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们打算继续难下攻城略地,却被大隆的先皇忽悠了,说等他坐稳的皇位,会给大漠更好的好处,如今一晃十六年了,先皇在位四年就死了,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先皇的姐姐,大隆的长公主还在。
但是这个老女人居然叫她嫁给新皇帝,成为她钳制新皇的一个棋子,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就是要嫁给她的儿子,失势的皇家谁稀罕,明眼人都知道大隆未来是谁做主,所以她当然要嫁给裴卓原,若是裴卓原不听话,亦或者那个长公主不听话,她就要他们大隆的江山断送。
“你想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裴卓原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此刻还是一脸的笑意,如坠入情海的毛头小子。
一群人渐渐走远,直到那几人消失,边上的花枝丛中才走出来几个人。
云琛手里拿着一把仙鹤云霄扇,悠闲地晃着,他的身边,跟着颂九。
颂九道:“我怎么瞧着,这位公主,和裴王世子更合适呢。”
云琛站在他边上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
随后,颂九就扯着他往外走:“快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然被撞见了可不好。”他才不是周勤途这个大傻子呢,还上赶着往上凑。
几人的身影,不疾不徐,消失在了与裴卓原相反的方向。
中午宴席开的时候,云琛才再度看见裴卓原,只是他的身边少了周勤途和王安雅公主,不过这也和云琛没有关系。
王子虽然已经入座,可是公主没来,众人也只能干等着,只要人还没来,宴会就不能开席。
今日是男女同席,只不过一边是女客,一边是男客。林倾珞自进去屋内的那一瞬间,就看见了云琛,只不过二人隔着长长的走道,互相装作不认识。
林倾珞倒是往云琛那边看了几眼,可是云琛却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甚至还在宴会上左右逢源,似和周围的人有说不完的话,忙得不可开交。
林倾珞收回目光,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得了片刻的空档,颂九指向林倾珞,然后推了推云琛:“喂,我刚看见那位世子妃可是往你这边看了很多眼,该不会也被你的美色给吸引了吧?”
云琛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看我不一定是喜欢我,也可能是厌恶啊。”
听到这话的颂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呦呵,这可不像你云琛公子说的出的话啊。”这个对自己的外貌极度自负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认为别人讨厌自己呢?
云琛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理会他。
屋内嘈杂的人声继续,迟迟等不来王安雅的众人终于出现了一丝不耐烦之色,第一个开始吵闹的,当属周府家的小少爷了,周勤途的嫡长子,那个被曹氏养得白白胖胖的尊贵小少爷。
这位小公子吃腻了桌上的瓜果,随后一掀,将一盘瓜子掀翻在地,囔囔道:“我不吃这个,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养着白白胖胖的小公子从未挨过这样的饿,他一刻也等不了了,拉着曹氏的手,拼命的摇晃着,大有一副再不上菜,他就做地上哭闹的架势。
曹氏不得法,刚想叫人先带他下去,孙芝荷忽然朝着周小公子招招手,道:“清儿到姨母这来,姨母这有好吃的。”
周小公子闻声,便朝着孙芝荷走去。还别说,孙芝荷桌上的吃的,确实要比其他人桌上的吃的要丰盛许多。
孙芝荷是一看见周小公子就一脸的欢喜,那眼神落在周小公子身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周小公子的祖母呢。曹氏对孙芝荷的举动已经不满许久了,但是此刻又不能发作,更何况对方还是王妃,与自己身份悬殊。
宴会上的小闹剧,似乎就此过去,众人见突厥公主不来,也已经叫周府的人去找了,倒是一边的王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突然,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原本在一边乖乖吃糕点的周小公子忽然开始挠自己的脸,一下又一下,一边哭一边喊:“祖母,耀儿痒,耀儿全身痒。”
第92章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叫人措手不及,甚至站在一边的孙芝荷也没反应过来,等在想去看周小公子的状况的时候,却被曹氏狠狠推开了。
“我的耀儿啊,让祖母看看怎么回事。”
甚至在一边静静坐着的高氏也上前,查看儿子的伤势。
高氏一看见周耀一脸浮肿,便知道她儿子怕是碰了什么花粉之类的东西。曹氏自然也知道,立马叫人去请大夫。
直到此刻,孙芝荷才缓缓回过神,迷茫看向曹氏。
高氏已经将自己的儿子带下去了,倒是曹氏,还是用那眼神恶狠狠地看向孙芝荷,不顾有外人在,直接指着孙芝荷道:“孙芝荷,我知道你嫉妒我有个孙子,你也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宝贝儿孙,现在你儿子不行了,无法繁衍子嗣了,你就祸害我的孙子,我告诉你,我耀儿若是出事了,我和你没完,我们走着瞧!”
