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惜用力地推他,带着哭腔说:“我让你滚你没听到吗?!”
“我知你气什么。是我不对,不该欺瞒你。可我与那闫文静只是政治联姻,并无夫妻之实。”晏望宸低声解释,手下的动作一点没停,“就算日后成婚,我与她也不会……”
“你闭嘴!”宋温惜的泪水不断滚落,“你有未婚妻了,无需再来找我解毒,也无需再与我见面。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你放过我……”
“你当真以为我只是在利用你解毒吗?!”晏望宸抬眸怒声问道,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情感。
“不然呢?!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宋温惜的泪水打湿了贴在脸颊旁的发丝。
她恍然想到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难不成你还真想将我当做外室养着?”
晏望宸眼底有些心虚一闪而过,他垂眸替她重新上药,然后包扎好,说:“我给你找一处宅子,随便哪里,只要你喜欢。然后再派人去服侍你,保你衣食无忧……”
“三皇子殿下。”宋温惜落着泪,轻笑着打断了他,“我穷,我出身卑贱,不代表我没有骨气。你就这样践踏我的尊严?”
晏望宸终于失去了耐心,怒声道:“我知你有骨气!也知你的心意!你不愿接受我的钱,无非就是不希望你所付出的一切都沾上铜臭味!”
他又叹息一声,放软了声线:“可你想要的,我现在给不起。你能不能等我……”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了,殿下不必费心。”宋温惜止住了泪,冷冷地打断他,“从今往后我与三皇子,再无关系。”
“你当真要这么绝情?”晏望宸眉头紧皱。
“是你从一开始便不该招惹我。”她说。
晏望宸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把将她拉过,不管不顾地含住她的唇,狠狠辗转啃咬。她不停地闪躲,他便用大手扣住她的头,舌尖深深卷入,激烈追逐纠缠。
他轻抚着宋温惜细滑的脸颊,她的泪又落下,滴在他的手上。
晏望宸这才缓缓抬起头,声音里带了一丝苦涩,问:“你当真要装作不知道我为何总来此处吗?”
宋温惜杏眼含泪着看他,说不出话,她怕张嘴就会哭出声。
“第一次来,是误打误撞,遇见了你。后来每一次,都是因为惦记你,思慕你、想要你……”他顿了顿,“喜欢你。”
“别说了!”宋温惜起身要走。
晏望宸一把拉过她,将她箍在怀里。
“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话!可是……能不能求你等等我?就再等等……我一定会娶你。”他紧紧抱住她,任她如何锤他,都不松手。
宋温惜停止了挣扎,抬眸看向他,心无限地下坠。他在说什么疯话。
晏望宸松开了她,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冷静了下来,飞快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说:“听话。”
“然后呢?”宋温惜讽刺地笑着问,“然后让我和闫姑娘,共侍一夫?”
“……等到那时,我自会同她和离。”晏望宸又想吻她,却被她躲开。
“三殿下好像误会了什么。”宋温惜眼中带着疏离和冷淡,“就算是你与闫姑娘和离,我也不会嫁给你。”
晏望宸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你同闫姑娘就算只是联姻,难道能一直不碰她?日后日子漫长,你身份如此,难道能一直不纳妾?”宋温惜惨淡轻笑着说,“三殿下别哄我了,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殿下的谎撒得还不够多吗?”
晏望宸叹息一声,说:“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又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会说这样的气话。你就乖乖地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安顿好你,好吗?”
宋温惜不说话,她不知道还能相信眼前这个骗了她许多次的人什么。
晏望宸从怀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的小药瓶,打开盖子,拉过她的手臂。
他边在她的伤口上涂膏药,边说:“是我中箭之后多日未归,才让闫文静起了疑心。她今日来我府中大闹了一场,我才知道她来找过你。都怪我……”
“三殿下,何时同闫姑娘订的婚?”宋温惜压着内心的痛楚,双目无神地低声问。
晏望宸的手微微一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是……上次我中箭那日。”
宋温惜轻笑:“果然是那次。”
他以解毒为由,骗她、欺负她、戏弄她。这就是他所谓的思慕和喜欢?
晏望宸看了看天色,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今日出来得匆忙,我该回府了。你且等我几日,待我府中事务处理好,我就将你接走。”
宋温惜眉头轻蹙:“将我接走,圈养起来,做笼中鸟?”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罢了罢了,她今日已经伤心够了,不想再同他多说。
“殿下快走吧。”她的脸撇向一旁,不再看他。
晏望宸起身,又看了她片刻,将手中的药膏放在桌上,说:“那我走了……你……注意伤口,记得涂药。”
宋温惜依旧是垂首不言语。
晏望宸走到门口,又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等我”,然后才转身离开。
第24章 她要回宋府
宋温惜并不想坐以待毙,等晏望宸归来。他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又何必来找她解毒?她不想再见到他了。
于是次日一早,她便走到相隔不远的阿强家的院子门口,踌躇着要不要喊他出来。
碰巧阿强同母亲吃完了早饭,拿着碗出来刷。
阿强的母亲看到宋温惜,脸一沉,厉声问:“你来干什么?!往日里没少照顾你,你倒好……”
“娘。”阿强用胳膊肘顶了顶母亲,阿强母亲冷哼一声,便回到屋里,摔上了门。
阿强略带歉意地对宋温惜说:“小惜,抱歉,你找俺有事吗?”
