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不过去了。”苏御握着顾夏的手,示意她帮自己穿。
……方才也是自己帮他脱的衣裳,这会儿再帮他穿上……顾夏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这样的先后顺序让她想起了每天夜里,他也是这样帮她脱衣穿衣的……
好歹他现在身上还留有底衫,跟晚上是不一样的,顾夏这样说服自己。
她平日就常伺候苏御穿衣,所以做起来并不生疏。
外裳很快就穿好了,顾夏又帮着理了理衣摆。
苏御却在这时发出一声闷哼,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浓浓的情、欲,撩人至极。
顾夏正欲收回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连往下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脸也瞬间红了个彻底。
她……是怎么碰到那儿去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将衣裳的下摆扯扯平,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扯到那儿……”顾夏结结巴巴地解释,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御却是微笑地看着她,脸泛薄红,语透惋惜:“原来不是故意的啊,我还以为你想……”
“你别说了!”顾夏忙抬手去捂他的嘴,后面的话她不想听。
苏御顺势啄了啄她的手心:“食色性也,圣人尚且如是,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还这么害羞?”
她看书是为了这个吗!
“……”顾夏别过头,拒绝跟他交流。
苏御看着她,觉得她越发可爱了。
“怎么啦?是生气了吗?”他俯身问她,说话的气息都喷到了她的脖颈上。
顾夏强忍着想缩头躲闪的冲动,故作淡然道:“妾身不敢。”
“看来是真生气了。”苏御叹了一声,“都是为夫不好,夫人莫气了,气大伤身。”
顾夏还是不理他。
苏御探出小指去勾她的手指:“这可怎么办呢?夫人要怎样才肯理我?饿夫君一顿给你出气好不好?”
“你胡说什么呢!”越讲越没谱了,顾夏转回头斥道。
“是夫君惹夫人不高兴了,当然得受惩罚。”
“那也不能不吃饭!”顾夏训他,“你就是仗着自己身子骨好胡来。”
苏御微笑着看着顾夏,一双幽深的眼眸,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专注:“夫人可是舍不得罚我?”
顾夏本就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再听这话,当即也顾不上其他了,恼羞成怒道:“谁说的!你既然这么想被罚,那就罚你今晚睡书房!”
“这可不行。”苏御立马反驳。
顾夏嗤了一声。
苏御也不恼,抓过她的手,好声好气地解释:“睡书房而已,有床有被的,哪里算得上惩罚?你这分明是让我偷懒。你还在生气,我却躲开了,任你一个人呆着继续生闷气,这怎么想都不合适,我就该站在你面前,任你打任你骂,再不济也该罚我好好哄你,对不对?”
不愧是得大儒们盛赞的瑞王世子,如此地会讲道理,顾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觉得有道理极了。
苏御又说:“你就是像民间的夫妻那般罚我跪搓衣板,也好过罚我去睡书房。”
“……”顾夏瞪他,“你明明知道我不会那样。”
苏御弯了下唇:“那还是饿我一顿?”
顾夏又不说话了。
苏御故意道:“夏夏是心疼我吗?所以才不愿真地罚我,反而让我去书房躲懒?”
顾夏忍不了了,抬手锤了他一下:“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御朗声一笑,笑得极为畅快,手也顺势牵住了顾夏的手,道:“我午膳还没用呢,既然夫人舍不得饿为夫一顿,便陪我一起用些吧。”
“怎么这个点了还没有用膳?”顾夏诧异,忙高声唤来喜儿,让她端些膳食上来。
苏御拉着顾夏一起到罗汉床上坐下:“朝上出了些事,所以耽搁了。”想了想,苏御又道,“我接下来会很忙,你晚上就别等我了,早些休息。”
顾夏一怔,沉吟了片刻,问:“是要开始了吗?”
