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道:“相爷不得空。还是等他空了来吧。”
领队太监委婉且客气地道:“相爷贵人事忙,烦请通报相爷一声,这些个东西长时间晾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若要是遭了贼人惦记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之前可不太平。”
太监道:“相爷就怕贼子不来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家只能继续等。
姬无瑕与陆杳对视一眼:我们不是来了吗?你那狗贼未婚夫真他妈是个狗日的。
陆杳:……你在骂我吗?
姬无瑕:我在骂他没骂你啊。以后你千万别搞他就骂不到你头上,他那种渣渣连狗都嫌。
陆杳沉默地掐断了与姬无瑕的眼神交流。
第233章 疑似奸细
说起宫宴中途陆杳的那首观神曲奏完,跟阿汝一同离殿以后,当即有乐师第一时间去收拾那架断弦的琴。
宫宴上的乐师们要负责演奏曲目到整个宴会结束,中途不得擅自离场。
却有一琴侍抱着那断弦琴靠着殿侧墙壁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宴会大殿。
便是被人看见也无可厚非,断弦的琴留在殿上也不能再使用了,在旁人看来把它带离大殿十分正常。
那琴侍紧紧抱着琴,一出宴殿以后,就迅速地往昏暗的小径去。
穿过小径,琴侍走到湖边,来回看了看附近无人经过,连忙将手里的琴准备往湖里倒腾。
只她还没来得及把琴倒扣,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问道:“你在干什么?”
琴侍没听到一丁点的脚步声,所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她差点瘫倒在地。
她回过头一看,见几步开外站着个粉面太监,手里提着盏灯,灯火将他的脸映照得白而诡谲。
琴侍顿时心虚得不成样子,只一味地摇头。
太监眼神落在她抱着的琴上,拉长了尖细的嗓子又道:“把琴给咱家吧。”
琴侍极力镇定道:“这琴断了弦,等,等带回去修理好以后再给公公吧。”
太监笑了笑,道:“你以为是咱家要这琴吗?”
宫宴殿上,直到宫宴结束,乐师们都没能等到那琴侍回来。
她们也只好先收拾了东西回去。
等回头苏槐送走了皇帝,随后宫宴也散去了,才有人把那琴送到他面前来。
彼时太监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琴呈上,道:“相爷,这是今晚六姑娘所弹的那架琴。”
苏槐站在廊下,略略拉低眼帘看了看,只见灯火下,那根断弦蜷曲,其他的琴弦都完好无损,只是琴弦上遍染粘稠的血迹,如雨打蛛丝一般在那根根丝弦上凝结起细小的血珠。
琴弦下方亦是血色一片,洒在密密麻麻的细薄刃片上。
在刀刃上弹琴,还能弹出那等恢弘大气的曲子,太监光是想想都觉得疼。
这六姑娘确实是厉害。
太监等了片刻,听苏槐徐徐说道:“去乐司。”
这厢,皇帝在乾心殿里洗漱完准备歇下,这时贴身太监从殿外进来,细声细气地禀报道:“皇上,相爷差人传话来了。”
皇帝道:“什么话?”
太监道:“还是今个晚上的事。相爷发现有人在六姑娘弹的琴上动了手脚,怀疑是云金那边混进来的奸细,特意于宫宴上使我方在云金使臣面前闹出笑话,失了国体。”
皇帝一听,沉吟道:“那就让苏卿去查,务必把云金奸细给朕揪出来。”
太监应道:“是。”
话传到苏槐这里时,他人已经坐在乐司的正堂上了,脚下跪着一干今夜殿上奏乐的乐师。
苏槐把琴放在乐师眼前,乐师的表情当即变了变。又听见太监传来皇帝的口谕时,无不瑟瑟惶恐。
谁在琴上动手脚,竟会被扣上个云金奸细的名头,真是五马分尸都不够死的。
没多久,苏槐就找到了几名主使乐师。
乐师道:“相爷明察,奴才这些年一直在宫中,从未与外界接触,更遑论与云金有联系,奴才绝不是奸细!”
苏槐问:“你们上头可有主使?”
乐师一致摇头,苏槐道:“那就是你们自己的意思了。”
旁的太监便大义凛然道:“两国宴会之上,处处关系到国之体面,尔等策划六姑娘败琴于云金,不是辱没国体是什么,还说你们不是云金的奸细!”
