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媪笑了一声
。
这小子,是明晃晃在告诉她,他要借着王府的声名逼对方让路呢。
但知道了,倒也顺势而为,确实没有她们王府车架反而给别人让路的理。就算这时马车里的那位主子愿意等,那也该是等对面的人主动往后退,让开大道让她们畅行,不可能是她们往后退上一步。
这驾车驾代表的是曾经尚为王爷的陛下,对方受不起她们一让。
“时辰不早了,你们尽快商议个结果罢,别一直堵着,最后弄得整条街都水泄不通。”
王衡东听到这一句喜上眉梢,懂了!
“哎,我这就去办。”
兴冲冲跑回来,和方展把事情一说,这回嘴角是真的咧到耳后根了。
方展惊喜万分,高兴问:“真的?!”
“还能有假?我见着叶嬷嬷了。”
方展差点没笑出声。
脸上乐了又乐,忽然,噗通一声,他跳下马车,拽着王衡东就跑向对面马车。
江家仆从:“……”
不会是直接要冲过来打架吧?
赶紧冲里说一声,“少爷,小姐,姑爷,对面方家和王家少爷冲过来了。”
江向:“??”这俩莽子要干嘛?
推开车窗,赶紧看过来,与此同时江菱也砰地一下把车窗推开了,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方展哼一声,走到马车中间,看一眼江向,又看一眼江菱,背手,“快往后退把路让出来罢,别整的街上最后水泄不通,反连累京兆尹的人要来调度。”
江向:“……”
皮笑肉不笑,“确实,不好麻烦京兆尹,那方兄且先往后挪挪罢,我等小事,实在不好劳累官府。”
江菱也细言细语,“哥哥说的是,两位且快些挪车罢。”
方展瞄二人两眼,呵呵,还想他们挪?做梦呢!他直接往后一指,“我和王衡东挪了倒是没问题,可我们后面就是王府的车架,光我们挪不够,恐怕还要王府车架一起挪。”
江向江菱脸色同时一僵。
心想难怪,难怪他们刚刚不是破口大骂,这会儿还敢跑到他们中间来……
李伯宗眼神也变了变,他自然知道天子潜邸的车驾代表什么。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和舅哥,心想要他二人服软改口是不可能的,那还是他来罢。
“既如此,那还是我们这边挪罢,能简便些。”
但不想方展王衡东压根就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只看着江向和江菱,非要他们亲自开口。
从前几家也堵过车,上回他们占着马车里有个老人,他和方展被他们装模作样以对方身体不适为由逼得不得不让了路,这回怎么也要把那口气唾回去。
“说句话啊,江少爷,江小姐。”明晃晃讽刺意味。
江菱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挠碎了他们此时一张恶心嘴脸。他们仗的是王府的势,在她跟前耍什么威风呢!
江向脸色青了青,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他勉强笑着,“那自然是我们挪。”
“来人,往后退!”
“哥哥!”江菱不怎么甘心。
江向脸黑,仍然说:“往后退!”
片刻间,被两驾马车刻意堵住的路挪出能容一驾马车通过的宽度。
王衡东心里高兴,还故意背手来回走了遍,又欣赏了一遍两兄妹的脸色,这才往自家马车方向走。
当然,他没上马车,吩咐了句车夫赶紧也往旁边挪,便往后跑去,笑道:“叶嬷嬷,路已经让出一半了,您先走罢。”
叶媪听了,从车窗里探个头出来,倒也和蔼,“辛苦小公子了。”
王衡东滋滋乐,“没事没事,没耽搁您的事就行。”
叶嬷嬷笑一声,命车夫回府。
马车缓驰而过。
江家两辆马车里,江向和江菱都盯着空出的道看,两人防着王衡东和方展故意骗他们呢。
片刻后,二人知道王衡东他们确实说得是实话了。那车驾确实是天子潜邸的车驾,而且二人还听到了叶嬷嬷的说话声,是在问马车里另一个人,“姑娘,您午膳想吃些什么?”
“吃饺子罢?许久没吃了。”一道回应的笑音。
“哎,好!”
而李伯宗,却早已在那一道笑音中轻微变了脸色,他的手指不知不觉掐紧。
第34章
如此音色……何其熟悉!
