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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姐不嫁人_分节阅读_第19节
小说作者:北风三百里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374 KB   上传时间:2024-09-14 17:04:27

  宋麒知道她误解了,但也没有把话说得更清楚。不过表哥这论断让他有些替于曼颐不悦,他说:“那或许是他眼神不好,分辨不出你的不同。”

  他本来想说他瞎,又觉得他与这人毕竟素昧平生,用这样的词还是太重了,哪怕他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本来没有往深了说的意思,他正在筹谋另一件事。不过于曼颐再次冷不丁提起她表哥,让宋麒想起她第一次提起她表哥,也是在这个地方。宋麒觉得今日的于曼颐比起那个将她拖进地窖里的于曼颐已经脱胎换骨了,她别的地方都变了,唯独提起她表哥的时候,语气里仍残存许多当初的痕迹。

  他一时也不知道是这位表哥魅力实在大,还是婚嫁这件事,在女人身上所留下的印记比其他事物更顽固。

  至于于曼颐,提起她表哥似乎是她回归唠叨本性的一道钥匙,这段婚约毕竟也是她与过去的自己唯一的联结了——都不需要宋麒细问,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她说:

  “宋麒,我和你说实话,我起初去看报纸上那些自由恋爱的小说,当真是很喜欢的,我还拿给了游姐姐。我学着故事里的那些配角,给她和苏老师传话,传情书,看她又哭又笑的,和故事里的主角没什么不同。可是后来……”

  “她说自由恋爱会叫家里鸡犬不宁,这词还是用轻了,自由恋爱,何止是鸡犬不宁!游家那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要不是我会画画,她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还有苏老师。女人自由恋爱没有好下场,他是个男人,下场也这么凄惨。画室也关了,又要背井离乡地出去闯荡,你都不晓得他今天站在乌篷船上,顺着水流离开的样子有多可怜——”

  “哎,自由恋爱好归好,可对我们这地方的人来说,代价也太大了。那些听了父母安排的,反倒没有这样的凄惨故事。”

  于曼颐这话不假,于家的几个少奶奶都是由媒人和父母安排好嫁过来的。数十年来相夫教子、生儿育女,起码表面上都十分稳定。此外,表哥虽然是三妈的远亲,但他行事颇有二叔的文雅,且二叔夫妻看起来是相当恩爱的。

  “还有,我也是今天才发现,原来我学画这事,于家没有非常反对。原来只要赚了钱,赚了脸面,他们还会对我的本事多几分青睐。原来他们的底线不是扫盲,也不是学画,而是我无论做什么,都别影响我和我表哥的婚约,不许坏了自己的名声——和学画与上课比起来,这个底线,才是当真不能碰。”

  她现在分析事情头脑清楚得惊人。宋麒看着她心中满是无奈,只想往她这脑袋更里面看一看,看她是不是开窍只开逻辑分析。按理说这样的脑子是最适合算数的,她算数怎么又不好呢?

  她把自己的主意拿得这样清楚,宋麒也只能低下头,又在一张崭新的白纸上写下几个字,而后折起来,放进于曼颐手心。

  于曼颐当即就要展开:“什么?”

  “明天晚上再看,”宋麒说,起身将那份被裁了的《申报》折好,放进衣服里,“保证不叫你碰于家的底线。”

  “报纸我……”于曼颐说。

  “明天晚上过去了,”宋麒说,“你想买几份,买几份。”



第32章 风筝高飞(三)

  ◎风筝高飞处◎

  字条已经给到手里,于曼颐当然没有那个耐心等到明天晚上再看。

  她又在地窖自己画了会儿画,后半夜终于回了房间。油灯灭了连一炷香都没有,她再度爬起来将灯点亮,借着灯火逐字看清了纸里宋麒的字迹。

  不多,只有五个:风筝高飞处。

  风筝高飞处?

  五个字没头没尾,再没更多的提示。于曼颐把纸盯透了也没看出更多头绪,只看出来宋麒这笔字银钩铁画,比起学堂的老先生们也不遑多让,的确有几份功底。

  然而他那句“想买几份买几份”说在前,送她这张纸显然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字体。

  于曼颐从疑惑变成了好奇,又从好奇里生出一些烦恼。这个宋麒不喜欢有话直说,总是和她卖关子,然后打她个措手不及,真不知道他这幅娴熟的做派是不是在其他女孩子那里练出来的——要么就是通读过世面上许多鸳鸯蝴蝶派的小说!

  于曼颐怀揣着这样的烦恼,气冲冲地睡着了。

  她这宿熬得太晚,第二天起床也晚,甚至错过了于家共同的早饭,还是方千给她从厨房要来两块点心。

  她匆匆忙忙地上了车,发髻都盘得没有平素整齐。结果她发现,她竟然还不是来得最晚的——车夫的吆喝声都响起来了,宋麒竟然还没上来!