最后一干乐师被禁卫军给押了出去,苏槐随后从堂上走出来。
身后灯火明亮,他一脚踏出门口,门外相对黯淡,月色中天,从檐外泻下来,将他的身影衬得明暗不定而又分外柔和。
他听着乐师被拖走时求饶呼喊冤枉的声音,吩咐左右:“将琴带去,在牢里也能弹,把这辈子的琴都弹够。”
太监会意,带的不是别的琴,正是那布满刀片的断弦琴。
后来关押乐师的大牢里,不分白天晚上都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传出。哪怕是双手被削得鲜血淋漓露出森森白骨也不能停。
处理完乐师,天色不早,苏槐便准备出宫回府了。
这时随行的太监又不得不小心翼翼且勤勤恳恳地提醒一句:“相爷,遗珍园那边……还等着相爷去过过眼呢。”
苏槐回眸看那太监一眼,太监顿觉内里一片胆寒。他道:“我乏了。”
最后太监眼睁睁看着苏槐出宫去,他也不敢阻拦。
第234章 被荼毒的对象
陆杳和姬无瑕与一帮太监们,夜色深了,还在遗珍园外面的空地候着。
大门就在眼前,可恨的是都到了门口了却偏偏不得进去。
姬无瑕很快与别的太监打成一片,她擅长变声,用一把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略带烦躁地说道:“这相爷到底什么时候来?他不来咱们就得一直在这里候着么,先把门打开进去等行不行?”
太监看她一眼,道:“你疯了?要是相爷来,发现没照他说的办,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待得起吗?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另有太监道:“别说开门进去等了,就是今晚刮风下雨打雷六月飞雪,咱们也得在这候着。”
姬无瑕摇头唏嘘,回头跟陆杳道:“啧啧,看看他们被狗相荼毒得多惨。”
陆杳心想,她俩不也是被荼毒的对象么,不然此刻会在这里等得跟个傻狗一样的?
她都不禁怀疑,奸佞像是识破了她的计划似的。
随后宫宴那边都结束老久了,太监领队又差人去问问。
结果得来的消息是,相爷暂时确实不得空,听说他又去宫乐司抓云金的奸细去了。
这位高权重的人当然事情也多,没有办法,太监们只好老老实实继续等着。
大家伙都站得累了,便原地坐着等。
等着等着,更深露重,瞌睡都来了,再差人去问,相爷奸细抓着了么,抓着了就赶紧来清点宝贝呀。
相爷什么人,奸细当然是抓住了,连夜就给送牢里去了。然后相爷就回府睡大觉去了。
太监们得知这一消息以后是敢怒不敢言。
那太监领队拉着个苦瓜脸,他都不知道今个是走了什么霉运,给分配到这样的差事。
姬无瑕便特别不耐烦道:“既然相爷已经回府了,那咱们便把贡品送进楼里然后也回去吧。”
其他太监唏嘘道:“相爷没发话,谁敢走?要想在宫里长长久久干下去,首先得懂规矩!”
姬无瑕气愤道:“真是贱丨人多作怪。”
这一点陆杳表示非常赞同。
眼下遗珍园到处都是禁卫军和大内高手把守,陆杳和姬无瑕想进进不去想退也退不了,只能被焊在这里。
再后来大家伙就相互靠坐着打瞌睡捱过这漫漫长夜。
苏槐回到自己府里,进院中推门入卧房,点灯,然后站在木架子前净手。
清水漫过他那双手,手指根根分明,十分修长。
他正洗着,剑铮大步进院来,立在门外,禀道:“主子,剑霜那边有消息回来,是关于无回门的。”
苏槐净完手,拿过巾子拭去手上水迹,听剑铮又道:“无回门门主素以男身行走江湖,可据剑霜查到的消息,无回门门主应该是个女的。”
苏槐拭手的动作一顿,掀了掀眼帘看着剑铮:“应该?”
剑铮立马纠正道:“是剑霜给的消息,说无回门门主是个女的。”
这要是消息有误,那也是剑霜的问题,怪不着他。
剑铮还道:“此人之所以一直没暴露,是因为她极擅变声,她擅拟男声千变万化,身份也就千变万化。”
苏槐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饮了两口后,道:“倒是新鲜。”
剑铮见该禀的已经禀完,正准备退下,苏槐放下手里水杯,思量道:“把组织斩草除根能办到吗?”
剑铮肃色道:“主子恕罪,自上次行刺主子失败以后,这个组织便在江湖上低调行事了,暂还没查到它的老巢在哪里。”
像这种杀手组织,胃口大胆子肥,敢行刺当朝宰相,肯定是做好了后续准备。为了避免被寻仇上门,事后当然第一时间消隐了所有声迹。
所以目前查到的消息有限,仅凭这点线索,也不能够把无回门连根铲除。
这无回门在江湖上有些年头了,根基是有的。只是以前井水不犯河水相互管不着,现在梁子结大了,都恨不得把对方给做了。
苏槐道:“正好我这里有笔生意。”
第235章 还是这款更带劲些
凌晨天快亮的时候,天气最是凉,遗珍园空地上坐着的太监被冷醒,哆嗦着搓搓肩膀,看了看天色,约莫还有个把时辰天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