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跺着脚,人羞跑了。.
所谓的诏令,并未挡住杨變的步伐,相反他索性不装了,直接挑明了就在京郊抢掠北戎的物资。
完颜家的属将召集过人马,给他设伏过几次,人没杀死不说,反而又损失了一些兵力。
同时,京西北路的虎威军作为第一支勤王之军,压境来到了通许和管城两地。
这两地,一个在上京下方,距离上京不过百十余里。一个处于上京西侧,距离上京也不过百十余里。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北戎得知这一消息后,压力而想而知,慕容兴吉几次斥责京兆府尹,多番摆出要扯破脸皮之态。
内城那听闻消息后,也大惊失色,几番下诏令斥责。
可尽皆无用,杨變根本不理会,诏令也在虎威军那石沉大海。
内城里的人这才知晓,外面已经不听朝廷指挥了,至少京西北路和南路这两地,大概是投向了杨變那个乱臣贼子。
与此同时,其实上京城内外城的日子都不好过。
内城的两处粮仓,都已数次放粮,不过是杯水车薪,如今连皇宫里的内侍宫人都开始以稀粥裹腹,宫里只有那么些许人,每日才能吃得几顿饱饭。
同时,因为要筹集给北戎的银钱,家家都被抢掠一空。
本来是保护自己的禁军亲自出动,挨家挨户索要金银财物。甚至为了给北戎筹集美人,内城许多平民女子都遭了殃,甚至已经在往官员勋贵家波及。
而外城这,之前很是乱过一阵子,死伤了不少百姓。
后来在杨變通过水路不断往里派人,在这伙人的故意引导下,食不果腹的百姓开始聚集到北戎军营前,向北戎人施压。
他们手无寸铁,或是静坐,或是苦求,求着北戎人给口饭吃。
如今北戎在外城的兵力不过三万之数,而整个外城加起来有近两百万人。
这么多的人逼到北戎军营面前,密密麻麻,看不见尽头。
哪怕他们尽皆老弱,手无寸铁,也逐渐让北戎人开始胆寒,生怕逼急了这群人不顾伤亡,扑上来生吞了他们。
局势逐渐脱离慕容兴吉的掌控,里里外外都是压力,为了不让外城失控,慕容兴吉不得已命人放粮,暂时控制了外城的局势。
如今该怎么?
本想把上京这个大宝库慢慢掠夺干净,外面却多了个搅局之人。
杀杀不死,一打人家就跑,你不打了,人家又回来继续抢东西,他们好不容易逼迫昊国朝廷要来的东西,,被对方抢了半数。
慕容兴吉倒想调集汲县、河阴两地兵马,前来围剿杨變,只可惜虎威军两地压境,他也怕调了两地兵力,转头被虎威军掏了裆,断了北归的后路。
借由和谈逼迫也无用,人家现在根本不把内城那些个皇帝皇亲高官勋贵放在眼里,指不定就等着他们把这伙人都逼死了,正好自立门户,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真的好卑鄙!
眼下那杨變还只是暂时联合了两地大军,若是连京东西路的昊国驻军,也不听皇帝朝廷的命令,派驻军前来,将他包围在上京城里。
一旦如此,可真就是关门打狗了。
现如今摆在慕容兴吉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继续坚持,施压昊国朝廷,妄图借由朝廷逼迫前来勤王的大军。
抑或是速速离开,拿着内城那些人当人质,保全己身,迅速撤离,待到出城后,回到南岸驻地,再与他们一决胜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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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4
连着多日,从外城传来的消息都不好。
据说杨變虽调来了虎威军,但由于势单力薄,北戎调来汲县、河阴两地部分驻军,双方进行了一场战役。
结果是虎威军不敌,大败而逃。
这一消息,让本就混乱的内城更是乱上加乱。
谁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本来京兆府尹传进内城的消息,只有数个官员知道,加起来知道的人不足十个人。
由于形势实在不利,收到消息后他们就进行了统一,此消息绝不能随意外传。
万万没想到,不过扭个头的功夫,就在内城传了个人尽皆知。
当日由于城门封闭被关在内城的那些太学生,再次齐聚街头,随同他们的还有无数平民百姓。
所有人头上都缠着白色布条,来到皇宫前。
“圣上纵容奸佞误国,我昊国泱泱大国,富甲天下,却在战事上屡屡受挫!朝廷纵容文官打压武将,由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带兵指挥,以至于武官们畏战惧战不想战。”
“主和派官员一再求和,不顾朝廷利益,不顾朝廷威严,汲县一战本是我朝占优势,主和派却要求停战,主动求和,致使错失战机,又与北戎交换太原等城池,一再将咽喉送至敌人刀下,导致今日发生的一切。”
“权少保是怎么死的?为何该去的援军未到,是谁拦下了调令,致使权少保战死沙场?又是谁赶走了骁勇善战的杨将军?若非痛失这两位将帅,我昊国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如今杨将军带兵来援,你们反倒说对方乱臣贼子,谁是乱臣贼子?”
