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令规矩,她邵阳遵过几件?
邵阳微微俯下身子,在廖老夫人面前低声一字一字道:“人死没死又如何?本宫将话撂这里了,只要本宫觉得你们廖府谋害储妃,你们廖家就是谋害储妃。本宫今日说你们谋反,你们就是谋反!”
————
慕梓寒这会儿并不雅观,邵阳亲手护着她离开。
两人一走,在场的众人可都是些老狐狸,面面相觑看向倒在地上的老夫人,纷纷站起来,连辞别的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恨不得撇清关系。
“娘,咱们走这么急作甚?”
一位绿衣女子被妇人匆匆拉着离开,很是不解。
“你个蠢才,这其中有没有猫腻的事,不是咱们能管的,也不是咱们能打听的。不过太子妃有句话说的对,礼崩乐坏,这相府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二皇子三皇子走了,大家都走光了,咱们留下来?岂不是得罪了邵阳公主,又将东宫得罪了。”
少女不解:“可太子不可怕,他很是温柔啊。”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回 跟随母亲入宫,母亲和合宗妇在太后面前回话,殿内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子很多,太后大手一挥便让身边的嬷嬷带她们去御花园玩。
她走散了,迷了路。
当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疼的站不起来,眼前就多了一双黑靴。
周璟温柔的很:“你可还好?”
她当时懵懵的点头。
周璟:“哪家的姑娘?”
她老实回话。
周璟:“无碍,孤让人送你去前头的亭子坐下,再给你母亲传个信。”
真的,又俊朗,又温柔。
她哪里知道,周璟那会儿刚从宫外回来,在一个五品官员慕府门前,看见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闹着要找哥哥被五大三粗的妇人桎梏恐吓着,他难得出了个头。
那时他就觉得小姑娘哇哇大哭的样子,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虽然不好吃,但很有趣。
回宫的途中,又碰到一个。
疯批可不就有乐趣了么。
可这一个,都不哭嚎几句,没劲。
还挡了他的路。
不能熟视无睹,也不能一脚踩上去。
就很烦。
妇人摇头:“如你所言,太子温润如玉,可……太子那些拥簇者很可怕啊。”
这边,淮南侯夫人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真是活该啊。”
淮萱也在沾沾自喜,可一想到是因为慕梓寒才让她看到那一幕畅快的,又不舒服起来。
没人知道,在人走后,廖老夫人的头疾又发作了,可她却顾不上身子不适:“去,和老爷说一声,事情办砸了。”
邵阳本来是打算送慕梓寒回去的。可一出廖府,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外面,那边站着个寂七。
她带着慕梓寒走过去。
刚走进就听到里面的咳嗽声,邵阳就知道谁来了。
啧。
“行了,你自个儿上去吧,我去趟皇宫。”
去皇宫多半是为了今日的事。
慕梓寒正要说什么。
“咳咳,有劳皇姐了。”
慕梓寒到嘴的话收了回去。
她慢吞吞上了马车。和多日不见的周璟对上了视线。
现在小姑娘长大了,周璟显然是看不到她哇哇大哭的模样了。
但她甫一入内,看见他后,紧绷感彻底消失,蓦然眼圈一红。像个受惊小兔子一样。
周璟掩下黑眸下滔天的杀意。
他刚料理完手头那些事,马不停蹄的回来,还是晚了。遂朝她招手。
慕梓寒刚走近,就被他揽腰按到腿上。他低头去吮她眼角的泪花。
周璟明明有很多想问的。
比如怕不怕。
有没有吓着。
可他却是将她搂的紧些,再近些。
疯批道:“我家姑娘已经做的很好了。”
慕梓寒手上汗涔涔的,嗓音待颤:“我方才让喜公公将一个婢女打死了。我……我背上人命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她自然是做给相府还有在场所有人看的。
太子妃的威信是有了。
可她把头埋到周璟怀里,像是找到了避风港,哽咽一声,哭的人心都要碎了:“我连地上的虫子都不敢踩死。”
她低低道:“夫君,我有些怕。”
第289章 你在教我做事?
车轮滚动,寂七驾马驶离。
与此同时,周煜和周承相继出了相府。
东宫的马车极有辨识度,车架用金丝楠木制作,车身刻着密密梵文,外头悬挂着两盏镂空宫灯。
周煜目睹马车嘚嘚嘚的驶远,眯了眯眼。
“咱们这位皇兄,对一个出身不够显赫的皇嫂倒是看重。”
他缓缓收回视线。
也是。
这么个美人在侧,谁见了不动心。
周承微微低下头,听到这话,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闷声道:“二皇兄。”
“今日的事瞧着的确蹊跷,皇兄待我们极好,眼下皇嫂受辱,你我理应进宫陪同。”
周煜随意扫视他两眼,显然没把人放在心里:“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周承闻言,忙将头又低了低。
“不敢。”
这怂样。
周煜为此嗤之以鼻。
也是,谁让周承不得父皇看重,这些年,待遇哪里像个皇子。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可能将其挥之即来,召之即去。
周煜:“看在你我同是皇嗣的份上,做皇兄的总免不得提点你几句。”
他将手负在身后:“今日一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皇姐入宫,此事定然只会是前者,无需你上赶着,用不了多久,父皇身边的内侍就会将这件事查个底朝天,无需你眼巴巴的进宫,自会有人来请。”
“不过……”
他笑了笑。
他手下很多事,有不少需要借着廖相的手周转。这个时候的他哪里知道,廖相已经叛变了。
毕竟,他自诩待其不薄。
要知道当初的廖老太爷原只是个寻常进士出身,考取功名后,因身后没有人脉便在错综复杂的官场举步维艰,最后也只在京城得了个小小官职,是周煜的外祖熹老太爷惜才,见他身有韧劲,一眼就相中了他。
也就暗中提拔多回。
与其在京城当个小官,不如破釜沉舟下放做出些功绩来。
廖老太爷也争气,凭着次次功绩。这才步步高升。他视熹老太爷为恩师,其子也就是现在的廖相当初是在熹家书塾一同读书的。
也正因如此,两家走动频繁。熹老夫人念着廖府大小姐极合眼缘。经常接她去熹家做客,这一来二去见,周煜和廖大小姐也算称得上青梅竹马。
廖家大小姐出事,周煜也不曾中断和廖府的联姻。直到二小姐也出事。
但,他自认问心无愧,
婚事没了,可他对廖家依旧上心啊。甚至更甚,熹老太爷也放话,推心置腹对廖相道,二皇子永远敬你为岳父。
故,周煜此刻笑了笑。
“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廖家从不和人有恩怨,好端端怎会对太子妃动手?那廖老夫人是生事恶毒了些,可万不敢将手伸到东宫。”
他都没下指令呢。
“定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要么是那婢女有鬼,是谁安插在廖府有意试图栽赃陷害廖家,要么是真没站稳不小心,廖府规矩不足。皇姐皇嫂谨慎过度,吃个席罢了,难不成还以为有人还谋财害命?若真出了什么事,廖家有害无益还能躲了去。三皇弟,你觉得呢?”
在他看来,慕梓寒就是贪生怕死,小家子气,还以为谁都要害她。
他还不至于大费周章让廖家去害一个女人。
而邵阳……脾气本就不好,也算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