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药丸是不伤身,可床上那只大鬼太伤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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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嬷嬷这一走,归期可就未定了。
莫说柳明轩,整个滕府里都如解了冰封的河面,人人都舒活了起来。
邓如蕴出入越发自在,滕越还怕她在家中无聊,说西安府近来算得稳当,平日里道街上转一转解解闷。
邓如蕴可不闷,她还有好些事都要顾及,这会就带了秀娘回了城东小院。
玲琅好久没见姑姑了,一上来就扑进了邓如蕴的怀中,左蹭蹭右嗅嗅。
邓如蕴抱着她亲了一口,正要问她闻来闻去,在姑姑身上闻出了什么来,就听小家伙突然开了口。
“姑姑身上,怎么都是旁人家的姑父的味道?”
邓如蕴闻言身形一僵。
而小家伙还有点不满意,嘟了小嘴巴。
秀娘先红了耳朵,转身走没了影,邓如蕴平日里插科打诨一把好手,这会竟被侄女说得无法接话,只能扯了旁的话头去问她。
“姑姑不在这些日子,你都在家中做什么了?”
玲琅仍是不满地,解了她自家身上的小香囊挂到了姑姑身上祛味,才道。
“我跟着太婆婆学了好多字。”
涓姨是不识字的,但是邓如蕴的外祖母却识字,但她老人家糊涂了,说话应答来得没有缘由,邓如蕴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么教了玲琅的,但小家伙显然有她自己的办法,还真就从描红本上,念出了许多的生字来。
邓如蕴见了又骄傲又心疼,蹲下身将她揽在怀里。
“姑姑有钱了,这便去给玲琅寻个先生,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亮了起来。
但要是想要单请西席先生到家中来教导玲琅,一来,开销实在太大,二来,家中尽是女眷不那么方便。
她打听到西安府里有那种一次只教一个学生的私塾先生,这些多半是仍旧在举业的读书人,教学在自己家中,束脩是高一些,但玲琅可以不必和外面的男孩子同窗读书,就不会再发生上次被欺负的事情了。
但这样的先生不多,去哪找,人家又愿不愿意收女学生就不好说了。
邓如蕴只能先打听着找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让她再等些日子,“再从你太婆婆那偷学几个字吧。”
小玲琅嘻嘻笑,“太婆婆懂很多字的,玲琅能趁太婆婆不注意,偷来好多!”
姑侄二人笑着说了些话,午间在家中吃了饭,下晌邓如蕴哄了玲琅睡了午觉,她就同秀娘换了男子的衣裳往慈辛堂去了。
她去慈辛堂便是制药的梁师傅,邓如蕴还是很喜欢自己这层身份的。
不过她到慈辛堂门前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位傅大夫在大堂坐诊,诊案前的椅子上空着。
她挑了挑眉,继续往里走去,掌柜的刚卖了一包药出去,一抬头看见她就定住了。
邓如蕴穿的没什么稀罕的,她不知掌柜的怎么这般反应。
下一息,她见掌柜的快步走出了药柜,上前就来接待了她。
“呀,梁师傅终于来了!慈辛堂可等你好久了!”
秀娘在旁可挑了眉。
第一次她带着药来,慈辛堂这位掌柜,一副来历不明的药不想收的模样;第二次姑娘同她一道来了慈辛堂,毛驴大夫说她们的药有猫腻,掌柜的见状甚至想把所有药都退了,要不是姑娘解释了一遍,又跟毛驴大夫打了赌,可就没有这第三次见面了。
但这第三次,慈辛堂的掌柜的是换人了吗?竟能热情成这样?
这位掌柜的姓秦,当下这位秦掌柜也是开门见山,激动地同邓如蕴道。
“师傅放到我们柜上的药,这大半月的工夫,几乎都卖空了!这两日不断有街坊四邻来问询梁师傅制的药,想买回去用呢!您再不来,我都要去寻我们巡检请您过来了!”
他这话说得秀娘眼睛都亮了起来,邓如蕴虽然不算太意外,但听见短短半月就卖的差不多了,也不禁露出几分欣然。
她问了问那些药卖的最好,街坊四邻又是怎么说得,秦掌柜都一一告诉了她。
“... ...不瞒您说,我们这小小慈辛堂,往上争不过西安府的大药堂门,往下同地摊上的乡野药也难以打价钱,生意凄凄惨惨地,一年到两头见不到什么人,到了年底盘账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同东家交差。但您这批药可把我们救了,这半月里来买药的人,比从前两个月都多!”
这下到了年尾,他也能同东家交差了。
秦掌柜倒是个实在人,邓如蕴并不同他计较先前的事,这会听说自家的药在西安府也能畅销,心下很是定了一定,只要能慢慢在西安府立住,她早晚能卖出自己的药堂牌子来。
不过邓如蕴也想到了那个和她打赌的人。
她问了一句,“不知傅大夫去了何处?不会是骑了毛驴跑了吧?”