宋温惜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道:“阿强哥,之前你说的朋友的庄子,还能让我去吗?”
“小惜,你想通了?!”阿强欣慰地说,“俺朋友已经离开了,俺得给朋友送封信问问。”
门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阿强母亲在屋内训斥道:“阿强!你管那女人做什么?还嫌咱家受的白眼不够多?!”
宋温惜闻言,脸色微僵:“阿强哥……”
“嗨,你别听俺娘胡说,庄上的人爱嚼舌根你又不是不知道,过段时间他们就都忘了!”阿强压低声音道,“你别担心,我今日就送信给我朋友。”
宋温惜正向表示感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和马蹄声。
她和阿强同时望过去,只见乡间那条窄小的林荫路上,来了一辆马车。
车夫似乎认出了宋温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车,撩开帘子说了两句什么。里面的人伸出一只葱葱玉手,车夫连忙尊敬地将那人扶下车。
那人是一个年过四十的贵妇人,昂贵的华裙让她在这泥泞的小路上看起来十分突兀。
宋温惜看到了那贵妇人的脸,瞬间面无血色,连忙跪下恭敬地行礼:“大夫人。”
阿强皱着眉看了看那贵妇人,又看了看跪着的宋温惜,低声询问:“小惜,这位是谁啊?”
宋温惜只是跪着,不敢言语。
那贵妇人打量了一番宋温惜,看见她穿着粗布衣裳,不顾土地泥泞,就这样跪在地上,瞬间面露嫌恶地拿帕子遮住嘴,讽刺地说:“哟,你倒是在这里适应得不错,比你那娇贵的姨娘强些,都快入乡随俗了。”
宋温惜没什么情绪,只是问道:“大夫人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贵妇人眼神有些不耐:“还不是你那老祖母,她快要病死了,非要我将你接回宋府,说她老宋家的血脉不可流落在外。”
说罢她又嗤笑一声,“真是好笑,之前将你们赶到庄子上,不也是她同意的,如今人都快死了,却又开始发善心。”
宋温惜紧紧抿着唇,垂着头隐忍着。
竟这么突然就要她回去?
祖母病了……她原本是宋家里,唯一一个还算是善待自己的人。除了最后同意大夫人的建议,将她和姨娘赶到庄子上,便也没做过什么苛责她的事。
她唯一的错事,或许就是过于宠溺自己的儿子,又事事顺着儿媳,在府中没有一点威望,全凭儿媳胡闹。
如今看来,人之将死,也在思过了。
只是,她们要她回去,她便得回去吗?回到那个害苦了姨娘,还不给银子让她安葬姨娘的地方?
一旁的阿强则是惊讶地张大了嘴,低声道:“小惜……你……你是……”
阿强的母亲也探出一个脑袋来,皱着眉打量着面前这个颐指气使的贵妇人。
贵妇人见宋温惜还在跪着愣神,皱着眉催促道:“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去!杵在这等我给你收吗?”
宋温惜沉默片刻,深吸了口气,终于起身,一言不发地朝自己的茅舍走去。
“我退到庄子外面那林荫道等你!你动作可快些,别让我久等!”贵妇人冲着她的背影嚷道。
见她头也不回,便又边嘀咕边上了马车:“这臭丫头还是这副死样子,哎呦,我的裙摆都脏了,老张!咱们退到外面等!这里又脏又臭!”
“小惜!”阿强想了想,还是追了过去。
那贵妇人听到阿强的声音,又撩起帘子,探头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臭丫头……该不会在庄子上跟什么野男人苟合了吧?回去找机会可得好好审审她!”
说完她又愤愤地撂下帘子。
……
“小惜,你……你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阿强追上宋温惜,同她并肩而行,有些尴尬地问。
“阿强哥,我只是个庶女,你不必因此高看我。”宋温惜神色淡然。
她还没有想好是逃跑还是乖乖跟大夫人回去。
若是逃跑,求阿强将她送到朋友的庄子上,也说不定会被宋家再次找到。可若跟大夫人回去,回到那个水深火热的家,她又十分恐惧。
同她往日在宋府艰难度日的日子相比,她在庄子上反而更加自由自在。
“小惜……那……那你要同那妇人回去吗?”阿强又问道。
宋温惜叹息一声,停住脚步:“阿强哥,若是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注定是火坑的路,另一条,是未知的路。你会如何选?”
“自然是选未知的路,博一把。”阿强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前提是有得选,而我,没得选。”宋温惜惨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阿强皱着眉站在原地,并不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但他知道,她非走不可。
她身为宋家血脉,并非是自由之躯,宋家将她赶走,她便得走,宋家要她回,她便得回。否则宋家有的是手段能将她找到,绑起来送回府。
事实上,她也不打算逃跑。如今祖母临终,她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恰好她现在也不想再见到晏望宸。他的毒都是诓她的,没有她,他也不会死。不如就此断了联系,也断了自己的念想。
宋温惜很快便收拾好东西,虽然她住了三年,但屋中的东西却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