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和太子争权,你若想平安过一过日子,这个孩子最好还是不要留了。”
方闻洲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反而越拧越深。
方幼眠在旁边坐着,不知道是不是他入了官场的缘故,浸润了些许时日,竟然有几分老成的模样了。
便连肩膀也宽阔了不少,在不知不觉当中退去了少年气息。
说话一是一,二是二。
适才在廊下,他听说了此事,震惊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安抚她,让她不要管了,交由他处置就是。
“哥哥,不可以的,这是我的骨肉。”
“骨肉?”方闻洲看着她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虽然他表面在笑,话却冷漠,“离开了我和阿姐,你有养育这个孩子的能力么?”
“我......”方时缇又被呛了。
“别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和阿姐,为了什么你自己心中很清楚。”
“为了你的小情小爱,你难不成要毁了我们所有人吗?”
“都督大人,我和阿姐,还有方家的人。”
“哥哥怎能如此狠心。”方时缇忍不住用之前的方法,哭哭啼啼。
放在之前都管用,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方幼眠和方闻洲都无动于衷,就这样看着她哭,不见只言片语的动摇安慰。
“阿姐....”她知道方幼眠心最软,硬不过方闻洲便开始来烦方幼眠了。
“你少叫阿姐,但凡你有些良心,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败露之后还想让阿姐为你周全,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做得出来?”
方闻洲失望摇头,“阿姐为了我们的前程日子,赔上了自己的前半生,如今你不对阿姐好便罢了,还想让阿姐做你嫁入高门的踏脚石?你有真的把我们当成你的骨肉血亲吗,方时缇?”
“我..哥哥你怎么这样说我?”还连名带姓。
“为了一个男人,磋磨自己的亲人,如此自私自利,还要我给你留什么情面?”
方幼眠坐在旁边听着,有一瞬间怔愣,官场之上竟如此磨炼人,从前只觉得阿弟板正,如今真有几分为官的样子了。
“可....”
“若是我落了这个孩子,将来我就不会再有身孕了,哥哥真的忍心吗,你让缇儿的后半辈子怎么办?”
原来妹妹已经知道了,方幼眠垂眸。
也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身孕,必然找过郎中。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怪不了别人。”方闻洲不为所动。
“况且,若你自爱自尊,自有人会爱你尊你。”他甚至还补了一刀。
“女子的美好从来都不是建立在世俗眼中所谓的贞洁之上,缇儿,你也算是跟着哥哥看过几年书,怎么不明白?”
方幼眠一顿,“......”
方时缇苦涩一笑。
是啊,阿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她即便是和离了,还是有很多优异的男子围着她打转,譬如吕家大哥,小陆大人,还有姐夫。
“若我执意留下这个孩子呢?”方时缇攥紧拳头。
“那便断绝关系罢。”方闻洲没有丝毫犹豫,定定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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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99章
◎想你,来看你。◎
方幼眠和方时缇同时被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给弄怔住了。
怔愣归怔愣, 方幼眠还是没有说话,她既然点头要把事情交给方闻洲办, 就不会砸了他的场子。
何况,她没有周全的办法。
实际上,他的做法便是最好的办法。
她即便是心疼方时缇,在家国利益面前,也知道何为大,何为小。
这个孩子决计不能留下,方时缇和宁王的儿子也决不能成亲。
若是真的成了, 明哲保身的情况之下,最好两人都不能有一点的干系。
且还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纵然私下里还有人会议论纷纷, 但也总比默不作声好。
这可不是一两条人命,届时真的牵连起来,不仅仅是她和方闻洲,蜀地方家, 包括喻凛...喻家。
即便她与喻凛已经和离了,太子看在喻凛的面子上, 或许会网开一面,喻凛也有法子脱身, 但喻凛....
说不清楚为何,喻凛好像根本没有打算脱身。
否则他不会上宁王府的门,又巴巴赶过来问她, 哄她了。
等等……她怎么忽而这样的清楚?
许是因为喻凛的意图过于明显了罢。
“哥哥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方时缇怔愣回神, 失望哭得厉害。
“阿姐, 你真的要抛弃缇儿了吗?”
方闻洲暂时没有接她的话, 眼看着外头天色已经晚了, 他转过头,一改严厉模样,温声对着方幼眠问,“阿姐用过晚膳了么?”