  她忙不迭开口:“哎,我们等——”

  “宋麒有事,”方千忽然制止了她,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今日我替他再代一节课,他早就出去了。”

  “他去哪了?”于曼颐神色惊讶,毕竟他们昨晚还在地窖里见过,他并没有提起今天要外出。

  “他没告诉我,”方千说,又反问,“所以也没告诉你么?”

  宋麒对她卖关子,对方千也没说全部。于曼颐慢慢意识到,宋麒这人做事情习惯独来,成则是他人之功,不成则留给自己再想他法,就像他先前让同学带姨太太离开而自己从游家脱困一样。

  她低下头,心想,等宋麒这次回来,她要告诉他,他不必事事独来。

  到了学堂,游小姐照旧没来,除了她,又有几个学生今日也告病了。于曼颐听见学生们在传,最近变天频繁,本是夏令时节却总有寒气,有好多人都生病了,且这次的病是有一些传染性的。

  因此上课的时候,方千特意与大家科普了一些常识,即这种季节性的发热感冒是靠呼吸传播的,大家如果实在担忧,可用布料遮掩口鼻,这个是科学。而民间盛传的饮用石灰水预防则是迷信,是万万不能信,也不能践行的。

  扫盲班办了两个多月,这些上海来的学生已然在当地建立了威信,人人都把他们所说的话当做真正的“科学”,并时常用这些话敲打外面的愚昧乡民,显得自己站在了知识的高点,很有威严。

  “知道了,方老师,”学生们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便有人高声应道,“我们也把你这话往集市上传一传,叫大家别信那些教派满口胡言,一碗石灰水敢卖三块大洋。”

  “好,大家务必传快一些,也将这传染性说得严重些,叫大家多加小心,”方千说着,眼神在于曼颐身上落了一瞬,又很快移开,“免得叫更多人受蒙骗。”

  方千今日很忙,上了第一节 英文,休息一会儿便又替宋麒上了算数,好不容易等到下课,立刻抱起书包从教室逃跑,仿佛只怕被人抓住答疑,让本就冒烟的嗓子再说更多话。

  游小姐抱病不来,宋麒下落成迷,美术课已经停了,今日连方千也被累得逃了。于曼颐将头埋在臂弯里,忽然觉得三妈那句话,或许真的有些道理——

  他们都是这里的过客,等扫盲课结束,她所拥有的一切也会消失。游小姐会回到游家做她大门难出的闺秀小姐,宋麒和方千会回上海,苏文更是在那一天到来前已经离开。

  而这个夏天所发生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她于曼颐……年少时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

  她在臂弯里眨眼,几乎要为自己的这些想法伤感得落下眼泪。刚用袖子把眼尾泪水吸干,小邮差又从她身旁跳出来了。

  于曼颐抬起眼,看见小邮差的一瞬忽然自暴自弃地想:啊,似乎也还没那么差,她身边,起码还有一个绝对不会离开绍兴、满心惦记着升任邮务生的小邮差。

  “曼颐姐,门外有人来找你!”小邮差大呼小叫道。

  又有人来找她。

  于曼颐把自己狭窄的社交面想了一大圈,刨除了告病的游小姐和离开的苏文,还有已经逃之夭夭的方千,立刻认定是上午缺席的宋麒回来了——

  他一定是来告诉她“风筝高飞处”的后文了!

  于曼颐兴奋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几乎是蹦跳着往学堂外面跑,跨过了一道教室的台阶,又绕开孔夫子的塑像,满脸的笑意,在看到门外人影的一瞬……僵住。

  门外等着她的不是宋麒。

  而是一脸漠然,又因她的笑脸而皱起眉的三妈。

  …

  刚来学堂的时候,于曼颐认识了许多会因为她的高兴而高兴的人。如今扫盲课就要结束了,这些与她同喜的人即将离开,因她的快乐而不快乐的三妈,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

  方千不在,没有人会拦着她带于曼颐离开。于是这个夏天里,于曼颐第一次没有在学堂或画室度过下午,而是在那个曾经要给她制定嫁衣布料的布料店。

  头一次来,三妈叫这位布坊老板娘见过了于曼颐在家里的地位。但此后她在学堂里的事,又叫当地的许多人传言开,包括那辆停在于家门前的大汽车。

  因此,哪怕做生意的人最会察言观色,那老板娘似乎也拿不准该如何在三妈面前对待于曼颐了。

  “一件中式的长袍,”三妈站在于曼颐身后,冷冰冰地给她下指令,“一件过冬的棉衣,上下一套,多配一条男士社交用的裤子,再一件帽子和绒裤。还有,你表哥这次的家书里说,他的褥子也很破了,你再选个素净花色,按照他信上的尺寸做一套被褥罩子,和做好的衣服一道寄过去。”

  于曼颐觉得自己的算数又差了,不然她怎么算不清这些衣服要多少布料,又记不清那写在纸上的一大串尺寸呢?

  “这样多的衣服,”老板娘终于找到了切入点,“于二小姐真是心灵手巧,能把未来夫婿的衣服全包下来。娶一个这样巧手的媳妇,比去外面找裁缝,实惠多了!”

