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松了口气,“等着吧。不会让你难做的。只是你往后,也要学乖点,十二娘那头有什么动向,即刻传信给夫人。”
大满抬头,满眼泪水。
“那夫人何时……给我娘一个名分,给我一个名分?”
姜大抬了抬眉,眼里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会的。等十三娘做了皇后,不仅给你们娘俩名分,说不定还给你指一门正经姻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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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上摆着茶具,冯蕴和南葵对座,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满脸都是笑意。
大满拖着脚步过来,魂不守舍。
小满拉她一把,“女郎的帕子找着了吗?”
大满摇摇头。
小满不解地问:“那你怎么去了那样久?”
大满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小满不忍心责怪,小声安慰,“没事没事,女郎也不是计较的人。没找着就没找着吧,你怕什么?”
大满僵硬一下。
她看上去很害怕吗?
会不会让冯蕴察觉异样?
她那样精明的人,一定会发现的。
大满有些绝望,感觉面前就是一道悬崖,她很快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了。
小满见她还在迟疑,拖住她,狐疑问:“阿姐愣着做什么?快去告诉女郎啊?”
大满嗯声,静默片刻才失魂落魄地进去。
“没找着吗?”冯蕴看着她的表情,神色温和,“不用找了。是我忘记了,那条兰香帕子,我没有带出来。”
大满眼圈一红。
无端的屈辱就那样卡在喉头。
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怎么?我说不得你了?”冯蕴微笑,“怎么眼睛都哭红了?”
“不是。”大满垂目,“是仆女以为弄丢了女郎的帕子,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我会吃人不成?”
她瞥一眼大满,浑然无事的样子,伸个懒腰,对南葵道:
“将军那边也该完事了,我去看看。”
南葵应声,喜滋滋站起来,行了一礼。
“店里的事情,夫人不必操心,有什么状况,我和缨娘会商量着来,要是我们处理不好,再来报给夫人。”
冯蕴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由着小满将她的氅子系好,闲庭信步地从食肆出来。
外面风大。
店前的青旗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响。
茶肆的门外,淳于焰和姜吟在冷风里相对而立。
姜吟低垂着头,双手绞着帕子,很是紧张,不敢直视那个高出她一个头的云川世子。
淳于焰也没有说话,面具藏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看出那双美眸里的情绪,远非跟冯蕴相对时,嬉笑怒骂的肆意,显得严肃而认真。
冯蕴看一眼那场面,笑了笑,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冯十二。”淳于焰扭头看着她。
冯蕴回头,朝他揖个礼,“世子。”
淳于焰眉目有些冷,“你没有看见莪吗?”
冯蕴笑:“看见了。”
看得出来,淳于焰很是不满,可抿了抿嘴,他又将情绪藏了回去,小声道:
“我来看看,你这小生意到底赚是不赚?”
冯蕴笑了起来,“世子放心,我唯守信诺,该世子所得,一个钱都不会少的。”
淳于焰挑眉,“那可说不定。你可不是什么好人。”
冯蕴闭嘴。
在姜吟面前,这人还一本正经有点世子风度。
跟她说话,就变得这么讨厌。
她懒得理会。
这里离议馆就百步之距,她可不想陪在这里吹冷风。
她微微摆手,大步往前走。
不料姜吟跟了上来,很是小意地看着她。
“妾听缨娘说夫人过来,刚想来问候,就碰到世子……”
冯蕴觉得她不用跟自己解释。
可姜吟双眼怯怯,生怕她误会什么。
“妾没和世子说什么,妾不识得世子,可他突然问起,问妾的身上……”
听她犹豫,冯蕴斜睨一眼,“问你什么?”
姜吟低下头,略略羞涩地道:“问妾的后腰可有胎记……”
冯蕴道:“你怎么说?”
姜吟脊背僵硬一下,点头,“有。”
怪不得淳于焰那样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不对。
按说他找到心上人,不是该快活雀跃吗?
冯蕴摇了摇头,对淳于焰找人的速度和节奏很是看不起,但也没有多关心。
回看一眼仍在寒风里伫立的淳于焰,低笑一声。
“这也是缘分。世子要你,你肯是不肯?”
姜吟低下头,“他长得……太可怕了。”
冯蕴微怔,忍俊不禁。
“或许你可以要求,看一看他面具后的脸?”
第224章 纯爱战神
冯敬廷是连夜从竹河渡口离开,回去并州的。
其实随从都能看出来,他想留在信州,也希望冯蕴和裴獗能留他。
可这夫妻俩全然没有要招待父亲的意识,一个比一个脸黑,公事公办。等着冯敬廷在验收文书上签了字,画了押,就让人将他送走。
回到春酲院,冯蕴原本想叫来葛广,再仔细听一遍姜大和大满的对话,可裴獗留了下来,并且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只能吩咐灶上准备夜食。
不料裴獗得寸进尺。
“我很久没吃过蕴娘煮的东西了。”
冯蕴瞥他一眼,“你何时吃过我煮的东西?”
裴獗:“沾温将军的光,吃过鸭肉汤。只有汤,却不知鸭肉是何滋味。”
他不说,冯蕴都忘了这茬事了。
一说就想起,自己上辈子辛辛苦苦给他备衣做食,结果只得到一张冷脸的憋屈……
当然,这辈子也是,这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他好像都不会笑的。
冯蕴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裴獗笑容的记忆。
她语气淡淡,“有厨娘,我为何要辛苦?你娶夫人回家,便是为了侍候你吃穿的?”
裴獗道:“厨娘做的哪有夫人做的好吃?”
又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低头在她鼻尖轻蹭一下,“无须经常。只偶尔打打牙祭,可好?”
这温存小意的姿态,撩得冯蕴老脸一红。
她心里老觉得自己和裴獗不是什么正经夫妻,虽然在并州行了個半吊子的大婚礼,可与那露水姻缘也没有什么区别。而裴獗的想法,大抵与她一样,从未就此表达。
但这么来一下,猛虎温柔,就像长大了的鳌崽对她撒娇一样,有些难以拒绝。
她面无表情应下,“我下厨,将军要帮我烧火。”
所谓君子远庖厨,士大夫之流,便是刀架在脖子上都未必肯应。裴獗连迟疑都没有,“好。”
冯蕴愕住。
她原本是推托,逼他一下。
这人都不带犹豫的吗?
裴獗唤来左仲交代一番,只留下小满和大满替冯蕴准备食材,其余人等都遣到灶房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