她话音还没落地,就有人轻笑着从后门,撩了帘子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件米白色素面布袍,但站在午间铮亮的日头下,他长眉舒展,鼻梁落下阴影,唇角微微翘起,举手投足间不紧不慢。
乍一看,还以为是京中来的名门贵公子。
邓如蕴瞧过去,听见他道。
“梁师傅又不要我的毛驴,我倒是想把毛驴留下跑了,可做人嘛,总得守约不是?就等着您来了。”
他这两句话说得也比之前客气了许多,但比起秦掌柜的热情惶恐,他还有几分委屈似得,长眉眉尾耷落着,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败给邓如蕴了,但败了也就只能“委身与人”了。
邓如蕴暗觉好笑。
她能看出此人颇有几分行医的本事,但这般她更不能放过他了。
“先前也没说定,我若赢了,傅大夫给我卖几个月的药。”她问他,“不若傅大夫自己说个时间吧。”
男人想了想,“我确实还有旁的事在身,四个月,梁师傅看成吗?”
这个时间不算长,但邓如蕴觉得如果他能给她好好卖药,也不是不行。
她点了点头,没再为难他。
但男人却着意看了她两眼。
他客气周道地跟她倒了茶水,先问了她接下来准备在慈辛堂卖什么药。
她说自己也来西安不久,眼下主推某一种特制药并不合适,“入了冬天越发冷了,不若先卖些冬日里的常见药,再看看行情。”
她倒谨慎,一步一个脚印的。
男人瞧着她的模样和身量,认真估了估她的年岁,然后又琢磨了一下,突然道。
“我已跟秦掌柜提前支了两个月的工钱,在附近典了个小院子住下了,也方便给梁师傅卖药。只是不知道梁师傅家住何处?你家的药一卖就没,若是续不上了,我可怎么帮你卖?”
他这么问过来,看向邓如蕴也看向秀娘。
秀娘张口就要把城东小院的地址说出来,但邓如蕴却扯了她一把。
她开了口,“这事傅大夫不必担心,我前些日有些事离了西安,不过近来已经回来了,会隔三差五到慈辛堂里来的,届时如是缺了药,也能立时知道。”
她没说出自己住的地方,只提了这么个解决的办法。
而秦掌柜也不知道她家住何处,东家孙巡检似乎也不想说的样子。
男人一下就来了兴致了,难道真让他猜中了,这梁韫的身份也是个假身份?
他不由多看了这位小梁师父两眼。
邓如蕴只同他们商定好了自后供药的事情,就和秀娘离开了药堂。
秦掌柜有事也被人叫走了去。
药堂暂时空了下来,倒是有人从后门溜进了大堂来。
男人见来的是他自己的小药童,还以为他只是过来端茶送水,不想他低声开了口,一本正经地。
“六爷,小的在大街上见到大长公主殿下派来的侍卫了!那些侍卫去了药局也去了衙门打听您的下落,六爷,要不咱们不跟他们躲藏了,就现身吧?反正您也是令了皇命来西安的,大长公主殿下也不敢把您绑回去。”
他这话说完,风吹着慈辛堂里的药香幽幽盘旋而起。
傅春白,不,凤翔白氏的六爷,宁丰大长公主的幺子白春甫,此刻长身立在小药铺门前,朝着外面无人的街巷看了过去。
街上无人,只有凛冽的冬风卷起地上的沙石呼啸而过。
他摇了摇头,温声说了不,“大长公主若想让人寻我,随便他们寻去。但我是奉了皇命,替太医院下来收集民间珍奇妙药的,若是轻易现身,只引来些想要往京城投名之辈,只能看到他们手里那些无功无过的庸药,还怎么寻得到真正的民间好药?”
他说着,回身坐到了诊案前的交椅上,眼睛微微闭一闭。
他眼前不由闪过刚刚离开的那“小梁师傅”的模样,他不禁笑了笑。
“这西安府里有的是奇人异事,若我每日只同那些锦帽貂裘的达官贵人在一起,多没意思。我今次,就要留在这布衣巷内,同这些连正经药都买不起的百姓打交道,恐不能让大长公主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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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府。
邓如蕴转了一圈回了柳明轩里,她先去跨院里制了一阵药,又思量着接下来要给慈辛堂供的药丸,列了个单子让秀娘照着整理成药、准备药材。
既然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她们接下来就要好生进一批药材来了。
好在涓姨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邓如蕴让秀娘拿一百两来给涓姨,让涓姨把药材采购齐备。
弄完这些,天色都黑了下来。
滕越今晚被西安府的同僚有人请去酒楼吃饭了,传了信说不会耽搁太晚就回家,让邓如蕴和滕箫不用等他吃饭。
他每次吃饭都要拉她的凳子,这次他不在家,没人拉了她的凳子乱跑,邓如蕴还有些不适应。
她料想他今晚还不知吃到什么时候才回,毕竟男子们吃饭,少不得慢吞吞饮酒一番。
不想他还真就早早回来了,身上只有薄薄的酒气,风一吹就没了影。
他还问了她一句,“蕴娘,我身上没酒味吧?”
邓如蕴点头,却听见他轻声道了一句,“那我们早些歇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低低的浅浅的,闪这三分希冀与愉悦。
邓如蕴怀疑他说的早些歇了,不是真的真的早些歇了,怀疑他没在外面跟同僚喝酒到半夜,是为了想跟她在床上喝酒!
果然洗漱过后上到了床上,他又如前几日一般,将她捞进了怀里。但他身上很烫,方才那点被风吹走的酒气好像又回来了一样,灼烧在下面的地方。
邓如蕴直接把眼睛一闭,“我累了,咱们快睡觉吧!”
她抢先把话说了。
滕越:“... ...”
男人低头无奈地笑了一声,只能深吸了几气,耐下来,点了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