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一上马车,就看到了苏御。
“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透着惊喜。
苏御将人拉到身边坐下,抬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鬓发:“太晚了,夜路不安全,我来接你。”
顾夏听罢冁然一笑,弯成月牙似的眼眸仿如夜间盛满星光的湖泊,一闪一闪的,笑容满溢。
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能感受到她此时的心情,苏御不觉也弯起了嘴角。
“爷,您待我可真好。”顾夏说着,伸手环住苏御的腰。
苏御笑了一下,呼出的气息从顾夏的发梢吹拂而过,但他很快又敛住笑意,郑重地说:“我会一直待你这么好的。”
情话腻人,却是有情人间最爱听的话。
顾夏只觉心口跟裹了蜜似的,她将脸贴在苏御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苏御低下头,静静地看着顾夏。
她半垂着眼,玲珑有致的身体紧紧地靠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如暖玉一般白皙……
想到这肌肤摸上去的滑腻触感,苏御不觉口干舌燥起来。
他将她抱坐到自己的腿上,低声问道:“今日在席上,可还有人怠慢你?”
顾夏摇头:“不仅没有,还有不少人夸我孝顺识大体,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呢。”说到这里,顾夏不由也有些敬佩起李清姿的果断了,“她将退婚的因由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无声地向外界传达了我是因为她才会被退婚的‘真相’。”
早前在承安堂,李清姿刻意打断了顾老夫人的话。
这引发了众人的好奇。
顾盺的及笄宴后,部分同李清姿有龃龉的夫人们有意无意地向府中下人问询起当初顾夏被退亲一事。
府中一贯嘴严的下人们也一反常态地透露了不少信息。
齐氏贪得无厌,不仅藉着救命之恩订下了其子与尚书府的婚约,之后更是屡次三番地上门打秋风,因着恩情,尚书府对她一再忍让。
可尚书府的忍让,并没有换来齐氏的理解,反而让她变得越发得寸进尺。她最后一次上门,竟直言瞧不上顾夏的庶女身份,想退了与顾夏的婚约,改让其子与顾盺订婚。
他们尚书府的姑娘又不是大白菜,岂容他人这样挑选?
简直欺人太甚!
李清姿不愿再忍,即便是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头,也要与齐氏划清界限!她命家丁将齐氏赶了出去,又以五千两银子买断了其子与顾夏的婚约。
这事对于顾夏实属无妄之灾,可她为了嫡母的名声,也为了尚书府的声誉,生生忍下了这件事,即便被人嘲笑、挤兑也没有透露半分。
午宴后,顾夏听着喜儿打探回来的这些消息,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
这……也将她的形象塑造得太无私了。
顾夏将这些事情一一说与苏御听,另外还讲了顾老夫人落水和裴姨娘救人的事。
“想来用不了多久,姨娘的身份也能提一提了。”
苏御听了并不惊讶,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
他一直隐而不发,除了想将虞清的势力彻底摸透,好一网打尽。另一个目的就是借李清姿的手,名正言顺地将顾夏推到他正妻的位置上。
世人讲究父母之命。
让现今世子妃的生母亲自出面促成此事,远比苏御亲自动手做的,对顾夏更有利。他的心尖人,他要她清清白白,不招任何是非地站在他身边。
可以说,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在苏御的意料之中。
顾夏沉吟了片刻,道:“我提醒了母亲,让她寻个机会将顾盼在王府的处境透露给父亲。”顾夏是算过时机的,眼下已是父亲可以入局的时候,可她还是有些忐忑,她不知自己这样会不会坏了世子的计划……顾夏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御,解释说,“总是要让父亲对李清姿生疑,才好牵制她的一些行动。”
苏御闻言怔愣一瞬,随即笑道:“我本也计划让顾尚书此时入局的,你这样做,反而省了我的事。”
顾夏有注意到苏御那片刻的停顿,怀疑道:“真的?”
苏御:“自然是真的,我何曾骗过你?”
顾夏想了想,摇头,他确实没有骗过她,只是有事瞒着他。
见人还是有些迟疑,苏御叹了一声,抬手抚了抚顾夏的背脊,说道:“这会儿确实是顾尚书入局的最佳时机,你的判断很正确,我方才的停顿是对你的政治嗅觉感到惊讶,你很敏锐,时机也抓的巧妙。”
原来如此,听了苏御的解释,顾夏稍稍放下心来,抿了抿唇,略显羞赧道:“我是从您跟我说的那些事情里得出的推论,本该先问过您的,可当时发生了落水的事,李清姿又在府里动作频频……我怕她危害到尚书府,就透露了些给娘亲,让她提醒父亲。”
“真不愧是我的夏夏,小脑瓜子就是好使。”苏御捧着顾夏的脸,亲了她一口。
顾夏嗔了他一眼,但也彻底被他安抚。
夜色里,马车徐徐驶出东城。
彻底放下心后,顾夏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等退婚的事情扩散出去,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齐大哥。”
苏御挑眉:“你担心他?”
