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冷不丁的袖箭后,一个护卫晃晃悠悠倒地。
一同值守的几个护卫还嘲笑道:“怎么?这就醉了?”
下一瞬,却也陆陆续续倒在地上。
余下的护卫察觉了不对劲:“有问题!快去叫人……”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折断声,说话的人倒地。
几人纷纷拔刀,慌忙防备四周,可是敌暗我明,甚至还没来得及刀剑相接,几人就被匆匆抹了脖子。
裴熠换上了齐人的衣裳,就这么大大方方从驿站的后门进入。
后院中的守备不似方才那些,并不敢擅自饮酒,面对这些清醒的人,裴熠并不与他们硬碰硬。
借着夜间昏暗,他在这身衣裳的掩饰下,不仔细看还真不会轻易被人认出。
……
裴熠直奔驿站楼上。
他将匕首反拿着,紧贴自己的手臂,以借手臂的遮挡藏好匕首。
见有路过的南齐守卫,他便问道:“太子寝屋在何处?”
大抵是问得太过理直气壮,竟让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给他指了路。
待那人回过神来,想叫住他问一番时,却发现人早不见了踪影。
那人问同伴道:“他是做什么的?”
二人皆是一愣,赶忙朝太子寝屋的方向追过去。
却见寝屋门口,裴熠一匕首捅进了门口守卫的腹中,那人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倒地不起,而他周身,还横七竖八躺了数个齐国士兵。
那两人大惊,呼救声还卡在喉间,就见裴熠迎面就是一刀,见血封喉。
裴熠环视周遭,确定没有人后,他推门而入,将几个人拖进寝屋,塞进床底,又熄了灯,原本明亮堂皇的寝屋霎时一片黑暗。
第166章 鄢玄瑞之死
夜深人静。
鄢玄瑞带了几分醉意,被两个风姿绰约的舞女扶着,身后跟着一众护卫,来到了寝屋门前。
那舞女惊叫一声,只见寝屋门口鲜血洒了一地。
鄢玄瑞骇然,酒也醒了大半。
“保护太子!”
不知是谁一声令下,几个护卫连忙把他团团围住,护在身后。
“殿下,此处不安全,还是由小的们护送殿下移至他处!”
鄢玄瑞点头,被人簇拥着往楼下走去。
众人的警惕心皆放在了那漆黑昏暗的寝屋,浑然未觉队伍里,不知何时已混进了一个陌生面孔。
二十余人挤在一处,下楼的速度并不快。
裴熠走在鄢玄瑞身后,高他两级台阶的位置。
猝不及防地,他一脚踹在鄢玄瑞背上,这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本就处于紧张状态下的人,就这么失足翻滚下去。
几人见状,拔刀就要砍向裴熠,却见他足尖一点,迅捷躲开。
又跃上护栏,顺着护栏一滑到底,落地后,径直捉了滚下来的鄢玄瑞后颈。
鄢玄瑞刚摔得发懵,不及反应,就被人用匕首抵着脖子动弹不得。
而此时,齐国护卫已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此处包围得水泄不通。
即便裴熠武艺高强,敏捷过人,但两拳难敌四手,要毫发无损地从这数百人中逃脱出去,几乎是不可能。
而这时,也有去过睦邦宴的人认出了裴熠:“这……这是梁国靖王的世子!”
“裴熠!?”鄢玄瑞扒着裴熠的手臂,惊惶不已:“靖王疯了不成!难道他要叛我大齐?!”
裴熠却是不语,匕首只死死抵在他脖颈间,纵然齐国臣子与护卫间有卧虎藏龙之辈,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一不小心激怒裴熠,让他一刀杀了鄢玄瑞,他们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裴熠挟着人往驿站外走,周遭人便小心翼翼让出一条道来。
而此时,驿站外又聚集了数不胜数的齐人。
怕不是当地官员闻讯,将驻军都调来了。
为首官员骑着高头大马,他警告道:“何方奸人在此作祟?此处已插翅难逃,还不即刻束手就擒!”
裴熠不为所动。
又听鄢玄瑞道:“裴世子,靖王是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相商!你这般以为自己就能有活路了吗!?”
