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尘眼眸微阖,靠在马车璧上:“没什么不好,东西是我的,他只是物归原主,而且我身上的毒本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当年他留下这串珠子时,未曾想过会拿回来,而体内的毒,这些年几乎都放给了柳贵妃,所以有没有这串珠子都无事。
从外面投进几缕光在他白净的脸上,惺忪、散漫。
季则尘睁开眼,看着身边的女子,下眼至映出长睫的阴影,腔调平缓道:“送给你的,以后你都戴着。”
听他如此说,唐袅衣没再取下来,爱不释手地看着手腕上的珠子。
兀自玩了会儿,忽然想起还不知这是要去何处。
她好奇地问:“我们是要去什么地方?”
季则尘对她莞尔,柔声:“去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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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木参天的山林中,一座寺庙若隐若现,寺庙的门楣上雕刻着慈悲悲悯的佛像。
马车停在寺院门口。
唐袅衣下轿后好奇地抬眸看去。
寺庙香火鼎盛,周围信徒虔诚做礼祈祷。
僧人上前,对两人双手做礼:“阿弥陀佛,两位檀越请进。”
“走罢。”季则尘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同进入寺庙。
寺庙之中的布局修建巧妙,水榭佛塔错落有致,庄严幽静。
僧人领着两人进入一间幽静的禅房,然后便离去了。
禅房中有人。
僧人一离去,被珠帘挡住的里间,缓缓行出一窈窕侍女。
行动间婉约如风,连头上的朱钗都不见晃动。
侍女对两人欠身:“少师、唐姑娘请稍等,主人正在梳洗。”
见这侍女竟知道自己,唐袅衣侧首看身边的人。
季则尘对侍女微微颔首。
侍女躬身退去,碎步如莲,耳坠也不曾晃动。
唐袅衣跟着坐在一旁,好奇地往里面看去,暗忖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季则尘心情甚好的在这里等。
“渴吗?”季则尘乜她不停往里面探,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修长的手指抵在杯身推去。
唐袅衣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禁不住心中好奇,问道:“我们是要见谁?”
话音一落,珠帘内便响起脚步声。
唐袅衣闻声转眸,见垂下的帘子被撩开,三位生得漂亮的侍女,扶着绝艳倾城的女子出来。
锦衣华服的女子美貌动人,云鬓乌鬟上簪花娇艳夺目,行走之间步履轻盈,每一步都如踩在云端,举手投足更是透着精致柔媚。
这是……如今正得宠的夏妃。
夏妃怎么会在这里?
唐袅衣面上露出一丝惊讶。
夏妃目光落在她细腻如瓷的脸上,转而乜斜面不改色的季则尘,微微勾唇,“啧,原来没有和她说啊。”
唐袅衣回神,起身欲对夏妃行礼。
夏妃手微抬,“虚礼不必了,你就和时奴一样吧。”
称呼好亲密。
唐袅衣偷觑一眼身边,神色淡然的季则尘,坐回椅子,忍不住坐得规整些。
不知为何,她觉得夏妃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
“东西带来了吗?”夏妃挑起媚眼看向下面的人。
天寻立即从怀中,拿出檀玉锦盒,恭敬呈上前。
夏妃打开盒子,随意地睨了两眼。
一张描绘得和她这相貌,如出一辙的脸皮。
夏妃娇艳的脸上露出几缕无趣,转身慵懒地坐在禅椅上。
身边的侍女递过清茶。
她抿了一口茶,掩唇吐出,淡淡道:“的确是个生得讨巧的小姑娘,难怪你喜欢,还知道带给我来看。”
忽然的一句话,唐袅衣看过去,暗忖夏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下刚如此作想,身边的青年眉眼温慈柔和,“多谢。”
“不谢。”夏妃无言地摆手,“人我也见完了,带走吧,我也不留你们了,送客。”
“是,娘娘。”
这两人几句话下来,唐袅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送了出去。
第一次遇见这样奇怪的女子,难怪皇帝不顾众人反对,也要将她册封为妃。
唐袅衣忍不住转头,看后面的禅房,感叹道:“夏妃生得真好看。”
季则尘侧眸睨她,牵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你看她作何?难道我不如她好看?”
