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好,卖的也是良心价,乡里乡亲也愿意捧她的场,只是好景不长,还不到半年,就有了不少风言风语。说那些老主顾都是那母亲的相好。”
说她不要脸。
说她勾引人。
“一场风波下,那母亲病了一场,可总不能被莫须有的罪名闹的铺子不开了。我表妹的那个手帕交心疼母亲,曾恼怒的和那些嚼舌根的泼妇争论。”
可小姑娘再厉害,如何能吵的过她们?
“许是那些年,她母亲劳累过度,又因丈夫死后悲痛欲绝,平时尚且强撑着,可这一病就倒下了。吃饭抓药哪个不要钱?”
“女儿就去铺子里卖酒,因模样貌美,被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调戏,明眼人都知其无辜,私下却传她不检点。”
这些人靠着一张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她们会用最恶意的揣测,去诋毁别人清白。
她们只享受着口舌之快。怎会在意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慕梓寒沉默了一下,嗓音低下来:“母女二人最后受不住流言蜚语,双双自尽了。”
慕梓寒:“那些嚼舌根的,没有丝毫歉意,那浪荡公子哥,左右不过轻飘飘的被说一句风流。”
“作恶的人没半点损失,而受害的却要以死证清白?可公道不在,她们的死,也成了一桩笑谈。夫君你看,死了也不一定能解脱。”
她瓮声瓮气:“我很钦佩秀秀,先前在牢房我也说了一些话,说的好听,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真祸临其身,我只怕远不如她那份豁达。”
第257章 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月色当空,将道路两侧的枝桠照的分明。马蹄阵阵,惊的雀鸟扑腾翅膀,树枝轻颤,抖的枝叶沙沙作响。
周璟却不想她这般思虑过重。
他哂笑一声,只是道:“人各有命。”
慕梓寒深以为然。她方才不过是有感而发。深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
率土普天无不乐,河清海晏穷寥廓。绝非易事。
之前的先皇没有做到,如今的端漠皇亦不曾。
朝廷的事,她啊,管不着。
眼下就想着,早点见了邵阳,再回京城解毒。
周璟好了。
若是哥哥也大好……
想到这里,银河的一把星光在慕梓寒眼里闪烁,点点璀璨。
因为是夜里赶路,天地间仿佛被黑幕笼罩其中,偶尔传来一两声兽吼,途经的山头化成黑影,显得诡异和阴森。
小姑娘安静了下来,许久没再说话。
离开龙啸山后,鼻尖再无腐烂和浓厚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慕梓寒的胆子其实不大,明明周璟就在身后,让人安心,可她还是不敢四处乱瞅。
明明知道没什么,可总会乱想。
她不会骑马。
慕衍曾说过,待日后得闲,去郊外教她。可后来出了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姑娘这还是第一次坐在马背上。新奇之余又觉得马儿跑的太快,天黑,可别出什么意外。
见她许久未言,周璟低头看了一眼。
“困了?”
慕梓寒却很清醒,她摇头。又怕周璟没看见,便道。
“不困。”
周璟掀开眼皮,腔调懒洋洋的。
“明白了。”
“夫君又明白了什么?”
周璟:“看见我,你就不困了。”
慕梓寒:……
她便是想睡,也睡不成。
马儿跑得快,癫的她难受。
大腿内侧也被磨的有些难受。
夜里寒气重,怀里小姑娘打了个哆嗦。
周璟停下来,扣着慕梓寒的腰身,稍一用力,抱起来转了个方向,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慕梓寒没反应过来,有点愣,神情也有些呆呆的。
疯批想了想还不够,索性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环住自己。喉结滚动一下。
慕梓寒的确冷,明明荒郊野林,不会让人瞧见,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她注意分寸的迟疑一下:“这会不会,不太端庄。”
周璟嗤笑,仗着慕梓寒还是个姑娘家,房事不懂,说话也没太多顾忌:“夫妻若是过于规矩端着,你说说他们怎么生的孩子。难不成凭空蹦出来的?”
看过图册的慕梓寒:……
她猛的爆红了脸,不敢继续说下去,抱住周璟,小心翼翼将身子贴过去。
“好了,快些走吧。”
周璟:“抱紧了。”
慕梓寒:“你不要说了。”
她颇有些恼羞成怒。
疯批莫名。
他眯了眯眼,看向怀里不敢和他直视的人,到底念着赶路,将疑虑存到心里,不再过问。
————
翌日,午时。
竹林静谧无声。
木筑小院内,邵阳躺在摇椅上,轻薄的帕子盖住她张扬美艳的脸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浮动。
她在这里待了两日,每天总会去后山三百多道坟前待上片刻。心情沉重间,平日颐指气使的那股劲都散了不少。
如今又犯了懒症,哪儿都不想去,嫌累得慌。
‘咯吱’一声,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有人从外面进来,是周璟安排在这里的影卫。
影卫手里提着一篮子新鲜的菜和抓来的野兔,熟门熟路的去了厨房。很为难的拿起菜刀开始做饭。
邵阳都懒得扯开帕子看一眼。
竹林隐蔽,这里有太多秘密,暗中保护的影卫只多不少。
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依稀间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邵阳顺着声音找过去,可行动艰难,呼吸薄弱,她挣扎着可身子却往下陷。
好像,快要死了。
她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缩,可陷入梦境,却脱不开身。
不对,说是梦,不如是回忆。
“公主?邵阳公主。您可还好?”
慕衍将人从河里捞上来。溺了水的女子好不容易吐了一口水,再无往前的冷艳高贵。
正值烈日,可浑身湿透,被风一吹,还是冷的。
她嘴唇发白,牙齿也在发颤。
全身湿哒哒的在滴水,罗裙紧紧贴着她的腰身,呈现出女子玲珑有致的身子。
慕衍是君子,不敢亵渎,见邵阳并无大碍,忙侧过身子。
他前儿随老将军回京。
老将军眼下年迈,身子每况愈下,这次皇宫设宴替他老人家接风洗尘,慕衍陪在身侧,那些来敬酒的他又不好辞,只得一杯杯下肚。
恐不胜酒力,又得老将军体恤,他便出了大殿,吹风清醒清醒。
实则,他早已归心似箭。
这些年都在边境,陪妹妹的日子少之又少。
继母不慈,父亲又是不上心,他才走了几年,回来后,妹妹变得格外怯懦。
只怕受了不少苛待。
他沉脸。
想着想着,不免走的有些远了。
他回过神来止住脚步,皇宫不比别处,不好随意走动。
正要掉头,就听到前头湖面的呼救声,断断续续。他眼尾都染着醉态,可身体的反应却朝声源而去。
不曾想,救上来的是尊贵的邵阳公主。
算起来,这是慕衍第三次见邵阳。
第一回是在郊外,也就是昨日,他在亭子避雨,邵阳从外头跑了进来,身后还有奴仆跟随,慕衍重礼,到底得避嫌。
他让出小亭,踱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