赞啦。你别多想啦。如果觉得你这样的性格不好，我也不会想和你做朋友了嘛。”

　　莫名其妙地突然被评价为“老实人”，这让人怎么才能不去多想嘛……黎锦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黎锦一直很想知道某个问题的答案。

　　到底为什么，连琥会想和自己做朋友呢？

　　难道说，连琥就不认识任何“可以、适合做朋友”的贵女或是贵人吗？

　　就算连琥没有朋友，又为什么会选择“萍水相逢、此时只是一介平民”的自己呢？这个疑惑，真让黎锦感到迷茫。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左思右想、仍然不能释然，黎锦便俏皮地举起手，问道，“我想过了，但没有想通，很有些困惑。如果郡主能让我提问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就算别人不可以问，你也可以问的。”连琥微笑了，她轻快、毫不在意地说道，“还有，不用叫我郡主啦。我们不是朋友吗？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不要太在意我的‘身份’，这样不好吗？我都不在意你的‘身份’了，你又为什么会在意我的‘身份’呢？叫我虎妞就好了，既然你让我称呼的是你的小名，你又为什么不能称呼我的小名呢？”

　　原来连琥知道“小鱼”是自己的小名啊……这倒也难怪，毕竟这名字怎么想都不是大名的感觉。

　　虽然，在大夏人的习惯中，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只要当事人强烈地主张“某个名字是自己的名字”，那么即使并非大名，那个名字，也会被他人视为“真名”的。

　　拒绝告诉他人自己的大名，并不是多大的过错。就像阿诚也从来不对黎锦说出自己的大名一般。

　　对于阿诚的大名，黎锦并不怎么有刨根问底的欲望，对她来说“阿诚”就是阿诚的真名。就算阿诚一直不告诉自己全名，黎锦对此也毫不在乎。

　　话虽是如此说，但如果能坦率地对他人说出自己的全部名字的话，则是十分豪爽帅气的行为。

　　但如果是莲湖郡主的话……她说出自己的所有名字，大概也只是因为自己太有名了，隐藏秘密的行为意义不大吧？

　　可是，不愿意称呼连琥的小名这件事，该怎么解释才好呢……黎锦的心情颇有些尴尬。

　　其实，连琥刚才说的很好，黎锦很认同连琥的话。

　　如果决定要维持朋友关系的话，那么“身份”就是这段关系中，最不重要的部分了。

　　既然连琥不在意黎锦平民的身份，仍然想和她做朋友。

　　那么，礼尚往来的想法，就是黎锦也不应该在意连琥郡主的身份，坚持相信即使身份有着落差、仍然可以和她做朋友的才对。

　　但是，这么思考，实在是太难了。

　　最重要的理由是，因为莲湖郡主的身份，偏偏是黎锦家的仇敌·英亲王的长女。这是多么让人伤心的事情啊。

　　虽然，前将军以及老将军之女的身份，和连琥的身份，在地位上是更相称一些的。

　　但鉴于两人的家庭所带来的麻烦问题，黎锦还真希望，此时的自己只是一位真正的平民呢。

　　算了，还是先别想这个问题了。

　　黎锦心想，再怎么样强调这段深仇大恨，它也是在黎锦乃至连琥都不在场的情况下产生的东西。

　　因为黎锦没有亲自参与的经历的关系，她实在很难对英亲王府产生真正意义上的某种仇恨感。

　　对这段仇恨，黎锦至今都心生疑惑，对此也缺乏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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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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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这种自己都搞不清楚具体原因的仇恨，黎锦觉得，还是不要急着下结论，特别是谴责对方为好。

　　虽然曾经是将军，但黎锦其实是个攻击性很弱的人。

　　在仇视他人这种事情上，她也非常不擅长。

　　虽然，黎锦也不能确定，莲湖郡主在将军府被“流放”一样、赶到大杂院的时候，是否可能起到什么正面作用；但至少可以相信，在与黎锦相处的时候，连琥一直是个脾气可能不太好，但性格十分直率、甚至正直的人。

　　既然连琥具备这些正面的特质，按说应该和黎锦很合得来，她想与黎锦做朋友，也是合情合理的。

　　黎锦心想，自己似乎本来就不应该对“莲湖郡主是英亲王府的长女”这件事耿耿于怀吧？

　　毕竟，就连“英亲王府与将军府有深仇大恨”那件事，在黎锦的感觉上，似乎也是另有隐情……

　　“你先过来坐在这里吧。”黎锦正在纠结犹豫的时候，连琥突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黎锦坐下。

