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纪云栀推门进去,看见陆玹,一时呆住了。
他是洗完了,却根本没穿衣服,甚至连身上的水也没擦,就那样赤裸地坐在高凳上,水珠沿着他结实的胸膛慢慢滑落。
纪云栀迟疑了一下,才硬着头皮迈进去。她若无其事地拿起架子上的棉巾,朝陆玹走过去,一边帮他擦拭身上的水,一边语气寻常地说:“天冷了,二爷该早些擦干的。”
陆玹站起身来,略抬手臂,配合着她的擦拭。他低头看她,说:“我怎么觉得夫人对我回家有些不高兴。”
“没有呀。”纪云栀绕到陆玹身后去,给他擦拭背上的水。
陆玹转过身,正对着她,湿漉的手捧了她的脸,迫她抬起眼睛与他对视。
“那总不会是……非礼勿视不好意思了吧?”
“哪有!”纪云栀拍开陆玹的手,再次绕他身后去,一边擦拭着他窄腰上的水,一边小声嘀咕了句:“都老夫老妻了……”
她还有一句话想说,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继续往下擦,慢慢在陆玹身后蹲下来去擦陆玹腿上的水痕。
陆玹配合地转过身来,让她擦前面。
纪云栀握着巾帕的手顿了顿,才由下至上,给他擦水,直到她在陆玹身前慢慢直起身。
陆玹突然问:“好看吗?”
纪云栀咬了下唇,终于把那句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二爷真是……越老越不正经!”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最后一个字说完,将手里的巾帕扔到一旁桌上,匆匆转身往外逃。
陆玹皱了下眉,大步追上去。纪云栀前脚迈出浴间,陆玹后脚追上来,握住她的手腕,再往前迈出一步,高大的身躯俯下来,直接在纪云栀身后抱住她,将她整个身子圈在了怀里。
“在外古板正经,若在夫人面前也一直正经着,那岂不是太无趣了。”
陆玹弯腰,直接将纪云栀打横抱起。纪云栀及时攀住他的肩。
两个人相望的目光一下子拉近,纪云栀下意识地想移开目光,略略迟疑,最后没有将视线移开。
陆玹低下头靠近纪云栀。纪云栀以为他要亲吻她,可他的动作停顿下来,只这样保持着极近的距离。
纪云栀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陆玹是靠过来让她去亲他。
第65章 065
第六十五章
纪云栀蹙了下眉,才凑过去,飞快地在陆玹唇角亲了一下。
陆玹抱着纪云栀大步走向床榻。
屋内的灯熄了,床幔也放了下来,遮住床榻内拥吻的两个人。
两个人已经很久不曾这样毫无顾忌地亲近,那些隐忍都被抛弃。
起先纪云栀还想着昨天晚上的失态与尴尬,可是她很快在陆玹的亲吻下思绪混乱,没有心力去想其他事。她勉强去承陆玹的吻,又本能地回吻。
她恍惚间睁开眼睛,望着陆玹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就觉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那些顾虑和纷扰都抛弃到了床幔之外,与这一刻的他们无关了。
索取与侵占是身体上的本能,又不只是身体上的想要亲近。
绵长湿漉的吻稍分,纪云栀呢喃般轻唤声:“哥哥。”
陆玹睁开眼睛,去吻纪云栀湿漉濡颤的眼睛。他将纪云栀抱进身体里,与此同时又占据她的身体。他靠近纪云栀耳畔,低声却又认真的语气说了句本不该是他这样的性子能说得出来的情话。
纪云栀懵了一下,带着嗔意地瞪了他一眼,又在他的进退间慌忙用力抱住他。
第二日,纪云栀醒来的时候,陆玹还在她身边。她有些意外,人已经本能地靠过去,抱住他的腰身,再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在每一个不分彼此的深夜后的清晨,纪云栀总是会格外“没分寸”地主动去亲近陆玹。
像是前一夜的缱绻,留给她的本能。
只是大多时候,纪云栀醒来的时候陆玹都不在她身边。
“今天不用一早去军营呀?”纪云栀询问。她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线的沙哑。
“明日再去。”陆玹捏着纪云栀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让她张嘴,他要瞧瞧里面。
纪云栀想到昨晚的画面,她不肯,连连摇头。
陆玹没执意,手指抚上纪云栀的嘴角。过了大半夜,她的唇角还是有一点红。
纪云栀不让他碰,推开他的手,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去。
陆玹摸摸她的头,笑道:“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纪云栀呢喃了这么一句。可她仍旧埋首在陆玹的胸膛没抬脸,不多时,她竟真的趴在陆玹的身上睡着了。
陆玹听着纪云栀匀称的呼吸,垂首看她。被子盖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她雪白
的肩背从锦被露出来,还露出一截皙白的背。
陆玹轻轻将锦被往上拉了拉,将她裹得更严实些。
