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切好的水果,汁水充沛,脱离了盘子,全从空中划过。
好几块砸到慕梓寒胸前。
还是那种尴尬的位置。
胸脯狠狠一颤,先是被小幅度的按压,随后回弹。
瓜果留下明显的水渍。
慕梓寒的心狠狠一眨。
她不相信是意外。
终究是躲不过。
她连忙用帕子捂住胸前,邵阳身边的宫女连忙脱下外衫,将她裹住。
慕梓寒脸色沉了下来。下意识去看周围所有人的神情。
全都是惊慌。
没有谁有反常。
婢女跪到地上,惶惶不已。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是小的该死,小的没站稳。”
见状,路姨娘也跪到地上:“是我管教不严,让这婢子冒犯了太子妃,我定狠狠责罚。廖家也定然会给您一个交代。”
邵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冷着神情,小姑娘看着绵软,可到底代表的是东宫颜面。
她如今受辱,便是东宫受辱。
再绵软,也得撑起来。
婢女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被一个婢女大庭广众之下闹了笑话,何况,这里还有两个男子。
邵阳已是怒急。
可还不得她出手,她听到慕梓寒用相当平静的语气道。
“既然知道该死,那就拖下去吧。”
邵阳猛的看向她。
震惊有之,回过味来,竟也不惊讶。
到底……是那个人的妹妹。
“拖远些,今日来的女眷多,莫将她们吓着了。”
其实,她也怕。
喜公公也震惊,可身体已经下意识听从了指令。
婢女煞白了脸,去拉路姨娘:“姨娘。”
路姨娘狠狠闭眼,不语。
“老夫人!您救救我。明明……”
廖老夫人警告的看过去。眼神尽是警告。婢女的身体软了,似认了命,不敢在言,下一瞬,被喜公公按住,拖了下去。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只觉得其中古怪。
廖老夫人站起身子:“是府上奴才有错,您罚已经罚了,老身在此再给您赔个不是。”
“您和泠儿身形相仿,还请您移步去后院,换身衣裳。”
慕梓寒:“廖老夫人。什么叫做罚也罚了?这是你府上的婢女。今日过来,是来庆贺的,不是来吃哑巴亏的。”
“你府上的路姨娘,说话办事也是古怪,前脚说狠狠责罚,后脚又说给本宫交代,嘴上说的好听可什么交代?道个歉赔个罪还是让我看在今日是郡主好日子的份上,将此事掀过?可见她处理是让本宫不满意的,既然如此,那本宫自己处置。”
“那婢女若是无意的,这件事也就算了,若是有意的,她死也不无辜。”
“瞧廖老夫人的样子,怎么还想包庇不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婢女是受谁指使的?”
慕梓寒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怕之前那些黑衣人势力脱不了关系,想必同样查也不好查。
但肯定和廖府脱不了关系,廖家既然敢做,只怕也无后顾之忧,既然如此……
当然,绝不会明目张胆的害她,若她中计,至少离开廖府前是不会出事的,可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定然有问题。
她仍旧坐着,神情淡漠:“原是你们相府的家事,本宫也不该置喙,可相府勋贵显赫,内宅却由一个姨娘当家。恐是不妥。”
“也许,她掌家的本事和相府夫人不相上下,可姨娘就是姨娘,不是正经八抬大轿娶进门的。”
“今日来赴宴的众夫人体谅你上了年纪,操持辛苦,需要人手这才忍了,权当她是个管事的奴才。”
“恕本宫冒昧,郡主可不是不知事的年纪。她只是腿脚不便,这掌家之权为何不是落在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女身上?”
她是真的生气了。
小姑娘本就是最害羞的年纪,还被当众砸中了那种地方。
便是在此的都为女眷,她仍旧觉得臊得慌。
何况还有两个外男。
上回周璟留下的印子还没消呢,她这会儿又被砸疼的厉害。偏偏揉也不得。
听她这一番话,直接将廖府往尊卑不分的位置上烤,邵阳眼里闪过笑意。
廖老夫人忙道:“泠儿自幼性子跳脱,出了事后黯然神伤,我那儿媳又是个不成事的,这中馈自该有稳重的人掌管。”
廖泠紧紧攥着手。压抑着情绪。
是她不想管吗?
明明是……府上所有的人都等着姨娘当家。
慕梓寒来前就做足了准备:“廖府没有嫡子,三个公子哥,都为庶出,这位路姨娘所出。”
这是廖家的痛。
廖老夫人听着不舒服。
“是,可我们正打算将长子记在我那儿媳名下。”
那就是过了明路的嫡子了。
日后能继承家业。繁衍后代。
慕梓寒似笑非笑:“这位姨娘来京城投奔你们前什么出身,我就不提了。”
“等你们廖家的公子娶妻后,新妇过门,不知府上庶务谁来操持?你们姨娘可不像姨娘,反倒像是个正经主子,她今日的一身,瞧着朴素,可身上的布料却不是妾室能穿的,若真是个老实的,怎敢如此?可见廖家礼崩乐坏,新妇初来乍到,你说,是庄子里的相府夫人,还是这位姨娘才是她的正经婆婆?”
第288章 夫君,我有些怕
在场有意结亲的夫人,一下子就正色了。
是啊,就算成了嫡子,可这已经是知事的年纪。私下还是喊路姨娘为母亲。
她们家里的小姐,金尊玉贵养大的,若和廖府结亲,岂不是要看一个姨娘眼色?
不用想,至少门当户对的门第是不敢和相府攀亲家了。
“是是是,太子妃教训的是。”
路姨娘眼睛微红,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她低下头。
“是妾不懂事。”
这时,有婢女诚惶诚恐的上前,送来了换的衣裳。
“这是新的,您担待先换着,不然,妾愈发无地自容了。”
慕梓寒:!
她觉得衣服有问题!
要么就是后院换衣服的地方有问题。
要知道,寻常女子都不会在外头不熟的地儿换衣服,就怕有歹人坏其名节。
她都要有被害妄想症了。
正这么想着,邵阳微微扶正身子,噗嗤一声笑开。
“太子妃是由妙隐大师多次算卦,在所有未婚配女子里头挑选出来,命格最好的。他老人家说的便是正理,想来患有头疾的廖老夫人比谁都清楚。也是有趣的很,来你廖府的女眷那么多,偏她一个人被砸。”
说着,她猛的站起来,来到路姨娘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先是三番两次下帖,再是弄脏了太子妃的衣服,又和府上的老东西让她去后院,谁知道你廖家安的什么心思!”
她一脚踹到路姨娘心口:“太子妃是年纪小了些,可不是什么货色都能爬到她头上坑害的,本宫在这里坐着,你们竟还敢耍心眼!”
这时,喜公公从外头出来,他衣袍那边沾了血,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廖老夫人余光瞥见,镇定道:“没有证据的事,公主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您便是公主,来老身府上,以权压人,老身也不认!”
她很硬气。
邵阳嗤笑一声,来到廖老夫人面前,直接将案桌给掀翻了。
饭菜全都洒落一地。
伴随一阵惊呼下。
“什么叫做以权压人?这才叫是以权压人。”
“宫里的的腌臜本宫都见多了!你这老东西又算什么?当真以为你和那婢女使眼色本宫没瞧见?”
邵阳破天荒笑出了声:“你以为就死无对证了就能高枕无忧了?”
醒醒吧,都一把年纪要入土了。
怎么还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