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好妹妹。”
林惊雨迟疑问, “那我帮你把她叫过来?”
萧沂太阳穴里埋的弦跳得更厉害,她总是这般语出惊人, 他生气, 到最后却又无可奈何。
“不必。”
月光皎皎,照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萧沂凝望许久, 若是在这里狠狠咬一口, 或许她就死了, 彻底成一只无生气的兔子, 任狼摆布, 到最后啃食殆尽。
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江倒滚,他俯下身,在光滑白皙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林惊雨吃痛皱起眉,察觉到她的颤抖, 萧沂松开, 他冷声一笑, 清润的声音带有蛊惑,像冰冷的月光。
“她下的罪孽, 就由她的好姐姐来偿还。”
她的身子忽然被抬高,失重感袭来,林惊雨慌忙握住萧沂的手,“我帮你,像之前一样。”
屋内静寂,他的目光隔着黑夜的纱,聚在她的双眸。
那双眸子很润,却也是潭死水,她是个薄情的人,永远不会有所回应。
半晌后,他道:“好。”
但唯一不同的是,从前都是他牵引她,今夜她主动握住,得心应手,知道如何取悦他。
到最后,他握住她的手使劲,俯身要吻她的眼睛,她慌忙闭上眼,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皮,眉心,鼻梁,嘴唇。
他道:“林惊雨,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不要。”
萧沂松开她的手,将她的腿拉近。
“如果当初是皇兄,你会让他进去吗?”
“他是太子。”
“行。”萧沂嗤笑,“真想当一回太子。”
紧接着他手下用力,林惊雨失声,慌忙去抓他的手臂,可握着时,随着颠簸像是她在握着他索取。
他望着她失神的样子,吻了吻她的鬓角。
林惊雨的耳畔是他清冷的笑,“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当皇帝。”
翌日清晨,他依旧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理着衣裳,见她醒来,他道:“我今日有事,宴会就不去了,你替我掩护一下,以生病的缘由。”
“哦。”
林惊雨阖了阖眼,扯了被褥继续睡。
“对了,方才有人抬来一张屏风,道是给三皇子妃身边的小丫鬟。”萧沂望向她皱起眉的睡颜,“不如,你先替她收着?”
林惊雨摆了摆手,“不了,妾身跟他还没熟到收人东西的地步。”
“别呀,他可再三嘱咐,要送到人手里,本殿最看不得有心之人没法如愿。”
他哪有这般好心,定是阴阳怪气她的。
林惊雨懒得理他,她听见他走过来的脚步声。
萧沂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听话些,等我回来。”
她又皱起眉。
萧沂抹平,可转念一想,她从不是个听话的主。
*
扬州虽地处江南,但扬州刺史宠爱女儿有名,特地为其修建一座马场,皇帝好马,当即有官员提议前去。
彼时皇后正握着林缘君的手,笑道:“竟不知你瞧着柔柔弱弱,还会骑马,一会马球赛,本宫推荐你上去,可要给我们林家长脸。”
林缘君颔首,含羞道:“姑母谬赞了,素素自小在江南长大,骑术自然比不上京城的女子。”
皇后一见,“你啊就是谦虚了。”
“什么谦虚?那是当然。”
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传来,皇后见萧珠走来,又气又想念,“你不是停在南岭陪你的齐哥哥去了么,还过来干什么。”
“这不是想念母后么。”
见萧珠撒娇,皇后心软下来。
林缘君一笑,“公主说得是。”
转尔她望向自顾自喝茶的林惊雨,“不知姐姐骑术如何,想来定当绝好,若能和姐姐一组便好了,也让妹妹见识一下姐姐的骑术。”
林惊雨握着茶抬眉,林缘君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皇后的声音响起:“你姐姐自小管在家中教养,哪会骑马。”
萧珠反驳:“母后,你有所不知,皇嫂的马术可好了,尤其是马球,毕竟皆是儿臣教的。”
皇后一愣,“哦?是么。”
林惊雨颔首一笑,“只是一些皮毛罢了,不敢在高人面前班门弄斧。”
她自小关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琴棋书画,便是祖母教的医药,以及郑小娘所教的那些柔弱之术。那些武她没有接触过,更不会,但她学得快,大梵山刺杀学会了射箭后又跟着萧沂学,于防身和在别人面前使个两把刷子也是够的,至于骑马,一回生二回熟,刺杀那日,她从大梵山带着昏迷的萧沂驾马至京城,不会也会了,后因萧珠喜欢骑马的缘故,常带她以骑马消遣,故这马球虽说不上有多厉害,但也算是手到擒来。
“那一会妉妉和素素一道上去,姐妹俩替我们林家长脸。”皇后又拍了拍林缘君的手,毕竟林缘君自小骑马,她道:“素素,你一会儿要多照顾你的姐姐。”
“素素知晓了,定当多关照姐姐,姐姐也不必担心,就算输了也没事儿,毕竟重在参与。”
萧珠抢先道:“还没开始呢,你这人说什么丧气话。”
林缘君不恼,“毕竟场上那么多高手,姐姐也才只学了一两年,怕姐姐伤心,妹妹才这般说,难道妹妹又说错话了。”
林惊雨拦住萧珠,望着林缘君愧疚又委屈的样子,她勾起唇角,“怎会,还由妹妹多加关照。”
“姐姐怕是不怎么骑马,这儿赛用的马都高大了些,我给姐姐选一匹矮小的。”林缘君吩咐婢女,“去把我马厩里的白驹牵来。”
林惊雨点头,“多谢妹妹。”
比赛开始,锣鼓喧天。
林惊雨她们这一组配合得极好,嘶鸣声震耳欲聋,柔柳腰跨玉鞍,亦有英姿飒爽之气,巾帼不让须眉。
座上皇帝问,“那马上的是三皇子妃吗?”
