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带他摸索着找到血海穴,云谏才用了些力,黎梨就尖叫一声,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好酸!”
她感觉半边骨头都被他按得酸麻了,险些就要跪到地面去。
黎梨扶住椅子,控诉道:“你按得不好!”
云谏一脸茫然,转向女医。
女医笑着点头:“没按错,就是会酸胀发麻的,习惯就好。”
黎梨说什么也不肯了,怅怅道:“太难受了,我还是疼着吧。”
云谏蹙眉看着她又开始苦巴的小脸,还未说话,隔间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迟迟。”萧玳的声音。
“进来吧。”黎梨应了句。
只是没想到,除了萧玳与沈弈,一并入门的还有羌摇的几人。
小小的隔间,一下子就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那羌摇青年看见黎梨略白的脸色,微微一顿,而后端正行了礼:“贺若仁见过郡主。”
原来她真没找错人!
黎梨忙想起身相迎,贺若仁却摆手示意她坐着就好,语气里透出愧疚:“是我御下不严,害郡主受伤了。”
青年往后望了眼,方才那大汉就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元仆知罪,愿领郡主责罚!”
说罢抽出一柄长刀,“哐当”一声拍到诊桌上,把桌边的黎梨与女医吓一跳。
黎梨干笑两声,将那长刀推远了些:“不用在意,我可以理解。”
“毕竟身在外地,主子身份贵重,下人们谨慎些也是有的,都是无心之失……”
况且也是因为她的葵水来得不凑巧,不然她早就利落爬起来了,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贺若仁静默了下,挥退元仆,道:“是郡主宽容。”
他取出一封信书递上,轻声道:“我们一行人才过关,还未来得及送上通使书,是以没想到会在街上偶遇郡主你们。”
“结果闹出这样的乌龙……”
黎梨接过信书,展开看了,确实是羌摇的通使书无误。
一时之间,接到了小可汗、将要完成圣上旨意的快意涌上心头,便不在意旁的细枝末节了。
她抬起头,盈盈笑道:“哪有什么乌龙,五哥说得对,分明是缘分。”
那青年静静望着她。
不知怎的,云谏就在背后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辫子,黎梨笑容僵了一下,背手挥了挥他。
她面上照常,收起通使书又问道:“如今小可汗入了关,不知准备何时与我们一同入京?”
旁边的萧玳思忖着说:“今日着人安排,快的话,后日便可以出发。”
闻言,贺若仁一顿,与身后几位侍臣交换了眼神:“这么着急?”
萧玳笑道:“蒙西县城到底简陋,自然是早些入京,国礼相待更好。”
黎梨看出对方似在犹豫:“小可汗有别的思量?”
贺若仁还没出声,旁边的侍臣就应了。
“金赫胡虏是我们两国的敌人,大弘击退胡虏的宣威节庆意义非凡,在我们羌摇也颇有声望,难得来此一趟……”
黎梨懂了,一拍即合地坐直身:“那我们过了宣威节庆再出发!”
她兴高采烈道:“实不相瞒,来此一趟,我也想看看宣威节庆,真是——”
话未说完,云谏又在背后扯她的辫子。
黎梨好险才压住回头打他的念头,勉强保持住微笑,正经拍了板:
“那便宣威节庆后一道入京吧。”
贺若仁笑了,拱手道:“多谢郡主体谅。”
*
四人回到落脚的宅院,黎梨洗漱了番,换了干净的寝衣,终于觉得身上没那么黏腻难受了。
只是那女医说得对,近日操劳,这次葵水委实痛得难熬。
她抱着汤婆子,钻进被窝里便不想再动了。
有道敲门声来得很不识趣。
“笃笃笃”。
黎梨默默将被子蒙过头顶,装了好一会儿聋子。
门外的敲门声还是契而不舍:“笃笃笃。”
“没熄灯,我知道你没睡。”
云谏的声音。
黎梨装不下去了,怒气冲冲掀开暖融的被窝,快步过去拉开门,语气很恶劣:“做什么?”
云谏被门风掀得额发微动,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坏心情。
“大夫吩咐的姜糖水,你记得喝。”
他好声好气往她手里塞了个竹筒,本想直接离开,可一眼看见她寝衣穿得单薄,再一低头又见她连鞋子都没穿,直接踩着秋凉的地面就来开门,他又忍不住蹙眉。
“大夫不是叫你别受凉么,你好歹注意点……”
黎梨听着烦,直接就要关门。
云谏抬手“哐”地撑住了。
两人各自拧紧眉头,生硬地在门口对峙了两息。
云谏看着她逐渐绷紧的苍白小脸,终是认了命:“好好好,我不说了。”
他无奈到头,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叹道:“真是祖宗。”
黎梨冷眼看着他,等他将自己埋回被子堆里。谁知脚步声过后,他轻手将她放到了梳妆的桌子上坐着。
她一手抱着沁出暖意的竹筒,一手撑在桌上,等着看这个敢对她甩脸色的人要做什么。
然后她看到云谏从旁边的洗漱架子上拧了条干净帕子,他又折回她面前,屈膝蹲下,伸手握住她的裸足,慢慢擦去方才踩地的浮尘。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黎梨坐在高处,垂眸就能看见他微散的额发,还有束起的马尾辫,暗红的发带掩映在鸦色的发丝间。
他蹲下的姿势利落,一边膝盖稍低,似乎再低些就会触到地面。
黎梨心神动了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他伸手握住另一只裸足的时候,她抬起被他擦净的脚,踩到了他的肩膀上。
云谏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望来。
黎梨微微偏了下头,半垂着眼睫的模样有些漫不经心,踩着他肩膀的动作也很随意。
但态度却是倨傲,她稍微用了些力,往下压他的肩膀。
云谏意外地挑了下眉,却没有避开。
他顺着她的力度往下沉。
直到膝盖抵上冷硬的地面,他单膝跪下,跪在她的身
下。
黎梨看见他顺从地仰视她,是一种堪称臣服的姿态。
她稍微有些出神。
云谏仍握着她另一只脚,忽然轻声笑了。
“喜欢我跪着?”
黎梨终于回过神,下意识收回了动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感觉自己放肆了些,但他的态度似乎在说她没有放肆,黎梨分不清界限,纠结得暗自咬唇,悄然打量他的神情。
云谏很是从容,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慢条斯理给她擦干净了,才起身再次将她抱了起来。
抱着她一起坐到床榻边上。
“看什么?”他终于懒声问了句。
黎梨不看了,埋头靠着他,没吭声。
云谏给她抚平寝裙上的褶皱,见她装鹌鹑,又笑了。
“你胆子这么小,喜欢玩的东西倒是挺野的。”
黎梨:“……”
她无力地辩驳了句:“我没有……”
“没关系。”
云谏嗓音平静到甚至不正常:“我喜欢陪你玩,怎么玩都可以。”
极致的纵容也是一种变态。
黎梨莫名想喊救命。
她想从他腿上麻利滚下去,却感觉腰身被紧紧箍住了,而后裙摆微松,温热的手掌贴上了小腿肌肤。
黎梨打了个激灵,只觉粗砺的指腹缓缓划过小腿,最后停在膝边轻轻摩挲。
意味实在晦明,她脊骨都软了一半,不得不提醒他:“我……”
云谏却先低头贴近了她的耳边,薄唇蹭过她的耳鬓,轻声问道:“葵水什么时候结束?”
黎梨耳根渐渐被他蹭得通红,小声道:“过几日。”
“过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