苏御颔首:“你放心,顾府不会有事,许诺你的我也会达成。”
顾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想这些,她现在只担心他的安危:“您要小心些。”
想到自己与他的初遇,顾夏突然惴惴不安起来,她抓着苏御的衣袖,一本正经地嘱咐:“您查探归查探,切莫以身犯险,平常身边也不要离了护卫,我知道您不喜人跟着,可眼下是特殊时期,得以安全为上……”
顾夏也知道自己啰嗦,但她忍不住。
苏御认真地看着她,良久,他又笑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发:“我知道的,你安心,我现在可舍不得死。”说着,苏御亲了亲她的脸,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
顾夏把头倚在苏御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直到外头传来朱嬷嬷要进屋的通传声。
顾夏忙从苏御身上下来,坐到罗汉床的另一边。
但还是被最先进门的朱嬷嬷给看了个正着,朱嬷嬷低下头,嘴角却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她先给两人行了礼,之后才示意跟着的丫鬟们将膳食端上来。
朱嬷嬷准备的是汤面。
已经是申时了,用些汤面好消化,如此也不会耽误了晚膳。
虽只是汤面,用料却一点儿也不马虎,光是闻着香味儿就能判断出里头搁的好几种食材。
虾仁、口蘑、火腿、竹笋……
香味十分浓郁。
顾夏是用过午膳的,这会儿闻着面香,顿时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苏御给她捞了小半碗面,又舀了一大勺子面汤浇在上面递给她:“你胃口小,少吃些尝尝味儿就好,省的正经饭点了吃不下。”
顾夏十分赞同地接过了面条。
这面闻着香,吃着也香,顾夏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她很怕烫,吃面的时候会把面条挑得老高,一直吹吹吹,直吹到面条没有热气了才会入口。
苏御看着她吃觉得有意思极了,当然他自己也在吃。他吃的大口,却没发出多大的声音,是极好的吃相。
眼里看着,嘴里吃着,偶尔再配两口酸爽可口的小菜,眨眼间满当当的一碗面就下去了一半儿。
两人的额头和鼻尖都出了汗。顾夏拿帕子给自己擦了汗,见苏御看着自己,又抬手给他也擦了擦。
是用的一条帕子。
等顾夏把她那一小半碗面吃完,苏御也把自己眼前的清空了,连汤带面一点儿没剩,末了还道:“这面煮得不错,赏。”
朱嬷嬷替厨娘谢了恩,又伺候两人漱了口,净了手,才收拾了桌子离开。
用完了面,苏御便拉着顾夏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雨后的阳光并不热烈,晚风拂来花木的清香,芬芳馥郁。
顾夏先带苏御去看了昙花。
花匠们选的避雨位置极好,六株昙花都没有被雨打到,顾夏吩咐花匠们将花重新搬回去,又嘱咐了好生照看,才同苏御离开。
“还好这雨下的不久。”顾夏说。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似春日那般,连绵数日不停。”
“我看书上说,春季极易发生洪涝,就是因为雨水多的缘故。”
“不全是这个原因,除了雨水增多,冰雪融化和土壤解冻也是关键。”苏御道,“我曾见过一次江河涨水时的情形,只需一个浪头就能将
房子冲垮,若事先没有修坝拦阻,人力很难抵挡。”
“您是在哪里见过的?”顾夏好奇地看向他。
苏御的目光露出些怀念:“是随父王母妃下江南的时候见到的,那时我还小,我们被大水困在了临安城里,父王去救灾了,母妃则忙着照顾绾宁,我闲着无聊还偷溜出去踩水玩过,被父王知道后好一顿训。”
顾夏听了忍俊不禁:“您小时候可真调皮啊。”
苏御瞧她一眼,顾夏立刻低下了头,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收不住。
苏御捏了捏她的手心:“你想笑就直接笑吧,憋着不好。”
顾夏忙给自己找补:“怎么会呢……妾身是羡慕您小小年纪就能去那么远的地方,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呢。”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春猎时的行宫了。
苏御心疼了:“以后我陪你去。”
顾夏眼睛一亮,她高兴地点了点头,又兴致勃勃地问起苏御曾经到过的其他地方,一路上都有什么见闻。
苏御见她感兴趣,就把自己印象比较深的一些事拿出来说。
都是些行军路上的琐事,顾夏却听的津津有味。
第79章 纳吉
七月七,宜祈福,宜感恩,宜纳吉。
今日是乞巧节,亦是林允南和顾盺的小定日。
两家人已于日前交换了庚帖,定远侯夫人会在这日清晨携三牲酒水正式过府送上聘书。
周嬷嬷一大早便被李清姿派去了大门处等候,以便人到了第一时间通知她。周嬷嬷知晓李清姿对这次会面的看重,早早地就派人去了府外的巷子里守着。
因而虞清的马车还未至顾府门口,就已经有小厮匆匆去往花厅传话。
没一会儿,李清姿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往垂花门而来。
虞清刚走下马车,就看到李清姿立在影壁前迎接。
四目相接,一个高深莫测如深井,一个不动声色似寒潭,一触即离。
两人在丫鬟们地拥簇下见完礼,李清姿便携了虞清去往东跨院的花厅处。
花厅的四周开着成片成片的合欢花,粉白的绒花如云雪堆积,一眼望去,很是悦目。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都在花厅里站着,她们先后给虞清请了安。
虞清温柔地让她们起身,瞧着一点儿架子也没有。
除了林世子特意命人从黔州送回的大雁,定远侯府还送上了戒指、镯子、耳环,项圈等其他随礼,所有的首饰俱都由纯金打造,可见用心。
三夫人是个眼尖的,只扫了一眼,就看出这些首饰的不凡来:“这做功,打眼看着就不同寻常,不知您是在何处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