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骨头都快散架了,整个人都是失神的状态,他抱她去洗的时候,她意识涣散,浑身软绵绵的,只知道是他在侍候自己,擦药穿衣,拢入被子……
后来做了一宿的怪梦,全是那事……
“下次不这样了。”裴獗不是管不住自己的人,可昨夜要了她好几次,实在是弄得有点狠,也有点荒唐。
他坐到冯蕴身侧,拿了她的手来,握了握,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和态度却放得低,很是小意。
“在生气吗?”
“胡说。”冯蕴把手挣脱出来,自己夹了块糕点,慢慢地吃着,细嚼慢咽,声音懒懒,“将军侍候得很好,活儿更好,我很喜欢。”
裴獗让她堵得哑口无言。
冯蕴觉得自己如今的模样,真的很像一个渣女。算是报了这位前世的一箭之仇吧?也让他受一受患得患失,没着没落的感觉。
裴獗见她吃东西像小老鼠似的,不理自己,也挑了块糕点去喂她。
冯蕴看他一眼,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咬。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声音。
一个喂,一个吃。
许是坐得太近,呼吸可闻,冯蕴脑子里不时想起裴獗昨夜的样子,呼吸粗重地撞进来,凶猛蛮横。还有掐着她的腰喷发时那仰头眯眼,重重喘息的模样,性感如斯……
“大将军。”
门外的喊声,惊得冯蕴激灵一下。
她在想什么?
连忙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她咳嗽着坐直身子。
裴獗轻抚她的后背,不悦地回头。
“何事?”
是左仲来报。
“《江山秋色》,齐方已修复完成。”
第262章 步步高升
李桑若得到消息的时候,绞着裙裾往前走,差点绊一跤,在几个内侍宫女手忙脚乱地扶携下,堪堪站稳,声音都气得有些哆嗦。
“邵澄呢?去问问,他在干什么?”
小黄门吓得鞠着身子,头都不敢抬。
“回,回太后殿下,大鸿胪尚未完成,快,快了……”
“蠢货!”李桑若用力甩袖。
她用力呼吸想要平息情绪,可终究隐忍不住。
“哀家亲自去看看。”
唐少恭默默跟在她身侧,一言不发。
邵澄在回廊的另一间屋子里,门口有侍卫把守,周遭安静一片。
看到太后过来,侍卫连忙低头行礼,李桑若摆摆手,冷着脸走进去,看邵澄双手捧着一张纸笺,一动不动地坐着,整个人像泄了气似的。
“邵卿,这是在做什么?”
邵澄听到太后恼怒的声音,怔一下回过头,急急拂袍行礼。
“太后殿下。”
末了,颤歪歪将手上的纸笺呈给李桑若。
“请殿下过目。”
李桑若低头看一眼,“这是什么?”
邵澄头也不敢抬,“齐君所书,修复之法。”
不到午时,齐方的《江山秋色》便修复完成,为鉴真伪,萧呈甚至在画上盖了私印,让这幅画有了确定性。
同时,他细写下修复过程,差人交到邵澄的手上。
并客气地表示,“供邵公参考。”
这君子风度,修道立德,不拘敌我,让邵澄佩服又汗颜。
“微臣自忖家学渊源,常目空一切,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长长一叹,又拜下,“恕臣愚钝,不是齐君对手,请太后责罚。”
屋里的仆从也纷纷下跪,同邵澄一起请罪。
唐少恭的目光越过李桑若,看向桌案。
邵澄修复的《江山秋色》已完成一半,他虽然不是很懂这個行业,却可以想见其繁琐和复杂,邵澄已经算是快速,且尽力了。
看李太后恼羞成怒,他冷声提醒。
“殿下息怒,事已至此,准备下一场比试吧。”
李桑若瞟他一眼,按捺下心头潮涌般的戾气。
“让罗典和阮溥去办,哀家不舒服,去小憩片刻。”
她不想面对败局,尤其当众说了那些大话以后,脸都没地方摆放。
唐少恭看透了她似的,应诺一声,跟着她走出来。
长廊上没有旁人了,他又低低道:
“殿下近两日,极是躁急,当自省之。”
李桑若正在气头上,闻声变了脸色,猛地回头。
“少恭叔替我办的事,办好了,我便不躁急了。”
唐少恭默然,“仆观殿下,不想方福才死。要救人,就须等待时机。还有……”
他视线微微斜下,扫过李桑若平坦的肚腹。
“更是急不得,殿下耐心等待。”
“等候等候,要等到什么时候?”李桑若气急,压着嗓子暗咬牙槽。
“这日子我受够了……”
唐少恭平静地看着她,“殿下受不得的是没有方福才,还是没有宋寿安之流?”
李桑若猛地顿步。
她万万没有想到唐少恭会直言不讳地问出这种话。
没有人如此大胆。
可他如此平静,如此不在意她的感受。
又恰如一把刀子剜开她的心扉,问到点子上。
这几日心浮气躁,是因为她每夜失眠,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便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梦见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一声声唤着阿母,被父亲用刀子捅死,满身是血,一会儿梦见宋寿安站在床前,求她饶命……
她想快速去掉肚子里累赘,可和议当前,每天她都要在人前出现,眼下不能轻举妄动。
这些烦事琐在心头,她无法安睡,脾气越发暴躁,唐少恭却说她是因为想男人……
无用之人!
也不知父亲到底信任他哪一点。
-
议厅里。
修复好的《江山秋色》被展示了出来。
因为画面尚没有干透,仆从抬得小心翼翼,可即使是这般,仍然让人看得一眼惊叹。
这幅画的重点在于那一片浓郁秋意,层层叠叠,秋色连波,树上是秋,地上是秋,黄叶是秋,流水也是秋,行人在秋中,秋在庭院里,在古画修复中,要让画作焕然一新不难,难的是“修旧如旧”,保留原味。
江山秋色破损严重,纸张还有揉捏和病害,难度极大……
萧呈做到了,变新不变味,画蕴不改。
很快,邵澄修复一半的残画也被抬了下来。
众人依次品鉴,围观。
喧嚣声声,议论不止。
可没有一个晋使敢出声说,邵澄更强。
淳于焰坐在木案前,一袭华服,身姿笔挺,只是挡得那张冷冰面具下的眼,半明半暗,看不出情绪。
“诸位若无异议,本世子便宣布结果了。”
厅里鸦雀无声。
淳于焰的目光扫过双方使臣。
“第一轮,《江山秋色》,齐方胜。”
齐使相互拱手、祝贺,晋使拉着脸,一个比一个不快。
晋太后不知去向,尚书仆射沅溥维护着体面。
“甘拜下风。”
他起身拱手,认输作揖,说了几句恭维话,又对淳于焰道:
“请世子公布第二题。”
依抽签的顺序,第二题出自晋方。
淳于焰道:“晋方试题,名曰: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