说完,不顾满堂宾客,转身就要走。
孙芝荷一听她的话,脸瞬间红了,平日里刻薄的眸子迸出杀人的怒火,上前一步,拉住曹氏的手,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无知蠢妇,胆敢污蔑我!”
这一幕,着实是叫众人没想到,平日里向来交好的二人,怎么好好的就动起手来了呢,之前不还是姐妹相称的么?而且,还是在有外国来使的场合。
且听曹氏话里的意思,是世子不行无法生出孩子了,这消息属实叫人惊恐,一瞬间,厅内议论声四起。
孙芝荷气得脸都还是颤抖,曹氏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一边捂着脸,一边委屈的哭,可是很快,她就哭不出来了。
刚才出去找人的周贤走了进来,居然直接忽视了议论纷纷的众人,露出一脸僵硬的笑意站在高台上,和众人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诸位,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怕是无法招待诸位了,改日我定大摆宴席,宴请诸位。”说完,屋内的小厮就开始送客。
事情一波又一波,周围的看客本来还想看孙王妃和曹夫人的纠葛,转眼周老爷又赶客人,按理说,方才曹氏和孙芝荷发生口角的时候,周老爷不在,而且一进来,居然没有给孙芝荷脸色,很显然,周府里可能发生了比晟王妃和曹氏吵架更要紧的事了。
原本打算离开的孙芝荷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居然也没走,那些没身份和地位的人,就这样被赶了出去,倒是林倾珞,跟在了孙芝荷身边,也没有离开。
直到周府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林倾珞才知道周府内出了什么事。
周勤途贪图美色,玷污了突厥公主。
这事若是传出来,那可是杀头的罪名,此刻要想瞒住,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为皇宫内已经来人了,正是国舅爷侯言。
林倾珞没有去看戏,而是陪着孙芝荷候在周小公子的房门前,等一个大夫的诊断。
面对周府之中行色匆匆的下人,林倾珞和孙芝荷就犹如看客,呆滞地看着。
过了片刻,孙芝荷忽然冷笑:“看来周府是要变天了,抢了皇上的女人,试图和突厥攀亲,居心叵测啊。”
林倾珞道:“是啊,变天了。”
或许整个京城,都要变天了。
出事的院子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孙芝荷本是乖乖守在周小公子床前的,但是实在是架不住内心的好奇,而且周围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此刻周小公子的院子里,除了几个下人,一个主事的人也没有,孙芝荷自然是坐不住了,可是偏生林倾珞还跟在她的身侧。
自己去看热闹,却被儿媳看着,有种被人审视的感觉,既然如此,孙芝荷就找了一个借口:“你留在此处,看着周小公子,我出去一会,周小公子醒来了记得来寻我。”
吩咐完,人就走了。
屋里到处都是能胜任这件事情的下人,根本就无需林倾珞坐镇。
没过多久,周小公子的娘亲来了,林倾珞自然也就功成身退,打算找孙芝荷,打道回府。
只是她不知道,内院里的人基本都散了,孙芝荷早就跟着人群去了他处打听消息去了,等林倾珞找到出事的地方的时候,发现外围层层官兵把守,里面零星几个穿着军服的男人,就再也没看见周府的人。
林倾珞这才反应过来,看热闹的人应该是已经走了,遂又转身离去。
却没想到,在拐角处,恰遇到两个人迎面走来。
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极为显眼,沿着长廊朝着这边一前一后走来。
能在此处相逢,林倾珞也甚感意外,本想上前行礼,可是在听到二人的谈话以后,立马就偃旗息鼓了。
侯言:“云兄真是神机妙算,竟然料准了王安雅居心叵测,想和裴卓原勾结?”