这话看似不经意,唐袅衣却察觉他似冷下几分。
唐袅衣连忙转头,神情真诚,摇晃发髻上的珠子道:“自然是时奴最好看。”
季则尘闻言脚步一顿,侧首对她勾唇浅笑,温柔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那你为何要一直看她?”
没想到他与夏妃讲话的同时,还在打量她的注意在何处。
唐袅衣如实道来:“没什么,就是觉得夏妃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和你眉眼生得有些相似,刚才晃眼看来,我还以为是……”
她眨了眨眼止住话,而话中意思已经明了。
之前在净月山庄,她撞见过夏妃,但每次都是和那些人一样,需要垂下头不能直视,当时只觉着好看,所以没有仔细打量过。
就在方才她仔细打量后,莫名觉着夏妃生得和季则尘有些相似,可又因为夏妃看起来很年轻,不禁想是不是他流落在外的姐姐。
但又想到季则尘与皇帝的之间,好像又不只是臣子,一时不知道这几人是什么关系,所以多看了几眼。
“嗯。”季则尘颔首,平淡道:“那是我娘。”
唐袅衣闻言脸上露出了然,难怪如此相似,原来是季则尘的……
娘?
她错愕抬眸。
夏妃怎么会是他娘,不是说他娘是当年的季大小姐,而且已经失踪了。
不过仔细想来,时间、身份都吻合。
失踪的时候好像正是前往净月山庄前不久,到净月山庄后柳贵妃消失,接着出现的夏妃将其取而代之。
他竟然…做出如此大胆的事。
季则尘见她满脸受惊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颌,俯身含住她因惊讶微启的唇。
唐袅衣回过神,想起这是寺内,脸色一红,伸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
怎料他瞬间如触电似地颤了颤,还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喘了一声。
抓住她的手腕,檀木念珠压在胸口的感知十分明显。
他松开她被含晕胭脂的唇,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语气模糊出委屈:“不能在这里摸我。”
听了他的话,唐袅衣忽然想起,他的胸口很敏感。
她双腮泛红,磕绊地道歉:“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抵在肩上的青年没有抬头,只侧首埋怨似地咬了一口她的脖颈。
好似在说,她撩拨了又不承认。
唐袅衣被咬了一口,秀眉微蹙,没有推开他,老实的让他抱。
由着季则尘抱了一会儿,他缓和过来,掀开薄粉的眼皮,眼尾泛着未干的水雾。
唐袅衣呆呆地盯着他,脑中全是刚才看来的眼神。
那一眼,似勾人心魄的妖魅。
季则尘松开她,用白绸束眼,温柔道:“走罢,回去了。”
寺院内很静谧,香客偶尔从两边路过,对四面金佛虔诚拜礼。
临近行出大堂时,遇见门口一提花篮的小姑娘,捧着娇艳欲滴的荷花上前,对两人道:“大哥哥,给夫人买一只花吧,受过佛光洗礼,能保佑你们永远在一起。”
在佛寺之外贩卖东西,几乎都会说是受过佛光洗礼,是具有佛性,能保佑人。
唐袅衣早就不信这些了,但见小姑娘讨巧,又生得瘦弱,心中起了怜悯。
“好,我看看。”弯腰去挑选小姑娘手中的荷花。
而一旁的季则尘忽然抬头,盯着小姑娘,问道:“你为何会叫她夫人?”
小姑娘看着见眼前,哪怕眼束白绸,也难掩清隽出尘的青年,眨了眨眼。
她望了眼两人牵着的手,极其有眼力地道:“远远儿便看见大哥哥和夫人牵着手,阿嬷和我说过,说只有夫妻才能牵手,所以我才叫这个姐姐夫人。”
“你说,她是我的夫人?”季则尘眉心轻蹙,似有不解。
小姑娘见他脸上表情似有古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满脸局促地转头,心中忐忑不安,看一旁的唐袅衣。
在她认知中,只有夫妻才能这样牵手。
唐袅衣蹲下来,对小姑娘无奈地笑了笑:“你认错了,我和他可不是夫妻。”
小姑娘发现自己认错了,小脸涨红,连忙抱着荷花道歉:“…对不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