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们自己的感情,自己做主就好。”
林惊雨回去后没过几天,皇后又把她唤过去。
她揉着脑袋,看起来很郁闷。
林惊雨心想,是没物色好比她更合适的林家姑娘吗?
“罢了,本宫已经不管你们两个怎样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去劝劝萧沂,别让他跟着安王混了,那安王什么心思,你不知吗?他迟早会害了沂儿。”
林惊雨险些忘了,在墨竹轩的时候,她听探枝讲,萧沂和萧辰现在情同一个娘胎的手足,整日混在一起,遛猫逗狗,听曲赏美人。
林惊雨抹了抹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母后觉得,殿下现在还会听儿臣的话吗?”
林惊雨哭得皇后更是头疼,皇后揉着脑袋烦躁道:“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
*
行宫内,院中池塘水清浅,红细鱼围着水草打转,楼阁处小曲吴侬细语,软得人如踩云端。
推开梨花雕门,靠窗处竹影晃动,烟雾缭绕,一双黑沉清冷的双眸迷离,微微眯起,男子白袍上的墨竹如在宣纸上精笔刻画,散在榻上。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指握着烟架,门开时,他目光幽幽望向来人。
萧辰笑着走来,“三弟,二哥寻得这行宫不错吧。”
烟雾轻轻一吐,男人缓缓仰起身,拨开烟雾,露出一张温润清俊的脸。
萧沂勾起唇,“有劳二哥了。”
“这没了妻子管束啊,就是快活,以后跟着二哥,二哥让你知道什么是快活。”萧辰拍了拍萧沂的肩,转身对唱曲的歌女道。
“换个弹琴的,我三弟最喜欢琴了。”
萧沂道:“多谢二哥。”
“说什么谢,我们可是兄弟。”萧辰坐下,抬了抬手,侍女取了烟斗过来,给他点上,“恩恩怨怨何时了,咱上代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兄弟俩以后要和和睦睦。”
萧沂抬手让婢女退下,亲自替他点烟,“二哥所说,正是三弟所想。”
萧辰一笑,“哎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三弟如此有趣,比起大哥,我还是觉得我跟你才是好兄弟。”
二人开怀大笑,回荡整个阁楼。
门口有侍卫不停走动。
萧辰放下烟,“二哥还有事,先行走了。”
他走出门,那个侍卫向他拱手。
他扫了一眼道:“有何事。”
“殿下,现在坊间都在传我们先前诛灭叛军的那支军队从何而来。”他声音逐渐支支吾吾。
萧辰不耐烦道:“说。”
“坊间传,殿下早已暗中豢养私兵,意欲谋反。”他靠近道:“我们在陛下身边的暗探来报,陛下大怒,已着手监察司暗中侦查。”
萧辰捏紧拳头,骨节作响,“岂有此理,若不是我率领军队,他现在指不定已葬身大梵山,父皇啊父皇,在你眼里我从不是你的儿子,你没有一日不猜忌我。”
他目光逐渐变冷。
“既然如此,本殿何不反了,告诉林缘君,叫她加大药量,趁父皇归西,攻上太和殿。”
那侍卫看向屋内的人,“那三皇子呢,朝中已有不少人支持他,就算前阵子他与张尚书大打出手,但林相和齐家之力,依旧不容小觑。”
萧辰不以为意,“林相一贯中立,本就摇摆不定,因前阵子那档子事,祁王妃与祁王要闹和离,林相应是不会再助他。”
他看向屋内昏昏欲睡的人,“况且,你看他如今的样子,还能跟我斗吗?”
“属下总觉得三皇子没有那么简单,他心思缜密,兴许现在是装的。”
“不管真真假假,本殿在他烟中下的幻药不假,他如今只是个废人,在我的掌控之中。”
侍卫拱手,“还是殿下英明。”
萧辰走进屋子,里面的人已经神志不清,闭着眼,享受悠扬的琴声。
手指跟着节奏,轻叩烟架。
萧辰俯下身,拍了拍萧沂的脸。
“三弟,这一局,二哥赢了。”
萧沂睁开眼,双眸微微眯着,晦暗不明。
也许是因为烟雾的原因。
*
皇后终于不劝了,林惊雨终于过回清闲日子。
可没过几日,林缘君来了。
她日子过得滋润,比先前要丰腴些,一身华丽踏进林惊雨的清贫小院。
她进来时,林惊雨正在浇菜。
林缘君道:“呦,姐姐这日子过得滋润啊。”
“不敢与贵妃娘娘相比。”林惊雨随意回了一句,仿佛更在意自己的菜,“怎么,你也是来劝我跟萧沂和好的?”
