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
“殿下是在给我簪花吗?”
“嗯。”
鬼使神差,林惊雨忆起了往事,也是有一个深夜,他在无人的空巷给她簪上枯萎的花,不同于那时,此刻热闹非凡,人人见证。
林惊雨一笑,“殿下,按照大启习俗,只有丈夫才会给妻子簪花。”
“三皇子妃莫不是失忆了,回到了林二小姐的日子。”
他替她带好花,摆正,仔细打量,瞧着好看才收手。
“有感而发罢了。”
林惊雨道,她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又望向远在山间的兰若寺,阵阵钟声没在人声里。
“你说,那个女孩会不会就是埋藏在凡人里的神明,她第一次送花时,祝福你我早日在一起,结果我还真嫁给了你。”
萧沂颔首,轻笑道:“确实灵验。”
“第二次送花时,她祝福你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
林惊雨回头,眼睛透亮如星夜,她扬唇一笑,“殿下,会不会我们真生生世世都要绑在一起。”
萧沂若有所思点头,“或许会。”
萧沂往前走,林惊雨跟上,追着幸灾乐祸问,“妾身觉得不错,殿下觉得如何。”
她刻意酸溜他,期待他怒的样子,他却仰头望月。
“听起来不幸,但日子鸡飞狗跳起来,也算充实。”
他这番话,听得林惊雨更气,她像个发脾气的小媳妇,推了下他的胳膊,“什么叫做鸡飞狗跳。”
“龙飞凤舞,可还满意。”
林惊雨拽住他的手,强迫似的,她面上温婉一笑,与手劲天差地别,“那妾身便要缠在殿下身侧,生生世世让殿下的生活龙飞凤舞。”
萧沂任由她握着,眉间一蹙,无可奈何,只好妥协扬起唇角,“当真是最恶毒的诅咒。”
二人执手穿梭人流,比方才要更自然,林惊雨目光流连四周,她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处,于是新奇道。
“殿下,那在干什么。”
萧沂生得人高马大,驻足看了一眼,“在猜灯谜。”
灯谜,是个新鲜玩意。
她只在儿时所看的画本子上看到过,人围得越来越多,看来很好玩。
林惊雨拉起萧沂的手,“不如,我们也过去看看。”
萧沂望着闹哄的人群,像一箩筐柿子堆积,他蹙了蹙眉,“太挤了,不去。”
“哦。”
林惊雨点头。
萧沂以为林惊雨会因此作罢,谁料她直接松手,朝他笑了笑,“那我自己去,殿下在这等着,我去瞧瞧就回来。”
还没等萧沂开口,她就拽着裙子朝人群挤去。
她在人群里绕圈,挤到前排之时,林惊雨忽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女子带着面纱,但从身形和眼睛,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是林琼玉。
瞧见熟人,她欣喜走过去,从后拍了拍林琼玉的肩膀。
“阿姐。”
林琼玉转头,看见阿妹,又惊又喜,“妉妉,你怎么在这!”
“瞧这那么多人定然是好东西,便过来看看,没曾想能碰见阿姐。”
林琼玉温柔一笑,虽戴着面纱,依旧能看见她弯如月的眼睛,她拍了拍林惊雨的手,“也就妉妉能一眼认出我了。”
“自家姐妹怎能认不出,阿姐是自己来的吗?”
林琼玉一顿,迟疑片刻,她偏了偏身子,林惊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一旁戴着面具,面具是个滑稽猪脸,那人还抬手打了个招呼。
林惊雨一愣,“这位是?”
林琼玉红了红脸,“是张竹允,张大人。”
“阿姐与张大人的私会,倒是别出心裁。”
张竹允笑道:“林二小姐真会说笑。”
“怕认识的人瞧出,也是无奈之举。”林琼玉问,“对了,妉妉是独自一人来吗?三殿下没有来吗?”
