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我可以啊。娘!”
“你……”
话说一半,冯蕴突然察觉他方才话里有话。
“我什么心肠?”
“你说呢?”淳于焰朝她走近,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道:“你狠起来连自己都下毒,对别人又如何?”
冯蕴猛地抬头,目光微微一变。
她没有想到,淳于焰竟然早知此事。
“世子果然好城府,冯氏女自愧不如。此时说这个,世子意欲何为?”
淳于焰目光冷然地看着她。
快要气死了。
“你以为本世子会借此要挟你?”
冯蕴不承认,不否认。
就那样看着他,眼角冰冷。
淳于焰语带讥诮,“你这般盛怒,难不成是心里还惦记着旧情郎,想跟萧三回齐?”
生怕她不明白似的,又冷言冷语。
“晋国若赢,萧三必会提出要你,你猜李太后会不会答应?”
原来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三题之试,可谓狡猾至极。
“这些全然不该世子来考虑。”冯蕴没心情跟他打机锋,语气冷漠,“世子有世子的选择,我无权责怪。只是万莫把利己心,安放在我的头上,我不受世子之恩……”
声音不大,却字字划清界限。
回廊不时有人出没,她没有工夫纠缠,说完转身就走。
“冯十二。”淳于焰咬牙切齿,看着那纤细的背影,“合伙生意还做不做了?”
冯蕴脊背微僵。
停顿片刻,慢慢转头,盯住他。
“不做了。”
她走得很快,桑焦和殷幼两个连忙让到一侧,低头等她走过去,这才无奈地看向自家主子,
双眼通红,嘴角紧抿……
要不是有那张面具遮一遮,尚不知是何等气急败坏的模样。
世子是個性子拧的,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更拧的。
生意说不做了就不做了……
而且,人家放弃得十分洒脱,放不下的人,才会紧攥着拳头,气得要死,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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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晋方使臣没有意识到风险。
李桑若更是当众表态。
“云川世子是我嫡亲的表弟,自然是维向我的。”
晋方负责修复的是大鸿胪邵澄,他家世代书香,祖父是有名的书画大师邵仕全,家里开着两家古画店,在中京极负盛名。
一般这样的大家族,对书画修复都会有自己的传承和独到之处,邵澄本人也擅长书画,在有材料的情况下修复一幅画,不在话下……
可以说,淳于焰出的这个题,十分精妙……
毕竟萧呈的《碎物录》要到正初五年才会问世。
当今天下,得知萧呈修复技艺如此精湛的人极少数。
他不仅没有得罪晋朝,还让双方都觉得他是在维护自己。
就这样的巧思,在生意场上怎不无往不利?
李桑若懒洋洋靠在软榻上,“诸位爱卿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只要赢下此局,三局胜其二,不在话下。这信州城啊,也就名正言顺归晋了。”
众使臣说些“太后英明”的恭维话,其乐融融。
裴獗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冯蕴没有等在耳房,回她的小食肆去了。
温行溯和敖七也在这里,三个人围着一个小红炉,正在饮茶说话。
“阿舅……”敖七看到裴獗过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
温行溯也跟着行礼,反而是冯蕴坐在那里有些懒洋洋的,似乎在跟自己较量,要不要站起来“恭迎夫主”。
“你坐。”裴獗看穿了她,按一按手。
“多谢将军。”冯蕴表情恹恹的,看着不太好。
裴獗坐下,轻理袍角,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看,晋齐孰胜?”
桌上皆是沉默。
胜负未出,这个话很是敏感。
裴獗低眉垂眼,慢慢饮一口茶。
“但说无妨。”
温行溯沉默一下,“齐方。”
这是一个和晋国使团截然不同的回答。
方才在议馆有人讨论,温行溯都一言不发,也就在这里,才敢多此一言。
裴獗没什么反应,侧目望向冯蕴。
“蕴娘看呢?”
“我?”冯蕴和温行溯对视一眼。
“我信大兄的。”
敖七生怕阿舅不高兴,尴尬地笑了下,“我觉得胜负五分,都有机会,阿舅说呢?”
好一个阿舅的小奶狗。
冯蕴瞥一眼这个没有立场的家伙。
先前才说晋国会输的呢?
裴獗没有说话。
稍一犹豫,对敖七道:
“你下午不用留在议馆,去大营走一趟。”
敖七喉头一紧,觉得眼前的茶点都不香了,拱了拱手,“是……”
又问:“阿舅请吩咐。”
裴獗抬眸,似乎看了温行溯一眼,表情淡淡的道:
“告诉赫连骞,以及橙黄绿青蓝紫六军将领,备战。”
敖七登时热血激昂,“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出发。”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信州不可丢。
即使晋国输了,裴獗也不让信州。
敖七在食案上拿了两块糕点塞在怀里,径直离开了。
温行溯沉默以对。
冯蕴也不说话,一双温柔的目光就那样看着裴獗,神色平静。
“晋方的题目,将军可有把握?”
她记得敖七说过,谁也越不过他家阿舅去。
裴獗淡淡地嗯一声。
那就是输一题,赢一题。
胜负的关键,就看齐方的题目了。
而萧呈既然做好万全准备,又怎会出有利于晋的题?
冯蕴笑了下,“先垫垫肚子吧。免得一会儿伤心过度,吃不下东西。”
裴獗垂眼看他,心中风云变幻。
温行溯看他二人眼波互动,觉得坐在此处很不安稳,起身便告辞离去。
小满懂事,跟着走出去,还拉上了房门,
周遭清静下来。
裴獗这才出声问她:“可还难受?”
冯蕴原本没想那么多,心思都在比试上头,正在猜齐国会出什么题,冷不丁听到他的话,耳根一热,便想到昨夜的事来。
狗男人表面上人畜难近,冷漠自持,私下里坏透了。
在马车上时,他便有些意动,好歹忍住了,没有当众行那荒唐事。回屋屏退左右,不等沐浴便抓住她的手来了一次,那东西又坚又硕,她根本就抓不牢,烙得手心发胀。本以为他暂时疏解,去了行营事情便过去了,哪料晚间她沐浴出来,便见他坐在榻上等待,旁边放着玉户膏,要亲自帮她上药。
冯蕴哪里受得这个……
药没有上完,整个人便在他手上发颤。
好不容易哄着他用了布条,千难万难的弄一回,她累得腰酸背痛,他却犹不知足,不知哪里来的躁郁,闷着头捞她起来,折腾到四更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