这一声声一句句,俱是包含了无数血泪。
有的人喊着喊着,就痛哭起来。
“敌人打来,你们贪生怕死,留下外城百姓任人鱼肉,只为了苟且偷生。为了逢迎北戎人,你们抢夺百姓家产,抢夺平民家的女儿,你们枉为人子,枉为人父,枉为读书人!”
“都是奸佞!都是奸佞!”
“奸佞误国!圣上你为何不睁开眼,斩了这些奸佞!”
“老天无眼啊,还我女儿!”.
宫门前,站了无数禁军。
但由于这些人未冲撞宫门,他们自然也没动。
禁军中,几位官员正在发怒。
“快把这些人速速赶走,都什么时候了,容得了他们在此胡闹!”尚书左丞王长旭斥道。
如今他也是憔悴得可以,本是自诩年近六旬,依旧须发乌黑,这才过去了几个月,如今须发白了一半。
除过他以外,几位执政官都在,俱是愁眉紧锁。
今日正好蒋旻当值,他一动未动,守宫门的禁军也一动未动。
王长旭见命不动这些人,目光又挪到不远处葛岳身上,他正是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也是当下三衙中官位最高之人。
“葛指挥使,难道你就不管管?”
葛岳大约五十多岁,国字脸,身材魁梧。
闻言,他苦笑了一下:“王相公,请恕葛某无能,指挥不动亲从官。”
“那你让你的人去!”王长旭道。
之前见到太学生和平民上街,就有巡城的禁军聚集过来了,只可惜他们从头到尾都没阻拦这些人,而是跟在一旁都聚来了宫门前,这些人葛岳倒是能指挥。
哪知这葛岳还是未动。
“葛指挥使——”
葛岳突然摘下头上的兜鍪,扔在地上。
“别嚷嚷了,这副都指挥使老子不干了!”
他狠狠地在地上呸了一口,骂道:“若非顾忌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你当老子愿意听你们这些人的指挥?叫你们一声相公,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脏活累活使着我们去干,骂挨了人也伤了,你们藏在后面吆五喝六。”
“别说这些人骂你们,老子也想骂,你说你们干得都叫什么事?就不提其他,你们自己藏在家中吃香喝辣,临到老子禁军和百姓,都是以稀粥裹腹,人都快要饿死了,还想老子带着人去撵这些可怜的百姓?”
“又想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你们知不知道下面有多少禁军要撂挑子不干,还在这装模作样充大头?”
“去你娘的,老子不干了!现在就去把你几家的粮仓打开,把粮食拿出来分了!反正这内城也坚持不了几日,要么自己开城门,要么北戎自己来开,总得当个饱死鬼!”
“不干了!不干了!”
身后的禁军,纷纷摘下佩刀扔在地上。
一时间,这声音竟压过那边的唾骂声。
都是爹生娘养的,这些日子为了‘大局’,他们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他们自己知道。
堂堂中央禁军,刀尖对着的不是敌人,而是无辜百姓。
可他们能怎么办?
上面说了,只要北戎答应和谈,所有人就都有救了,百姓也有救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活着就行。
包括后续去百姓家抢民女,谁不是咬着牙去的,以至于多少天过去了,才不过凑了几人,至今人数还没凑够。
现如今,他们终于可以痛痛快快说一句,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去!
禁军的举动,将众人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藏在后面的官员自然藏不住了。
“打奸佞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冲了过来,人还没到近前,无数脏鞋子臭袜子已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一众官员连忙去躲,却你撞到我我碰到你,跌在一团。
“方才那位官爷说得对,让他们开仓放粮!”
“我倒要看看,这些黑了良心的人到底贪了多少钱!”
“都是奸佞!”
众人将倒在一团的官员围在中间,有人唾骂,有人已经上手去厮打了。
周围乱成一片,痛呼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这时,几个禁军匆匆跑了过来。
人还没到近前,话已经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