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已经喝多了,正在跟白羡鱼扳手腕赌输赢。
白羡鱼故意输银子给他,而叶娇因为押注白羡鱼赢,赌输了钱,往白羡鱼头上打了好几下。
武侯们或者起哄或者押注,倒是都把千娇百媚的姑娘们丢在一边。
李策和严从铮的目光都落在叶娇身上,一个缱绻,一个温柔。
他们之间如今没有对抗和争夺。
让那个女人幸福,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二楼看不到月光,可到处点燃的灯笼蜡烛,反而最能映照出叶娇的美。
一身红衣、动若脱兔、洒脱自在、陶然自得。
“又赢一局!”李璟乐得鼓掌,叶娇气得要自己下场,被武侯们劝开。
“白队长巴结王爷,”他们道,“武侯长您瞧我们的!”
叶娇叉腰等着,桃花眼盯紧李璟的手腕,紧张兮兮,可爱有趣。
“短短一日,”严从铮道,“她便收服武侯们。竟然比京兆府的刘砚,都有本事。”
这样的姑娘,甘心离开京都,行侠仗义吗?
“那还要多谢指挥使跑去城门救人。”李策温声道。
宗全武在城门拒查被圣上治罪,是今日的大新闻。
严从铮淡淡地笑了,叹息道:“捎信到十六卫府衙,让我去救人的,是王爷吧?”
李策没有回答,他只是把目光从叶娇身上收回,看看外面浓浓的夜色,迈步道:“我先走了,你……送她回去吧。”
叶娇才不让任何人送她呢。
到最后,只有那个白羡鱼,屁颠屁颠跟着叶娇回去。
“武侯长别生气啊,您今日赌运不好。”他劝道。
“是真的,我赌运不好的时候,押大一百回,全输!”
叶娇冷哼一声道:“本人不是赌运不好,是见了某人,太晦气。”
怪不得李璟老是拿着泰山石呢。
看来见李策晦气这件事,所言不虚。
“武侯长说得对,”白羡鱼顺着她的话道,“改日聚赌,得先看黄历,再找人算上一卦。”
叶娇点着头,忽然怔怔地停下脚步。
“我怎么没想到呢!”她重重抚掌道,“我得找人算算啊!”
算一算李策怎么就突然拒婚了。
算一算他们俩有没有姻缘。
算清楚了,她也能死心。
“小鱼啊,”叶娇突然换上一副笑脸,问道,“你认识卦师吗?”
白羡鱼再一次打了个哆嗦。
“武侯长,”他的眼珠转了转,聪明机灵道,“您自己,不就认识一个吗?”
……
第62章 血光之灾
叶娇的确认识一位卦师。
骊山道长王迁山。
王迁山刚到京城时,颇受欢迎。每日忙着起卦、收邪、打平安醮,挣到不少供养。
如今他已经不再抛头露面,安心住在赵王府中,念经炼药,等待升仙。
看来上天之前的银子,是赚够了。
叶娇转身就要往赵王府去,白羡鱼忍不住提醒她。
“这么晚了,咱们上门打扰,不合适吧?”
如果他们走得快,会比喝醉的赵王早到家。
“谁说我要走正门?”叶娇摆摆手,“会翻墙吗?”
“不会。”白羡鱼踮起脚尖就准备开溜,被叶娇拽回来。
“劳烦小鱼给我望风啊。”
白羡鱼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提卦师的事儿了。哪知道叶娇听风就是雨,一阵一阵不消停。
“你可快点啊,”他们来到赵王府外,白羡鱼嘱咐叶娇道,“我家就我一棵独苗,回去晚了,我娘会担心的。”
话未说完,便见叶娇退后几步,奔走到墙下纵身一跃,人已攀上墙沿。
“武侯长……”白羡鱼目瞪口呆又隐隐担忧,“您……不知道我家在哪儿吧。”
王迁山是跟随叶娇从骊山回来的。那时叶娇送李策回赵王府,王迁山趁机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说是地气好,风水好,千年难遇。
李璟倒乐得有道士镇宅,给他安排最西面的院落居住。
这里同李策住的地方一东一西,中间隔很远。
叶娇刚刚跳进院落,就发现赵王府跟以前很不相同。
护卫更多了,甚至有一些不易发现的暗哨。
若不是叶娇熟悉位置,恐怕不等她摸到王迁山的居处,就要被抓。
这个李璟,藏了什么好东西吗?添这么多厉害护卫。
叶娇腹诽着,蹑手蹑脚走到王迁山屋门外。她轻道一声打扰了,就推门进去。
屋内正厅放着一座小巧的八卦炉,八卦炉旁边设几案蒲团。几案上的茶盏还飘着热气,屋内却空无一人。
叶娇绕着八卦炉转了一圈,总觉得这里除了她,还有别的人。
难道……
王迁山不会是把他自己炼化了吧?
叶娇弯下身子去瞧八卦炉,确认里面空空荡荡。再抬头,便见一个人死命抱着房梁,瑟瑟发抖。
正是王迁山。
多日不见,这个二十来岁的小道士胡须长长,俊朗的脸上颇有几分仙气。只是这个姿势有些不雅。
“怎么?”叶娇奚落道,“道长您搬梁上住了?”
这一看就是为了躲她。
王迁山干笑一声,有些尴尬道:“这是本门修仙秘诀,可澄心制欲,明心见性。”
“下来。”叶娇拍一拍大刀。
“好咧。”王迁山麻溜顺着柱子滑下来,屁股墩在地上,“咚”地一声。
他整理衣襟,若无其事地邀请叶娇落座。
“半个时辰前本道起卦,卦象说有贵人到访,原来是叶小姐啊。”
叶娇不说废话,从衣袖里取出剩下的银两,全部推过去。
“我来问问自己的姻缘,请道长如实相告。”
“好说,”王迁山找来一张红纸,“如果是合婚,就劳烦小姐将双方的年庚写下。”
年庚,便是准确到时辰的出生日期。
叶娇不知道李策的年庚,她连他的生辰是哪一日,都不清楚。
她看着红纸发愁,迅速写下自己的,给王迁山看。
“道长您就说,我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贵人。”王迁山掐指一算,笃定道。
“废话,”叶娇心有不甘道,“我身边就没有贱人,嫁谁都很贵。”
“不不不,”王迁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小姐您嫁的这个人,位高权重、乃贵中之贵啊。”
叶娇仍不满意:“您就说……”她的脸颊有些红,随意指了指东边,咬唇道,“楚王殿下,我嫁不嫁得?”
“那倒绝无可能。”王迁山这回连算都没有算。
叶娇微红的脸颊顿时苍白,她抬手把红纸抢回来,重重拍在凭几上,恶狠狠道:“算准了吗?为何绝无可能?”
我看你是不想在京都混了!
不,我看你是今日就想升天。
叶娇清澈的桃花眼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压迫感,让因为修道多年,心神敏感的王迁山并不好受。
但他还是摇头道:“小姐,贫道没有骗你,的确没有可能。”
这位姑娘命里多子多福,怎么会嫁给只剩十个月寿命的楚王呢?
浓重的失望袭上叶娇心头,她感觉自己像掉入一团迷雾,东南西北不辨方向。身边空无一物,茫然失措。
自从李策拒婚,她心中一直是委屈愤怒的。这会儿反而变得无力,仿佛她的一生都在早已注定的生辰年庚中,无法改变。
所以他们的相遇相知,都是错的?
所以她该大方地放开李策,不再追问为什么?
不!她偏不信!
你说没有可能就没可能,你是谁啊?天王老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