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袅衣的腿被压麻了,悄悄地动了一下。
她一动,原本贴在侧颈的季则尘,忽然抬起头,苍白得病态的皮肤泛起艳绯,眼尾潮润地勾着她。
两人分离好几日,不曾有过任何亲昵的肢体触碰。
忽然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她心中蓦然一颤,忍不住别过眼。
骨节分明的手指炙热,似从火中伸来,抚摸上她的脸。
她的小脸被板回来,顾目生盼的眼瞳中,轻荡涟漪。
他脸上的血渍还没有擦拭,跪俯在她的面前,像极了从坟墓中爬出的艳鬼,淡色的眼眸瞳仁极淡,几乎看不出一点黑。
“怎、怎么了?”唐袅衣紧张地开口,被他这样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想避开他的眼神。
季则尘没有回答她,只轻覆眼睫,专注的从她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寻找自己的脸。
玉白净的面上沾着斑驳的血渍,看不出一丝悲悯,像是癫狂的疯子杀了人,正在平息杀意。
从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脸,他再度升起痴迷。
想要抚摸这双藏着他的眼珠,或者是舔一下。
可这是生在活人身上的眼,是生在她眼眶中,不能抚摸,也不能去舔。
所以他只能压下突如其来的慾望,虔诚的将脸垂在她的眼前,声音虚哑松懈:“帮我擦脸上的血,好不好?”
原来只是擦脸。
唐袅衣悄然松口气,学做他以往的动作,屈指抬起这张清隽昳丽的脸,卷起干净的袖子,认真地擦他脸上的血。
袖笼中隐约渗出,她身上独特的味道。
像是某种带甜味的花,他分辨不出是什么。
眉心、眼皮、鼻梁、脸颊、下颌都被她用那股淡淡的甜香拂过。
这一刻,他整张脸上似乎都沾上了她的气息,温和又霸道,正在不断往下蔓延。
唐袅衣借着马车竹帘透进的光线,认真地擦着他脸上的血。
她并未留意,原本还算冷静的青年,此时盯着她,喉结轻滚,漂亮的粉痕从脖颈蔓延进竖立的衣襟中。
当她发现时,他已被她擦得有些受不住,用力抓住她的手。
唐袅衣被他陡然的动作吓得一惊,原本撑在上方的青年如黑影般罩来。
“时奴?”她茫然地被他压在身下。
“袅娘……”他咬住她鼻梁,唤她:“我好像有些难受。”
他呢喃的尾音带着轻喘,腔调很模糊。
她没有听清楚,以为他身上有伤,便挣扎着双腕:“可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他没有抬头,依旧抓着她的双手,语气茫然无辜:“我也不知道。”
难受。
酸胀的难受钻进骨子,汇进了沸腾的血液。
第71章
从未见过他如此主动示弱说难受,当真以为他身上有伤。
唐袅衣语气软柔下:“哪里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虽然她并非大夫,但前段时日他时不时会受伤,若是受伤了,帮他简单上药包扎还是能做到。
“帮我?”原本轻咬她鼻梁的青年微顿。
他缓抬微红的脸,望向她的瞳仁微垂,陷在迷茫中。
可他不知道哪里难受,好似在深海中漂浮,上空是无边际的天,身下是漆黑冰凉的水,那种抓不住真实的未知恐惧占满了全身。
他陷在长久的沉默中。
唐袅衣坐起身,跪坐他的面前,轻垂下头,认真的仔细摸索他身上有血的地方。
并未在他的身上发现有伤口。
可没有伤口,为何会难受?