“我才没那闲心。”她坐下,就坐在林惊雨的木椅上,“听说,我阿娘在你林家瘫了。”
“你要是来兴师问罪,可问错了人,我还好心救了秦夫人一条命,你该感恩戴德我。”
林缘君点了点头,“那这么说我还真问对人了,因为我巴不得那个女人死。”
林惊雨一愣,这才有兴趣把目光从菜移到林缘君身上。
林缘君笑着道:“我说过,我们才是一样的人。”
“怎么,你娘也不是你娘?”
林缘君看着好似无语了一下。
她道:“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命,她就是我娘,她看着冷静,心底早已扭曲,平常啊,就爱对着我这个女儿撒气。”
林惊雨一笑,“所以你说这么多,是让我可怜你?”
“不是,我是来可怜你的。”
林惊雨继续浇菜,“我有什么好可怜的。”
林缘君望向天,“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要塌了,而林惊雨你这个弃子,你以为你能在这种地方苟活?”
林惊雨平静道:“你是二皇子的人?”
林缘君摇了摇头,“不,我不是。”
她的话不可信,可今日,她的目光又像是真的。
林缘君转身离开,迎面碰上萧珠,“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欺负我皇嫂了,我皇嫂和气温柔,但本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林缘君没把她放在眼里,白了一眼擦肩而过。
“嘿,你还白我。”
萧珠瞪了回去,气呼呼走进来,“皇嫂,你瞧瞧那林缘君,眼睛都长头顶了。”
林惊雨一笑,“别气了,皇嫂做了南瓜羹,你要不要尝尝。”
萧珠恨铁不成钢道:“皇嫂你怎么还有闲心弄这些,且不说那林缘君,就说说三哥,他整日与二哥厮混在一起,在外置办了个行宫,整日就是听曲,看美人,还碰烟。”
“哦。”林惊雨点了点头,好像对此不在意。
“哦!”萧珠拽着她的袖子道:“皇嫂,你怎么就不急呀,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皇嫂吗?我知道的,皇嫂你虽然看着温和逆来顺受,但心里有得是主意,但现在,火都要烧家门口了,皇嫂你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林惊雨摸上萧珠的脑袋,扬起唇,“阿珠,天永远不会塌下来。”
萧珠还是不明白,捧了南瓜羹就走了。
林惊雨望着天,白茫茫一片。
天很低,仿佛真要塌了,压得整个皇城粉碎。
寒风凄冷,吹起她青色的衣袂,翻卷飘扬。
腊月,入冬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她种的菜能不能熬过寒冬。
小一跑过来,蹭了蹭她的裙摆,林惊雨将它抱起,柔软的毛温热抵御寒风。
她忽然有些不自信问,“小一,天不会塌的是吧。”
它喵了一声,似是在回应。
林惊雨一笑,“走了,天要黑了,我们进屋吧。”
*
月上屋顶时,外面的风大了,狂风呼啸,吹开了墨竹轩的窗户。
她让探枝在偏房睡了,屋中就她一人。
林惊雨起身去关窗。
手还没碰到窗户,就被人圈住,滚烫的体温裹住她,抵御寒风。
一道炽热的吻落下,不留前奏,舌直驱撬开她的唇齿,熟悉的气息侵略城池,那人边吻边关上窗。
林惊雨挣扎了一下,开始回应他。
舌尖摩挲,吸吮声在静寂的屋子清晰,
喘息之际,萧沂松开她,昏暗烛光照在他半边脸,刀削的下颚凌厉,一双黑眸含着情欲,直直地注视她,像是要把她剥皮。
“林惊雨,我很想你。”
他勾起唇,“装吵架,装不合,快把我逼疯了。”
林惊雨双颊如梅子般红,她扬眉笑了笑,手缓缓攀上萧沂的肩,搂住他的脖子。
“怎么样,我装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