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惜的心猛地一沉,整个人如遭雷劈,定在原地。
宋温惜心思飞快流转,镇国公府?未婚妻?
那日晏望宸遇袭,将晚曾提到过,府中的贵客似乎就是镇国公府的人。难道晏望宸早在那时就有了未婚妻,却对她只字未提?
有未婚妻还来找她?晏望宸究竟把她当什么了?!
此刻她的心仿佛被人用锥子狠狠地捅了一下,疼痛难忍。站在娇贵的国公府大小姐面前,她只觉得自己狼狈不堪,想要逃离。
宋温惜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哑:“姑娘若是来找晏望宸的,只怕是来迟了,他已经回府。”
说罢她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将木盆往地上一丢,越过那镇国公府的娇小姐,就要往屋里走。
“我是来找你的!”那国公府嫡女却不依不饶,拽住宋温惜的胳膊。
她厉声道:“我并不是善妒的人,晏望宸这样的身份,想纳妾也再正常不过!可想必你也知道,晏望宸出身并不好,他若是想做太子,就必须同势力强大的家族结亲,你这种无权无势的野丫头,只会拖他的后腿!”
她拖后腿?
宋温惜听她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给晏望宸解毒,也并不知道晏望宸并没有娶她的打算。
倒像是误以为他们二人私定终身,又误以为晏望宸想在庄子上养外室。
于是宋温惜冷笑一声,挣开她抓着自己的手,轻声道:“看来他也不是事事都同姑娘说。”
只是,他不说,自然也轮不到她来说。
国公府嫡女误以为宋温惜在炫耀什么,气愤地扯了一把宋温惜,逼她转过身。
她怒声道:“晏望宸若是耽于情爱,是会没命的!他前些日子将暗卫给了你,是不是?如今宫中有人想杀他,他不会武功,又没有暗卫,你可知有多危险?!”
宋温惜心中又冷笑一声,原来晏望宸那日,是为了不在镇国公面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才硬生生地扛住了那一箭。
可如今他都要同国公嫡女联姻了,为何还对亲家如此防备?
仔细想来,倒也符合晏望宸一贯的作风。纵使是联姻对象,也要防范一手。
不过话说回来,他中箭,确实也怪她。若不是把将晚给了她,他也不会受伤。
国公府嫡女见宋温惜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于是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样子,命令道:“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同他断了关系,从今往后再也不许见他。”
“做不到。”宋温惜回绝。
“你说什么?!”国公府嫡女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晏望宸有手有脚,他要来,我管不住他。既然他是你的未婚夫,你才应该管好他,不要让他到处乱跑。”宋温惜冷然道,“莫非,是你管不住他,才来管我的?”
“大胆贱民!你怎敢如此顶撞我家姑娘?!”那婢女声色俱厉地斥责。
“你若是想耍威风,大可回你的镇国公府去耍,我一介平民女子,不识规矩,也给不了姑娘想要的答案。”宋温惜毫不客气地说,“不如你回去问问晏望宸,为何迟迟不与我断绝来往。”
当初晏望宸找她来解毒时,不知是否早已许下婚约。
若是有了未婚妻,又为何不让未婚妻替他解毒?
宋温惜想了想便明白,其实原因无非就那两个。
其一,未婚妻出身名门,未婚就行房有辱姑娘家的名声。晏望宸为了姑娘的名声,宁可找他人解毒。
其二,晏望宸对这个未婚妻只是利用,毫无感情,也并不信任。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中了毒,难说她是会助他解毒,还是倒戈反水。不如在隐蔽的地方花钱办事。
可国公府嫡女并不知晓,宋温惜让她回去问自己的未婚夫是什么意思,只以为她是在挑衅自己,炫耀自己的娇宠。
于是她气急败坏,一巴掌甩到宋温惜的脸上,“不知好歹的贱民!本小姐同你好好说是不行了!香茗,本小姐的鞭子呢?!”
第22章 你的未婚妻?
香茗闻言,立刻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蛇鞭。国公府嫡女接过鞭子,用力地在空中一甩,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
她毫不留情,重重地将蛇鞭抽在宋温惜身上:“今日本小姐就打到你说愿意断绝关系为止!”
宋温惜捂着脸,脸上的痛意还未褪去,身上就又被国公府嫡女甩了一鞭子,瞬间一道血印染红了她粗麻的衣裙。
宋温惜恼怒,心道,还真是破鼓万人捶,人人都想来欺负她一通。
可她不愿再忍气吞声。
方才发现被晏望宸欺瞒的委屈还无处释放,此时这国公府嫡女不但出言挑衅,还动起手来。她知道,这嫡女怕是不会好好同她说话了。
于是宋温惜突然拿起一旁的杯子砸在地上,俯身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几步就走到国公府嫡女面前。
她抬手拿茶杯碎片抵住国公府嫡女的脖子,冷声道:“姑娘莫要欺人太甚。”
“小姐!”香茗焦急地喊出声,想要上前,“你怎么敢……”
“别动,你想让我割了你小姐的脖子吗?!”宋温惜厉声喝止。
香茗瞬间止住脚步。
国公府嫡女瞬间有些慌神,她虽然骄横,可并不会功夫,只是仗势欺人。
此时她被宋温惜威胁,身边的香茗又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婢女,她也只能僵直了身子,捏紧鞭子,收敛了刁蛮的性子,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让姑娘去问晏望宸,只是因为有许多事,晏望宸不同姑娘说,我也不能贸然开口。但姑娘大可放心,晏望宸并非心系于我,他对我,也只是利用罢了。”宋温惜难得耐着性子同她解释。
国公府嫡女闻言,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他……他来找你,并不是……想把你当做外室养着?”