他看着纪云栀,反思着。她的不安和不够贪心,绝非仅仅因为她的性格,还有他的原因。
是他做得不太够。
纪云栀又睡了半个时辰,慢慢在陆玹的怀里苏醒。睡得足,连身体都变得轻盈怡然。
她抬起脸,看向陆玹,见陆玹正看着她,她弯起眼睛,笑出甜甜的一对小梨涡。
“起吧。”陆玹轻拍了拍她的肩,“再不起,又要直接用午膳了。”
陆玹一提到吃的,纪云栀立刻感觉到了饥饿,她的肚子也跟着十分配合地响了一声。
陆玹低笑了一声。听见他的笑声,纪云栀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坐起身来。锦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皙白的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纪云栀立刻又将被子拉起来。
陆玹也坐起身,比纪云栀先一步下榻,去衣橱里拿两个人的衣服。
纪云栀下意识地转头看去,见他身上什么衣物也没披,立刻将视线移开。
她抿了抿唇,也在心里奇怪。夜里什么都能做,到了白天,到了日光下,就连看也变得浑身不自在了。
偏偏陆玹拿着衣物走过来的时候,不管自己,先给纪云栀穿衣。
纪云栀眼眸转了转去,茫然不知要把视线往哪里放。终于熬到了陆玹帮纪云栀把衣服穿完,陆玹直接手臂一摊,自己不动,等着纪云栀来帮他穿。
等两个人都穿好衣裳,陆玹才提声唤人进来。
月牙儿和言泉进来,纪云栀本是紧挨着陆玹站,她立刻朝一边挪了挪,拉开和陆玹之间的距离。
陆玹侧首看她,见她脸上的小梨涡也不见了踪影,一副端庄娴静模样。
陆玹回忆了一番,以前在人前,纪云栀与他都是这般相敬如宾的?
好像确实如此。
纪英毅讨来的留京差事突然没了。纪英毅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他发现前段日子对他笑脸相迎的官员们开始对他爱答不理,甚至有意避着他。他几次邀约,都被拒绝。
就算他脑子再笨,也终于品出不对味儿来了。
今儿个一大早,他早早候在春铺街,远远看见李大人的马车从远处往这边来,他赶忙迎上去拦车。
“李大人!”纪英毅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双手捧着一个锦盒。“这是李大人上次提到的勾春玉,恰好被我得来了!这不巧了吗?所以立马送来孝敬大人了!”
李大人本来不想搭理纪英毅,可念了好几年的勾春玉实在是太诱人。他将盒子接过来,打开盒盖,拿出里面的勾春玉,仔细把玩了一番,连连点头:“不错。真不错。”
见他笑了,纪英毅也跟着笑了。
李大人撩起眼皮瞥向纪英毅,道:“我知道你最近心里没个主意。”
“大人懂我!”纪英毅立刻愁眉苦挤笑说,“也不知道这是无意间得罪了哪位大人物,竟是……竟是闹成这样!”
“确实。”李大人笑了笑。
纪英毅躬着腰,说:“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李大人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你为何能留在京中,自然也是因为什么不能留于京中。”
纪英毅愣住。
李大人睥了他一眼,再提醒:“听说宫里送去两个西番美人,立马被送走。这般不容人的善妒之举,哪能得男人欢心。”
纪英毅弯腰如跪地感谢:“多谢大人提点!”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回了家。
许红玉迎上来,问:“留京的事情办不成了?”
纪英毅劈头盖脸地把纪云栀臭骂了一顿,怒声道:“真是个不知好赖的东西!不把陆玹好好哄着捧着,脑子进水拈酸吃醋!这是要把咱们家的前程全都搭进去啊!”
许红玉讶然,追问:“是陆玹做的?”
纪英毅点头。他端起手边的茶水,只抿了一口,心中气不顺,愤怒地直接将茶杯摔了,一阵脆响。
“她过两日要办生辰宴,听说宫里的贵人们都请了,但是没给咱们送请帖。”
许红玉倒是不意外,道:“上次把话说得那么绝,她自然是伤了心,不愿意再和咱们牵扯。”
夫妻两个沉默了好一会儿。
纪英毅道:“生辰宴不请亲生父母手足弟妹,就是她的不对!”
许红玉没接话。
纪英毅舍不得就这么割断和陆府的镶金关系。他此时真是后悔上次纪云栀过来的时候,让她听了那些话。
“诶?云霄不是想见他姐姐吗?上次刚摔成那样,忍着疼也要去找他姐姐。云栀和咱们关系淡,但是我看她和云霄关系还不错,毕竟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就相处了小一年,这关系与旁的兄弟姊妹可不同。”纪英毅一会儿指许红玉一会儿指纪云霄的方向,“你去说说,就说他姐姐回来了,让他去拜访。”
这是自知没脸找上门去,想让纪云霄去巴结纪云栀,然后将陆家这条关系攀紧!
“那要是云霄再出事怎么办?”许红玉不愿意。她十分坚信这姐弟两个犯冲,不该接触才对!
纪英毅突然暴跳如雷大声吼出来:“那你是要看着我死!”
夫妻两个大吵了一架,最后纪英毅自己去找纪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