顾夏点头:“他是个好人。”
好人……也不知齐星礼听到这个评价会怎么想。
“不用担心,齐星礼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们早就猜到了?”顾夏诧异,可很快就明白过来,退婚的事情总要有人为之负责,既不再是她,那便只能是他了。
顾夏垂了垂眼,这整一件事里,齐星礼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苏御扭了扭顾夏手,道:“这事若利用得当,能在一定程度上离间李清姿和虞清之间的关系,给他们造成分歧。”
顾夏细细一想,就明了了:“一定要这样做吗?这样做……对齐大哥也太残忍了些。”
苏御:“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顾夏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御打断:“他的事情我会打点,我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
这是打翻醋坛子了?
顾夏好笑地看着他:“好好好,我不提了。”
苏御心满意足地又亲了亲顾夏。
马车缓缓前行,应是到了主街,有喧嚣声间歇传入。
顾夏动了动身子,想从苏御身上下来。
“别动。”苏御收紧了揽在顾夏腰上的手,沉声警告。
顾夏也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顿时就不敢动了。
真是乖啊……苏御低低笑了一声,微低下头,轻轻咬在了顾夏颈侧,出口的声音模糊不清:“别怕,有帘子呢,没人会看见的。”
快到宵禁时间了,外头的行人不多,但偶尔也还是会有说话声音传来,脖颈处痒酥酥的,顾夏紧张得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她刚偏头避到一边,苏御就立马追了上来。
“苏修止,你别闹!”这可是外面,他们也还在车里,怎么能这样荒唐……顾夏的手抵在胸前,推拒着苏御。
苏御却不容拒绝地制住她的双手,唇舌沿着下巴往上吻去。
顾夏被吻得浑身酥麻,渐渐丧失了推拒的力气。
“夏夏,抬头。”苏御突然道。
顾夏闻声,下意识抬起头,就撞上了苏御的目光。
待看清其中涌动的缱绻情意,顾夏便彻底失了反抗的力气,她配合地闭上眼睛,被吻、吮过的唇瓣,红艳艳的,仿佛刚被雨水冲洗过的海棠花瓣,也好似还挂着水珠的新鲜樱桃,娇媚动人。
苏御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再度吻了上去。
马车依旧行驶在平整的石路上,低垂的窗帘隔绝
了外面的视线,顾夏柔若无骨地倚在苏御的怀里,齐整的发髻随着苏御的摆弄散乱。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应该车轮碾过不平整的路面所致。
顾夏一个不稳,又被苏御适时揽住,身下紧随传来一阵不适,她忙拉住苏御的手:“爷,不行了。”
“怎么又不行了?”苏御低声问她,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吻里头漏出来的,带着股黏糊的水声。
顾夏却一反方才,强硬地推开他,还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自己。
苏御气息急促,疑惑地抬眸看了过来。
顾夏偏过头,拿手背贴着发烫的脸,试图给自己降温:“您知道的,我……还没彻底好呢。”
苏御疑惑,一会儿,明白了过来,原是那事。
苏御拉下她的手,重新靠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喷在顾夏的脸上:“我知道的,我就摸摸,我们不来。”
“不行!”
顾夏尴尬极了,明明小日子就要过去了,往常这最后两天都是无碍的,今日怎么就……
“那再亲亲,再亲亲好不好?”顾夏一直在躲,苏御只能妥协,好声好气地哄她。
“那也不行。”顾夏还是拒绝,可看他一副不得偿所愿就不罢休的样子,只能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五个字。
“还会这样?”苏御简直不敢相信。
顾夏恼怒地推了他一把,语含嗔怪:“您自己多大的本事,自己还不知道吗?”
苏御闻言,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活色生香的画面,一幕一幕,全是他和她。
苏御闭了闭眼,揽着顾夏,拉过她的手,同自己地交握到一个地方。
顾夏不解地看着苏御,一双眼眸如春水盈盈,手心却感受到了一阵跳动。
……
顾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苏御又凑了过来,含着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你……你……”顾夏吞吞吐吐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太荒唐了!
……
马车外头也变了样。
赶车的车夫早在苏御抱起顾夏之时,就被喜儿以买糕点为由给打发走了。
之后的一路,是喜儿亲自赶的马车。她驾着车,不近不远地跟在顾盼的马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