“姑娘不妨看看,我屋子里可有任何值钱的玩意儿?我并没有拿晏望宸一针一线,养外室这一说,又从何而来。”宋温惜问。
虽然晏望宸曾经确实想要给她许多银子,可她不愿拿。也还好没有拿,否则坐实了外室的事,对两人都没什么好处。
国公府嫡女似乎冷静了些,水亮的眸子又打量了一番宋温惜的茅舍和院子,确实是未曾找到一星半点晏望宸留下的东西。
仔细想来,若是晏望宸真的想养她,带到东郊的宅子里岂不是更方便,为何要跑到这么远的庄子上来?
可是,国公府嫡女还是有些疑问:“那为何他总是来找你?!”
“我说了,姑娘不妨去问他。我同他之间,不过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宋温惜淡淡道,“姑娘身为他的未婚妻,不了解他吗?”
“我……我自然是了解的!”国公府嫡女硬着头皮说。
宋温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碎片,眸子闪着冷光,冷着脸道:“既然如此,二位请回吧,我就不送了。”说罢,她转身回到屋里,落了锁。
“小姐,怎么办?”香茗急切地问道,“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国公府嫡女沉吟片刻,似乎在揣摩宋温惜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宋温惜虽然没有什么都说,但说的那些也都是事实。她确实没有让晏望宸养着,也从未想过做晏望宸的外室。她对晏望宸虽然有许多复杂的情感,可晏望宸也确实是利用她。
只是,或许确实也不只是利用而已。
“我们回府吧。”国公府嫡女的声音从窗缝中传进来。
“就这样回去吗?”香茗问。
“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她说,“剩下的,我去问晏望宸。”
说罢,国公府嫡女收起鞭子,望着紧闭的房门片刻,带着香茗转身离去。
宋温惜看着她们走远,靠着房门坐下,松了一口气。
身上的鞭痕还在刺痛。柜子里还有晏望宸留下的膏药,她应该尽快处理一下伤口,涂上膏药。
可她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坐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想动弹。
晏望宸居然有未婚妻,这件事让她久久回不过神。他为什么要骗她?难道是怕她知道了之后,不愿为他解毒吗?
确实,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一定是会同他撇清关系,再也不见。
可是,她现在还是知道了。
宋温惜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她不会再帮晏望宸解毒,也不会再见他。他们之间这档子荒唐的事,该结束了。
……
傍晚,宋温惜一个人艰难地包扎好伤口,拿了瓶早些时候酿的米酒,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看着夜空的繁星。
盛夏快来了,天空的星格外亮。不知今年的夏天会不会很热?
她抿了一口米酒。
米酒提前冰镇过,甜甜的,带着发酵过后的香气。米酒虽然喝起来并不似烧酒那般呛人,可喝多了依旧是有些醉人。
“小惜。”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宋温惜一惊,猛地坐起来。难道是她喝醉了,产生了幻觉?
可定睛一看,黑暗中确实站着一个人,就在那院门外。她看不清来人的脸,但那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不可能不认识——是晏望宸。
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痛意又涌了上来,仿佛奔腾的河水,翻滚不息。
他为何又来了?他那娇贵的未婚妻没有告诉他今后都不要来了吗?!
宋温惜从躺椅上起来,立刻转身,大步想要走回房中。可却还是在碰到房门的那一刻被晏望宸抓住了手臂。
他抓到了她的伤口,宋温惜吃痛地“嘶”了一声。
晏望宸察觉到手中的触感不对,连忙撩开她的袖子。映入眼帘的是包扎好的伤口,可她包得不够紧,血水还是微微渗了出来。扯开包扎的布条,那下面是明显的鞭伤。
“她打你了?!”晏望宸眼底燃起愤怒的火焰。
宋温惜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蕴起的湿气:“你说的她,是谁?你的未婚妻吗?”
晏望宸嘴唇紧抿,眉心微皱,望着她逐渐湿润的眼眶,将她拉进房内:“进来,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宋温惜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泪水汹涌滑落。
“滚开!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
第23章 不该来招惹她
晏望宸僵在原地,他眸色微沉,抬手想要帮她擦泪,却被她躲开。
他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有些无奈,沉声问:“我们能不能聊一聊?”
“不能。”宋温惜撇开脸,手指飞快地抹了一下脸,转身想要回屋。
晏望宸叹了口气,并不打算同她僵持下去,直接俯身将她扛起,走进了屋子,用脚踢上门,再大步走过去将她丢在床上。
速度之快让宋温惜都没来得及挣扎。
下一刻,他又一手攥紧宋温惜的胳膊,一手开始拆她缠住伤口的白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