裴熠依旧沉默。
而这时,驿站的屋顶上,有人悄无声息在此处架了弓箭。
裴熠余光中寒芒一闪,迅速抬腿,他旋身一踢,匕首未离开鄢玄瑞分毫,就将两支冷箭踢到一旁。
与此同时,他腾出一只手来,只朝冷箭袭来的方向一挥,柳叶刀随着他的动作朝那处射去——
屋顶上的人便再没了动静。
一切发生得太快,但对裴熠来说,这样的训练他经历过无数次。
裴子晖把他当成一把好用的刀,要他做到迅捷流星,行动如风,要他他做到既能偷袭,又能躲避旁人偷袭。
刀枪剑戟或许他不算精良,但被裴子晖那样的阴诡之人训大,鲜少有人能在这阴暗之处胜得过他。
如此一来,本想趁虚而入的齐人此刻皆是不敢再有所动作。
裴熠挟鄢玄瑞,慢慢向那领头的官员靠去。
那人也是不晓得裴熠要作甚,只是提着笼头小心翼翼后退。
鄢玄瑞被扼住命脉,急得不行,小声求助着:“张大人!救本宫!快救本宫!”
那张大人身后都是齐人,到了实在退无可退的时候,只能颤着声音威胁道:“无耻小贼!我大齐岂有怯懦之徒?你若伤及太子分毫,我大齐便是举国之力也要生啖你肉……哎!”
话音未落,裴熠便一把将他薅下马。
裴熠跨于马上,将鄢玄瑞也横挎在马背上,迅速将他的手反剪,用缰绳捆住。
他的匕首仍抵着鄢玄瑞,众齐人面面相觑,想拦他,却又不敢生生抢人。
环视周遭,裴熠挑了个守卫最薄弱的方向。
他的手只在腰间一拂,就灵活地把数把柳叶刀夹在指缝中,再狠狠甩出。
与此同时,无名指扣动袖剑机关——
柳叶刀与暗箭齐发,很快为他扫出一条道来。
踩着那些倒地之人的,他策马疾驰,冲破包围。
此刻他终于能从鄢玄瑞的脖颈中腾出手,他从腰间拔出朴刀,叮叮当当地抵御身后穷追不舍的箭雨。
身后亦有许多策马追来的齐人,不比他这边马背上驮了两人,那些单枪匹马的要轻快许多,不多时便追了上来。
腾出的那只手,他便用袖剑使其人仰马翻,袖剑用完了就用柳叶刀。
鄢玄瑞此刻早已尖叫不止,看着那近乎源源不断的柳叶刀,他叫骂:“你他娘的到底带了多少东西!”
暗器的话,估摸着有十几斤吧。
裴熠没空睬他,因为此刻的夜空中,已绽出朵朵烟花。
不过他知道,那可不是什么烟花,而是信号,提醒各处增援的信号,也是封锁国境的信号。
要想回到梁国,肯定不能走官道。
幸而他在齐国的那一年摸索,已经让他掌握了一条暗道。
他抬手,给了马的后臀一刀。
受了惊的马登时长嘶一声,失控般冲进一片树林。
这是一处野林,没有山径,也没有石阶,只能靠硬闯,行进变得艰难许多。
但也正是因此,他穿行期间,林木可以替他掩护,也能挡下不少攻击。
可此时,鄢玄瑞没完没了地大喊着救命,齐人的冷箭也应声而来。
咻——
裴熠躲闪不及,左肩胛中了一箭。
左手是使不上力了……
而且,决不能让鄢玄瑞再这般喊下去了!
横竖早晚是要死的人。
裴熠不由分说地一刀割了他的喉,一刀下去,割得很深,没给他任何呻吟的机会。
温热的血直往他腿上淌,鄢玄瑞的七窍痛苦地张着,最后一个表情还是那般不可置信。
但裴熠管不了那许多。
他胯下的马还在疯跑,而其余的马蹄声离得并不远。
如果让人发现他杀了鄢玄瑞,没了这个人质,他根本不是这么多齐人的对手。
他折断了身上箭的箭杆,以免箭杆被什么东西刮到,再将伤口撕扯得更大。
疼得撕心裂肺……
他强忍身上的疼痛,连忙把鄢玄瑞的尸体用绳子绑在背上,充当肉垫。
他又给了马的后臀一刀,原本已经疯跑的马,更是痛苦地狂奔起来。
裴熠的右手尚拿着朴刀,只能左手提缰绳,每用一次力,左肩处便涌出一股骇人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