“皇上并不想将她纳入后宫,而她也不想入宫,入了皇宫,她就是长公主的一颗棋子,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两句话说完,二人皆停顿了一下,林倾珞清晰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也不见了。
他们二人说完以后,林倾珞也实在是避无可避,但是又不能迎头撞上去,于是就假装没看见扭头离开,显然,这招不管用。
本以为后面没有人跟来,结果没走几步,云琛就追了上来,林倾珞被他一扯手腕,带到了被树冠遮住的无人角落。
云琛笑着看她:“听见什么了?”
林倾珞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什么也没听到。”
“既然如此,走什么,看见国舅爷,不去行个礼?”他依旧一脸的笑意。
“沐云琛,你这是明知故问吗?我若是说我听到了什么,你们还能留我性命?”
“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把一切都和你说。”
林倾珞想也不想:“不想知道。”
面对林倾珞冷漠的神情,云琛缓缓松开了手,道:“你不会以我上赶着告诉你吧,今日若不是担心国舅爷误会你,我才不追上来遭你冷眼呢。”
“我还要谢谢你了?”
“不必,本公子可不想和别人牵扯不清。”
林倾珞见他傲然的模样,无声给了个白眼,随后转身就要离开,后又听后面的男人说道:“没事早点回去,王府门口此刻也挺热闹的。”
林倾珞脚步一顿,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今日的晟王府门口,邓丘真正那哭诉哀求,说王妃那他老家的妹妹做要挟,要取他性命,闹得人尽皆知。
这是林倾珞的安排,所以她才悠闲的在周府闲逛,孙芝荷想去看戏她不阻拦,孙芝荷不见了踪迹她也慢悠悠的找,不问周府的下人,她就是想要孙芝荷,在流言散播开来了之后再回去。
傍晚,王府内灯火通明,邓丘跪在花厅中央,感受着来自周遭的目光。
孙芝荷坐在晟王边上,甚至有些坐不住了:“王爷,此人信口开河,说的话做不得真。”
晟王没看她,而是继续看向跪在地上的邓丘:“你说你是被王府的人追杀的,可有证据。”
邓丘的人冷笑:“追杀我的人都是蒙着面的,我自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就是王府的人。”
“王爷你看,这人就是穷疯了,想污蔑我,好让我们王府拿钱打发了他,依我看,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接处死。”
“但是王妃左边胸口下一个红色胎记,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当面给王爷画下来。”说完以后,他居然疯癫一般狂笑了起来,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一般,望着孙芝荷目眦欲裂,“你买我们的时候,就是想从我们之中选一个和世子妃媾和,让世子妃怀孕,因为你的儿子根本无法生育,后来王爷回京了,你着急把我们处理了,就是怕你的事情败露,身为王府的女人,身为皇家的儿媳,你胆敢玷污皇室血脉,以假乱真,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撕开你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林倾珞坐在一边,难得在两位王府主人面前红了眼,似是有道不完的委屈。
“混账,胡说八道,王爷,王爷,我是冤枉的。”
孙芝荷跪了下来,巴拉着晟王的衣摆,试图得到原谅,可是晟王却没有理会她,而是拂袖下令:“将这二人关押下去,明日送去大理寺候审。”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林倾珞都没想到晟王居然如此果决,将人送到大理寺处理。
孙芝荷哭着闹着,发疯地嘶吼着,就在此刻,荣允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母妃有错,但好歹是未酿成大错,父王看着母妃这么多年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休了她,放她一条生路吧。”
看见荣允过来了,孙芝荷又改求荣允,一声声都是说她知道错了。
“动了这样的心思,就该死。”晟王异常的冷漠,犹如在说今日晚膳用什么一般。
“所以你们夫妻一场,根本就没有情意,你待我是如此,待母妃是如此,母妃如此的境遇,也有你荣文璋的一部分功劳!”
“啪”的一声脆响,青瓷破碎的声音猛然响起,晟王放在桌边的杯子落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
林倾珞见状,悄无声息地行礼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他们家里人的事情了,和她这个外人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