她眼中划过狐疑,抬头打算再次询问,却见靠在壁上的青年神态涣散,微翘的眼眸覆下而凝着她,眼尾是潮湿的潋滟艳红,呼吸凌乱出似有似无的意乱情迷。
不是受伤的难受,难道是……
分离的这段时日,她深受感触每夜午时,体内的蛊没有得到抑制,别的虽没事,但身体却空.虚得难受。
唐袅轻颤的眼帘,莹白的脸颊蔓上热气,半腮布施薄粉,羞怯地抿唇道:“这里是马车,不好…那种事。”
他每次都要叫,怎么捂都捂不住,在马车里会被发现的。
“嗯?”季则尘没懂她为何说在马车中不好,牵起她的手放在脸上,用鼻尖蹭着:“帮帮我,很难受……”
他像溺水之人蓦然抓住了浮木,想要获救,而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见他难受至鸦黑的眼睫被泪雾打湿,眸间全是混沌的迷离之色,求欢般矜持地轻蹭手心。
漂亮的皮相充满了蛊惑。
她看得移不开眼,拒绝的话堵在喉咙被轻轻地咽下,绯着脸颊小声地说:“那你等下不要出声,我只能帮你一点点。”
“好。”他望着她,透出无害的乖顺。
因为很少做这种事,唐袅衣咬着下唇,鼓足勇气伸手,还不忘嘱咐:“别出声。”
季则尘垂眸盯着她的手,似还没有察觉她要做什么。
直到纤细的手探进衣袍中,稍用力。
一瞬间,涌上头顶的快意来得迅速,他似蓦然失力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
尾音轻颤的刚喘出一声,就被她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唇。
她心慌地侧首,伏在他的耳畔小声地说着:“你答应过我,不许出声的!”
少女湿软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甜,微弱地喷洒在皮肤上,艳烧至整个耳廓。
他含糊不清地轻喘,埋头含住她的手指,压抑的闷哼中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颤意。
见他乖乖地听话了,唐袅衣放下心,认真帮他。
暧昧窸窣音响在耳边,那种藏在袍摆下的摩擦黏声也越发明显。
她第一次觉得,还不如发出声音。
时间有些久了,唐袅衣坐立难安,白皙的额间渗出细汗,耳尖又烫又红。
她的手腕很酸软。
偏生他好似在失控的边沿,又好似还在努力维持矜持,想将快意延续得更长久些。
怎么还不结束?
她舔了下发干的唇,悄声问他:“可以了吗?我手软了。”
听见她的声音,他浑身剧烈一颤,失控的从唇边泄出一丝呻.吟。
不仅没有丝毫疲软,反而比方才还要难以握住。
她暗咬下唇,不敢再开口。
直到她彻底没了力气,他才依依不舍侧首,吻上她的唇,吮吸她唇中的甘甜,缓解欲求不满的渴意。
她倒在他的怀中,仰头承受他的吻。
他的吻也缠人得厉害,好似吸人精气的妖,险些令她窒息。
唐袅衣偏头躲过去,脸埋在他的怀里,大口呼吸。
季则尘低头用唇蹭她通红的耳尖,语气藏着一□□哄之意:“袅娘,再吻一会好不好。”
唐袅衣闻言心中大骇,攥住他的衣袖,脸死死地埋在他的怀中:“下次,这次我不行了。”
她真的不行了。
好在是在马车上,他没过界,不然她恐怕后面一两日都得走路颤腿。
见她不愿再继续,他心中虽有遗憾,但也没再缠着。
将她发软的身子抱在膝上,不经意地问:“袅娘怎么会的?”
他记得从未教她做过这种事。
唐袅衣呼吸一滞,总不能说看过,所以就会了罢。
奇异的心虚再度蔓上心间,她含糊道:“之前你看的那本图册,我无聊时拿来看了几眼。”
抱住她的青年没再询问,手指搭在肩上轻轻地抚着。
马车缓缓行驶好几日,悄然地回到了净月山庄。
而回去之后,担忧再出现被人掳走之事,唐袅衣住进了季则尘的禅院。
皇帝还停留在净月山庄,偶尔会派人去寻找消失的贵妃,不少大臣为此上书恳求皇帝回京,皇帝充耳不闻,大多数时候与新册封的夏妃游山玩水。
所有的一切照旧如常,并未有人发现她被人掳走过。
倒是她,自打与季则尘住在一起后,活似话本中女扮男装的书生误入兰若寺,还遇见了蛊惑人的男鬼,整日都被缠着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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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中,雨摧打着芭蕉,水珠滚落进四方铜钱莲花水缸里,溅起的水花煞是好看。
少女身着杨妃色薄杉晕染凤尾裙,身姿懒懒地趴在窗前,捧着白瓷碗小口地喝着汤。
跪坐在她身后的青年,眉眼温和地握住她的长发,用银篦梳过。
唐袅衣舒服得眯起杏眸,连汤都忘记喝了。
季则尘见她白净的半张小脸沐在光下,放下银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