方幼眠颔首,搁下茶盏。
“天色已晚,阿姐去歇息罢,好生睡一睡,这里一切,交给我便是了。”
方幼眠抿唇看向方时缇而后又站了起来。
方时缇同样也看着她,企图让她留下只言片语,可方幼眠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抬脚离开了这里。
由着方时缇幽怨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回头。
“我实在不知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还有脸哭诉,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一样。”方闻洲嗤笑。
“我的骨肉至亲都要抛弃我了,我怎么就不能哭一哭,若是姨娘还在...”
“别说姨娘还在。”方闻洲打断她,“是你,先抛弃了我们。”
“别用什么苦肉计,我不吃这一套。”
“若你执意要嫁宁王世子,那就去嫁,明日我会找户部的官员,把你的籍户挪出去,并且昭告天下,你再也不是我和阿姐的妹妹,也非我们方家的一员。”
“如此一来,你且看看吧,看看没有阿姐和我,你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宁王世子还会不会要你,会不会娶你。”
“阿姐心软,很多事情她都清楚,只因为你是家中最小,身子最弱的妹妹,所以拐弯抹角,又怕伤到了你的身子。”方闻洲撕破脸面,“我是不会惯着你的。”
“这十几年来,我和阿姐也算是一直惯着你了,安生舒坦的时日过多了,所以才把你惯成了如今这副糊涂愚昧的模样。”
“你若是真的有点良心,知事理明是非,好生想一想吧,想想这些年,阿姐为这个家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把别人的付出理所当然收下,真的以为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缇儿,你真是让我失望,甚至...有点恶心。”方闻洲止不住气恼。
“来了京城之后...阿姐还是起早贪黑,凡事亲力亲为,对你百般眷顾,丫鬟给你用两个,自己身边舍不得找一个来驱使,你联合丫鬟骗阿姐,即便那两个丫鬟受人胁迫,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不能将真相告知,你呢?”
“你不是跟着宁王的人来算计我们吗?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你的冷血无情,造就今日的局面。”
方闻洲起身,“往后我不会再多费一次口舌。”
说罢,他也离开了。
只留下方时缇一个人在正厅当中捂着脸哭哭啼啼。
她好像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哭嚎得无比大声,方闻洲和方幼眠的院子与正厅还是有些距离的,可还是能够听到她鬼哭狼嚎的声音。
跟在方幼眠身边的红霞听见方幼眠翻来覆去,低声询问她是否要将方时缇给点晕送回房,以免搅扰了她的瞌睡。
方幼眠摇头,“让她哭吧。”
纵然是将人给点晕,等她醒过来还是会哭的,方幼眠很了解她。
况且现在就哭了,日后要怎么哭?
几乎是哭了一个晚上,方时缇才消停,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这一晚上,方幼眠和方闻洲都没有睡着,被她鬼哭狼嚎搅的。
翌日,婆子准备了不少膳食。
摆在方时缇面前的多是一些酸涩又不伤胃之物,方幼眠和方闻洲那边是正常的膳食。
方时缇的眼睛肿成了核桃,鼻尖和脸都被她给揉红了,她小心翼翼窥伺着两人的脸色,“......”
但两人都对她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用过了早膳,婆子和两个丫鬟上来收拾东西,方闻洲漱口之后,拧了帕子递给方幼眠。
“阿姐,一会你收拾东西,我送你离开。”
一听到离开,方时缇瞬间惊慌失措,情急之下撞到了桌柱,“长姐和哥哥要去什么地方?”
方闻洲没有理会她,“阿姐先去收拾罢,也不用带太多的细软,那边什么都有。”
“好。”方幼眠起身,期间也没有看方时缇一眼。
“绿绮,你也跟着阿姐过去吧。”这是昨天喻凛派过来保护方幼眠,而后被她送给方时缇伺候的小丫鬟。
“是。”绿绮也随之离开了。
方时缇想把人留下,都不知道要找什么话来说。
毕竟不是她花钱买来的小丫鬟,况且这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的小丫鬟厉害多了。
“哥哥,你这是要把缇儿逼上绝路么?”
“你的抉择已经十分明显,我想,没什么说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