　　有点害羞啊……虽然“近距离坐在连琥身边”这种事，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程度；但黎锦还是感觉很不自在。

　　黎锦稍微思索了一番，还是动身坐到了连琥面前的位置。

　　坐在连琥身边的话，感觉果然实在太奇怪了……

　　连琥对黎锦问道：“你吃饭了吗？”

　　坐在连琥身边的这第一个问题，黎锦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吃了”吗？那午饭还没吃呢。

　　说“没吃”吗？但早饭确实吃了。

　　黎锦实在不清楚怎么回答，也就不由得愣了一会儿、没吭声。

　　“你怎么不回答？”见黎锦没回答，连琥有些困惑，她问道，“吃饭这么大点儿的事情，你还要跟我保密吗？”

　　“因为，我不知道郡主在问我什么啊。”黎锦苦笑道，“我是吃了早饭，但没吃午饭。那我是该回答‘吃了’，还是回答‘没吃’呢？”

　　最后，黎锦还是把自己犹豫的思路说出来了。

　　黎锦心想，早知道不得不这么说的话，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出来，也省得发呆这么久。

　　“我当然是问你‘吃没吃早饭’啊？”连琥依然很困惑地说道，“这个点儿谁吃午饭啊？”

　　黎锦心想，这个点儿是没人吃午饭，但也没人吃早饭啊？

　　于是，她又沉默了片刻，依然没有回答。

　　幸好，莲湖郡主的话，似乎本来就不是什么问题，自然也没有等待黎锦的回答。

　　连琥没有在意黎锦那沉默的模样，又再问道：“你吃的什么？”

　　“芝麻酱烧饼和豆浆。”黎锦说道。

　　这天，黎锦难得没有做饭，而是和阿诚出去找了个早餐店，吃了早餐。

　　这家早餐店的芝麻酱烧饼，有甜有咸。

　　价格都是一文钱一个。

　　厚度则是一指左右，尺寸不到巴掌大。

　　豆浆一碗一文钱。

　　装豆浆的碗不小，约一拃的样子。

　　碗的高度也很高，几乎比得上一个普通的茶杯高度了。

　　在这家店，黎锦吃了两个咸烧饼，喝了一碗豆浆。

　　虽然往豆浆里加糖或是加酱油都不要钱，但黎锦喝的，是什么都不放的那种原味豆浆。

　　阿诚则是吃了三个烧饼，两甜一咸。他也喝了一碗豆浆，也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加的原味豆浆。

　　这一顿早餐，两人花了合计七文钱，价格实在不贵，而味道也不算糟糕。

　　这样一想，其实在外面吃早餐还满划算的。

　　只不过，黎锦不太中意吃外面的食物罢了。

　　之后，因为要做别的事情，两人就暂且分道扬镳了。

　　连琥饶有兴味地追问道：“吃了多少啊？”

　　“两个芝麻酱烧饼，一碗豆浆。”黎锦迷茫地回答，之后又反问道，“郡主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呢？我吃的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也不是很重要啦……只是想知道你现在还能否吃下东西而已。”连琥笑着说道，“既然只吃了这一点儿东西而已，那应该是能继续吃东西的吧？”

　　不不，一般来说，女性的食量，吃这些已经饱了吧？

　　连琥肯定是误解了什么，黎锦心想。

　　两个烧饼外加一碗豆浆，这真的不是“一点儿东西而已”吧？

　　虽然，对黎锦来说，还真的是“一点儿东西而已”。

　　之所以只吃了一点儿东西，则是因为早上没有什么胃口吃太多。

　　或者说，今天早上黎锦要做让自己压力很大的事情，所以不想吃太多。

　　对黎锦而言，若是吃太多的话，会影响自己的勇气与意志。

　　但不管怎么说，连琥对进食的判断标准都很奇怪。

　　她以前，又没有和黎锦一起吃过饭，怎么会知道黎锦的食量呢？

　　黎锦虽然是天生神力的体质，并可能因此食量很大吧，但连琥应该不知道黎锦的这些特点才对……算了，这不是很重要吧。

　　“能吃哦。”黎锦小声说道，“如果只是吃一点儿的话，倒是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