皇后回,“回陛下,正是三皇子妃。”
皇上点了点头,“没想到马球还打的不错。”
场上开始变得激烈起来,众人紧绷着弦。
她只要把这一球传给林缘君,林缘君打入圆月洞,他们就赢了。
林惊雨驾马,朝林缘君奔驰而去,快要接近之际,她蓄力把马球传到她的杆上。
旗帜飘扬,忽得一声嘶鸣,以及女子的尖叫,明明仅是擦身,林惊雨□□的马,不受控制冲撞林缘君的马。
林缘君跌落在地,比赛戛然而止。
“快,传太医。”皇后连忙道。
林缘君摔下来时,背磕在栏杆,凸起的尖角划出很长一道血口子。
秦夫人惊慌失措不顾礼仪跑过来,抱住女儿。
林缘君虚弱地张唇,“不要怪姐姐,赛上受伤也是常有的,姐姐也是为了能更好地赢得比赛,又不太熟悉骑马,一时心急,素素没事的。”
她一旁的丫鬟也哭得泣不成声,“这么长一道口子,怎么没事?小姐就是心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这马我实在不熟,倒是跟妹妹熟些,见了妹妹跟脱了绳的狗一样,撒欢地跑向妹妹,怎么也不受我的控制。”
林惊雨柳眉一蹙,“想来还是这畜生的错,妹妹这伤口瞧着姐姐真心疼,姐姐这就给妹妹报仇。”
她缓缓拔下簪子,猛地扎入马脖子,一声凄厉的嘶叫,鲜血四溅,溅在林惊雨手上,但大片都溅在蜷缩在地上的林缘君身上,污了她逐渐放大的瞳孔,恐惧又震惊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林惊雨可真狠心。
“这可是我们小姐的爱马,皇子妃您身份尊贵,但也不要欺人太甚。”丫鬟搂着林缘君,一边哭一边嚷嚷。
吵得聒噪,林惊雨皱眉,“你这丫鬟真是莫名其妙,哪只眼睛瞅见我欺辱你家小姐,冲撞你家小姐的是马,现我已经替她报仇,你是在说我们林家姐妹不和?”
林氏姐妹不和?
皇后一拍桌子,“放肆!你这丫鬟竟敢顶撞主子,满口胡言,来人把她拉下去,杖打二十大板,教教什么是规矩。”
林惊雨道:“母后,毕竟妹妹的马因我而死,我偶然得了一张天蚕王丝屏风,届时给妹妹送去赔礼道歉。”
林缘君神色微动。
皇后问,“素素,如此可好?”
她抓皱衣裳,虚弱却又咬牙切齿,“好。”
林惊雨慢条斯理用帕子擦去手上的血,血污了帕子,她把帕子扔下,正好落在林缘君的脚边。
“血脏了衣裳,等姐姐换身衣服就来给妹妹赔礼道歉。”
林惊雨望着她,满是怜悯,可怜悯中又带有讥笑。
林惊雨来赔礼道歉时,林缘君正趴在床上,她后背大片皮肤裸露,一道猩红的口子格外刺眼。
林缘君昏睡时,察觉到背上有一道冰冷的触感,她睁开眼见林惊雨满是“心疼”的脸。
她一时慌忙要躲开,林惊雨按住她的身子,“不必多礼,见了姐姐紧张什么。”
“姐姐来做什么?”
“妹妹这是睡糊涂了,姐姐来给你赔礼道歉来了,瞧,屏风我都给你换上了。”
林惊雨挽起袖子,端起一旁的药,抹了药膏给林缘君上药,指腹上晶莹剔透的药膏,衬得那道伤口更狰狞。
“得不偿失啊,妹妹。”
“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惊雨一笑,“我曾听闻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对姐妹,姐姐是皇后,妹妹尚未出阁,有一日妹妹进宫,妹妹和帝王相爱,姐姐不在意还想着帮衬着妹妹,可是妹妹野心勃勃,想争姐姐的位子,后来姐姐给妹妹送了一张屏风,那张屏风上有毒,妹妹每日与屏风一屋,最终浑身腐烂而亡。”
“妹妹最后问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害她?姐姐说倘若她乖乖听话,她会给她荣华富贵,随她与皇帝苟且,可妹妹偏要与姐姐争,不听话的东西,那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