林惊雨张口,想说来了,但没过来,
张竹允附和,“这我可得说说,殿下怎能让三皇子妃独自一人来,太不像话了,岂是一个丈夫所为,不像我跟婉婉恨不得天天在一起。”
语罢,二人相视一笑。
见二人甜蜜,林惊雨陪着失笑,忽然眼前出现一根糖葫芦,硕果圆润,在火光照射下闪着光泽。
“买了根糖葫芦,让妉妉等久了。”
林惊雨诧异转头,姹紫千红灯光照在他清俊容颜,添灿烂色彩,他双眸温润,嘴角淡淡笑意。
“殿下?”
“嗯。”见林惊雨愣住,他微微俯身,在耳畔轻声,“怎么,一晃眼我的脸变样了?认不出来了?”
林惊雨一笑,“只是不可思议殿下会过来,殿下不是说这里挤吗?”
“人这么多,定然有惊喜,想过来瞧瞧。”
“行,随殿下说,殿下想来,妾身也拦不住。”
林惊雨小声道。
林琼玉和张竹允见萧沂,赶忙行礼,萧沂抬手,“不必多礼。”
他扫了眼二人,目光停顿在张竹允身上,“张大人这面具倒是别出心裁。”
张竹允低着头,尴尬一笑,“下官戴着面具,难为殿下认出来。”
“本殿识人一向很准,尤其是张大人这般人才,化成灰我也认得。”
“殿下真会说笑。”
林琼玉拽了拽张竹允,他弱弱退至林琼玉身后,林琼玉莞尔一笑,“下一个灯谜快开始了,奖品是一个兔子灯。”
“兔子灯。”林惊雨望去,“确实小巧可爱。”
萧沂道:“一个兔子灯罢了,竟叫这么多人争,你若想要,回头给你买十个。”
林惊雨回头:“殿下不懂,这猜出来的,自然要比买的意义大。”
台上锣鼓响,先生摇着折扇道:“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打一自然现象。”
林惊雨低着眉,猜不出,她看向萧沂,他皱着眉,林惊雨一笑,“殿下猜不出?”
“自然不是。”
“那殿下说说看是什么。”
“为何要说。”
“殿下不说,就是不知道。”
萧沂哑口无言,他摩挲着扳指沉思,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张竹允。
张竹允喃喃,他自小饱读诗书,此刻答案呼之欲出,正要兴高采烈举手时,肩上搭了一只手,张竹允一顿,见是三皇子,身体一冷。
萧沂暗自往张竹允怀里塞了个玉扳指,“谜底是什么。”
张竹允猜出他意思,摇头,“我要给婉婉猜兔子灯的。”
“这扳指够你买一千个兔子灯了。”
“这个兔子灯意义非凡。”
萧沂吃瘪,脸沉了片刻,又往他怀里塞了个令牌,“后日,城西捉脏你去,名声算你的。”
实乃升官发财露头好机会,张竹允一笑,轻声道:“多谢殿下,下官定不负殿下吩咐,剿灭年家,扳了长孙氏的三把手。”
“行,拭目以待。”
萧沂淡笑,眸又望向林惊雨。
她捏着下巴,紧蹙着眉思考。
“还没有想出呢。”
“殿下不也没有想出。”
萧沂轻笑,“谁说我没有想出。”
“那殿下说说看是什么。”
他只一字,“风。”
她狐疑,“真的?”
“真的假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惊雨半信半疑举起手,先生问,“这位小姐说说谜底是什么。”
“风。”
“答对了。”夫子敲响锣鼓,“那今晚,这个兔子灯,就属这位小姐的了。”
林惊雨欣喜,握着萧沂的胳膊笑靥如花,“真答对了,殿下真聪明。”
萧沂侧目瞥了眼她难得崇拜的目光,微微颔首,“嗯。”
回去路上,林惊雨抱着兔子灯爱不释手,灯中火光映在她瞳眸,很亮。
萧沂漫步跟在她身后,望着她轻快的步伐。
“这么喜欢这个兔子灯?”
“嗯。”林惊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