  于曼颐低着头,手指划过那些或粗糙或顺滑的布料,心里忽然很悲哀——她说她实惠,而实惠,也是一种便宜。

  她做衣服的手艺,是方千她们口中的心灵手巧。而在这些人看来,这印证着她的便宜。

  她一言不发地将几种颜色的布匹抽出来,有两件放在一起的,是成套的搭配。那老板娘方才那句没听见反驳,于是再接再厉道:

  “于二小姐的眼光真真是好啊,不愧是在学堂画像画得人尽皆知,又在画室里正经学过的。这两种颜色搭配着做出一身衣服来,谁不夸一句你夫君器宇轩昂,出类拔萃——”

  “嗤。”

  三妈这声一出,察言观色的老板娘立刻安静了。

  “学些半吊子画工,”三妈看着于曼颐的背影,冷声说,“拿到外面也混不到饭吃,给男人挑衣服颜色倒是刚好。于曼颐,你这美术,没白学。”

  于曼颐闭了闭眼,手在布料上攥了一把,擦下一点汗去。老板娘不敢再说话,布坊里安安静静的。片刻之后,于曼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开口替自己澄清:

  “我学画画,不是为了给表哥挑衣服,是为了学一个让自己安身立命的法子。”

  老板娘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看看于曼颐,又看了一眼于沈氏。而于沈氏的神色初初有些惊讶,不过大概是她最近被方千回嘴得习惯了,竟然少见的没有暴怒。

  她只是抱起手臂,看着于曼颐,看了好长时间,终于从嘴角滚出一道笑声来。

  那笑声起初只有短促的一下,而后变长,变高,变得刺耳起来。于沈氏笑得老板娘的神色都局促起来,终于缓慢地停下,擦了擦眼角消除的泪,尖声道:

  “安身立命?我在于家这些年,还没见过哪个女人不吃于家给的饭,靠自己安身立命。于曼颐,纵然你有些画画的天赋,但就那些我翻出来的作品,也当真是拿不上台面的平平无奇。那记者冲着你是个女人才来采访你,你以为你当真出去找活计,谁会为了你画的东西付钱?”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那个老师苏文,不也是卖不出画作,最后只能靠给人上课赚口饭吃?老师都是这样的庸才,教出来的学生又能强到哪里?”

  “除非,除非你离开这绍兴乡下,去师从什么名家大师,学个一年半载,或许能有一点名堂。可是哪有这样好的机会给你?”

  “你听没听着我说话,于曼颐——”

  “——于曼颐!”

  马车上一道叫名字的响亮呼唤,终于把于曼颐从下午在布坊的噩梦中唤醒。她瞪大迷茫双眼,看见方千坐在她对面,看她的神色十二分担忧。

  “我一时没在学堂里看着,就叫她把你带走了,”方千在摇晃的马车上站起身,往她旁边坐下,“看你下午恍恍惚惚,没出什么事吧?”

  于曼颐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于沈氏下午已经叫人把衣服拿回了于家,她回去上了最后一会儿课,并没打算告诉方千。她已经为了她与三妈吵了太多的架,她很快就要走了,于曼颐没必要再把她牵扯进来。

  难过归难过,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些学生为她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方千担忧地看了她一会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于曼颐本以为她俩的对话会结束在这儿,然而她忽然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问她:“你鼻子痒么?有被感染学生间的那个传染病么?”

  传染病?

  于曼颐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觉自己并不觉得虚弱。用方千她们科学的说法,她有很好的抵抗力。

  “好,那我告诉你这个病的症状。”方千说。

  她不明所以,然而方千已经不管不顾地开始给她灌输了,例如病发时涕泗横流,体温生得很高,浑身没力气,说话时声音粗哑……

  “你不涕泗横流也没关系,”方千根本不管她听没听懂,又从兜里掏出两包白纸折的纸包来,一包写着“胡椒”,一包写着“哑糖”,于曼颐发现那笔迹很眼熟,和宋麒昨晚给她的那张白纸一样,“你进门前嗅一下这个,保管你涕泗横流。还有这个糖,也不知宋麒从哪里找的,含一会儿嗓子就变声,粗得很……”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于曼颐终于喊出来。

  “什么意思啊?”她接过两包,“什么涕泗横流,什么嗓音变粗的糖,什么……”

  方千顿声片刻,也没想到于曼颐没有理解自己所说的话。她低头仔细回忆了一会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哦,所以宋麒是让你和我说计划——我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呢!”

  计划……

  马车又晃了晃,于曼颐掀开帘子,意识到于家都快到了。她落回座位,看见四不像同学今日也不在回程的车上,车上只有方千和另一个教国文的女同学。

  于曼颐忽然发现,这个女同学平日穿得都很素净,但今日的裙子是蓝色的,是一条让人过目不忘的连衣裙。而且她也没有扎辫子,她把齐腰的长发散下来,低着头的时候,几乎是看不到脸的。

  而于曼颐的头发如果不扎髻,散下来的时候,也是散到腰间的。

  她忽然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而方千的声音也在此时传进了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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