曾经他枕边笑意缓缓的的妻子, 便是这个声音。李伯宗有点恍惚,目光不由自主紧紧的盯着马车看。
世间原来还会有音色如此相像的人?
他没想过此生还有可能再听到她的声音……李伯宗一直出神的望着,直到耳边响起夫人和舅哥交谈的声音, 才勉强回神。
不过回神后思绪仍然发散,他突然弄不清,刚刚是自己幻听了,还真是这世间会有声音竟然毫无区别的两个人。
但……以为里面的人就是连梨?李伯宗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她在家里的小山村, 她一辈子都没出过镇上,怎么可能会到京城来, 又怎么可能, 得那马车里的嬷嬷亲和一问。
他只是有些恍伸,心想倒是同人不同命,一个天上, 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江菱没意识到他的出神, 她凑到窗户边,忍不住和江向说话,“哥哥,你听到叶嬷嬷刚刚喊姑娘了?”
江向点头,“嗯。”
江菱:“王府哪来的姑娘?”
陛下在皇宫里, 王府只有陛下忠仆看守,除了陛下这个主子, 王府里不可能再有别的人。可刚刚那个叶嬷嬷竟然细微周到的在照看那个姑娘……
江菱心里抓挠, 好奇心止不住。
江向对此也有不解,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被叶嬷嬷叫做姑娘的那个人是谁, 又是什么来头。
要知道,自从陛下登基,王府的车驾可就少有出动了。总共算起来,只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等我回去问问爹。”
“那你问了记得告诉我。”
“好。”
……
送江菱和李伯宗回了他们自己家里,江向不急着回去,他去常去的酒楼吃喝了一番,等到了傍晚了,这才归家。
当晚,他把中午的事和父亲说了一遍,好奇的问:“父亲可知那姑娘来历?”
江虔怎么可能知道?甚至要不是儿子说了这么一回事,他都不知道陛下曾经的潜邸里竟然住着个姑娘。
“可见着那姑娘样貌?”
江向摇头,“没能看到。”
马车驶过时窗户是关着的,在外面看不清里面。
江虔:“嗯,那你下去罢。”
他独自沉思起来,心想莫不是宫里终于要进人了?去年,陛下以为先帝守孝为由,一直没听朝里选妃的意见。今年,陛下登基后第一次春闱科举,一直拖着仍然是没有动作。
如今倒是突然冒出个姑娘来了。
她什么来历?
摸了摸须,江虔皱眉,没有半点头绪。
又琢磨了片刻,他把这事先撂在一边,琢磨起今日早朝的事。
早朝上,有人为齐家人求情了。
齐弈已死,齐勇父子两也同罪被斩,齐家大房一样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都被挖了出来,无一幸免。
曾经的大门大户一朝就这么轻易倒了,朝中自有唏嘘之声。
至于这唏嘘之声背后的意思……那也只有众人自己心知肚明。
朝中现在鼓起的风声是,陛下自开春以来已经下狱了太多人了,希望接下来能暂时收收手,不然,岂不是人人自危。
江虔自然也希望是如此,如今的情形,倒是总让人战战兢兢。
齐弈在京城的宅邸被包围抄家的那一夜,当晚他都没怎么睡好。还有,他是越来越摸不清陛下的意思了。在齐弈下狱初始,为他上折说话的,虽没得到陛下申饬,却事后家里的腌臜事全被查了个底朝天,那时,他们也就明白了陛下决心。
可今日,在有莽子斗胆在朝上为其他齐家远支求情,说罪不及九族时,陛下却好像态度有所缓和,不仅没有斥责,还点了头,表示确实如此,陛下下令命人侦办,说只要出了五服的,又证明没犯过事的,可以酌情减罚。
前后态度,实在让人难以寻迹。
现在又忽然冒出个不知来历的女人来,陛下有充实后宫的苗头了?
江虔眉头皱成川字。
……
戌时末,夜深人静。
叶媪正要睡下,忽然,一个小丫鬟到她跟前说了句什么。她一惊,赶紧整了整衣裳,快速去院外等着。
不消片刻,见到那抹玄黑身影,她腰一弯,行礼:“陛下。”
崔厉淡淡嗯一声,已经越过了她。
走进院里后,步子不急不缓,同时,他命身后的人都不必跟着。
叶媪等人俱是止步,道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