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穿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又道:“我说过以后要弄死他的,弄到要死了再救活,也算回敬他先前所作所为。”
姬无瑕道:“看你对他又搂又抱,你俩卿卿我我的,等将来他要是帮你找到了东西助你恢复,那时指不定你还能不能狠下心弄死他呢。”
陆杳道:“所以你对他下手的时候我不拦着。”
姬无瑕表情严肃道:“但你始终要救他,杳儿你要是再跟他在一起,你可能会爱他。”
陆杳看着姬无瑕,问:“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第404章 那能是什么好东西么
姬无瑕想了想,挠挠头,道:“大概就是非他不可吧。要是给你换个男人,你还愿意吗?”
陆杳道:“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爱了?”
姬无瑕道:“难道不是吗?”
陆杳道:“若不在一起,就没有爱吗?”
姬无瑕道:“当然也有,像你师父那样,不就是因为心里爱着一个人嘛。”
陆杳道:“既然爱会让一个人变成我师父那般,我为什么要那东西?”
姬无瑕沉默片刻,道:“你说得居然又有些道理。”
陆杳道:“你尚且连男子都没有过,还说什么爱,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又如何知道。”
姬无瑕神色黯了黯,嘴上若无其事道:“若是让你三师父日日给我弹琴,我保准日日对他说爱。无非就是你情我也愿么,说得挺难似的。”
陆杳看她一眼,道:“跟你说过多少次,要让自己快活些,你就想都别想。”
姬无瑕道:“哼,想想还不成么。你不爱狗贼,那你肯定多少是喜欢他的。”
陆杳一脸中肯:“他只是恰好长在我审美上。”
姬无瑕乐道:“啧啧,真想让狗贼来听听,就是不知他听后是何感受。也是,就他那黑得流油的芯子谁能爱,顶多就是看上他那张皮。”
姬无瑕在陆杳这里混了顿饭,就心满意足而去。
后来嬷嬷进来收拾房间,将床榻衾被换下。
这时候都已经是半下午了。
姬无瑕走后,陆杳身子还没完全缓得过劲儿,出房里来,在院子里透透气。
她便回想着先前跟姬无瑕聊天的内容。
又不禁回想着藏宝楼里的事,回想着昨夜苏槐与她说的那些话。
最后又回想着昨夜两人狂乱的光景,这回他没拿任何事要挟她,她却也主动亲吻他,勾缠他。
是情不自禁么。
陆杳认真思考过后,脑海里便浮现出他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眸里又是情重又是欲起,然后她得出结论:是他先变得不对劲,而自己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他的影响。
至于姬无瑕说爱,她很诧异。
这些年,她都是亲眼看着过来的,没人比她更清楚,爱而不得有多痛苦。
她的师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在藏宝楼里见到了夜藏前辈以后,更加觉得,爱情有多刻骨铭心,到头来就有多凄凉收场。
那能是什么好东西么。
她要是有朝一日当真像她师父那般爱上狗男人,照他那凉薄狠辣又无所不用其极的脾性,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昏日暮的时候,苏槐回来了。
陆杳坐在廊下,先听见脚步声,随之转头便见他将将一脚踏进院里来。
黄昏暮色淬了他满身,斜斜照在他那张脸上,那双眉眼仿佛比平时还更温和一些。
陆杳回过神才发现,她也就坐了一会儿,再想了一会儿,居然就又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苏槐一回来也一眼便看见了她,径直走上回廊,在她面前站了站,道:“我背上的伤口裂开了。”
陆杳道:“你活该。”
那能怪她么,是他自己作。
这两天本来已经结好了疤子,新肉还没完全长好,可昨晚照他那样浑身肌肉绷紧使劲撒野,不裂才怪了。
然后苏槐就把陆杳拖进了房。
剑铮目不斜视地把药箱送进来,剑霜走在后头,将她的两只箱子也提了进来,两人又利索地退下。
苏槐打开药箱,一只只药瓶打开了闻,闻到之前她给他上的那两种药时,就放在她面前,然后背过身脱了衣服,道:“给我弄。”
陆杳一看,不由沉默。
他背上不仅伤处裂开了,还有些她的挠痕。
真是满背姹紫嫣红,鲜明得很。
陆杳就搞不明白,这再过不久就要死的人了,哪还有心情跟精力这般折腾,都不惜命的么。
僵持了一会儿,陆杳还是黑着脸拿了药瓶,边给他上药边道:“你下次再因为这种事要我给你疗伤,别说伤口裂开,就是你这整个背裂开,我都不会给你弄。”
第405章 顶多就是喜欢他的皮相
哪晓得这时,姬无瑕去而复返。
房顶上极轻微的一丝动静,陆杳和苏槐就知道上头有人了。
陆杳对屋顶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姬无瑕嘴里叼着根后厨偷来的黄瓜,一屁股坐在屋瓴上。黑虎比她慢一步降到屋顶,嘴里叼着只鸡,一降落就咕咕咕地开始享用它的鸡。
一人一鸟已经相当不见外了。
姬无瑕道:“我还没上药,顾着跟你聊天都忘了问你该上哪种。我去你院子里找时,妈的你的东西都被抬到这里来了。”
她好奇地掀瓦准备往里瞧,苏槐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
陆杳见状,连忙按住他的手,道:“你别闹,你要是砸坏了她,回头还是我的活。”
然后陆杳又对姬无瑕道:“你别乱看,他这会儿没穿衣服。”
姬无瑕就拍着膝盖唏嘘:“没穿衣服这种好事,要不是他是你男人,以往我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看的。罢了,这种狗贼有什么好看的,脏老子眼睛。”
苏槐道:“要不要我帮你把眼睛挖了,也就没处可脏了。”
姬无瑕道:“大白天家家的,自己发骚发浪不穿衣服,还怪别人眼睛有错吗?”
苏槐道:“我发骚发浪准你看了?”
姬无瑕道:“嘁,你以为你是什么天仙儿,老子愿意看你?我要看也是看杳儿,她的身体不知比你这狗贼好看多少!”
陆杳:“……”
苏槐也不要陆杳擦药了,自己将衣服拉起来,随手系了系,起身道:“我还是先挖了你的眼睛吧。”
陆杳连忙拉住他,真是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道:“都少说两句。”
她又一脸郑重地对苏槐道:“相爷坐下,我还没弄完。挖她眼睛能有处理相爷的伤势重要么。”
苏槐这才又坐下,陆杳解了他衣带,继续给他上药。
姬无瑕仰在屋瓴上,突然没架骂了,嘴痒,只好百无聊赖地嚼黄瓜。
她忍不住,没一会儿又道:“听说江湖上我凭空冒出个亲哥哥,我那亲哥哥当年死后埋粪坑里了,敢问我这亲哥哥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吗?”
苏槐道:“你死后,我也可以把你埋粪坑里。”
姬无瑕道:“你放心,你死了骨头都长蛆了老子都还没死!”
苏槐道:“那就看看谁骨头先长蛆。”
说着他又要起身,陆杳立马将手里的绷带往他背上缠去,双手迅速绕至他胸膛,若有若无地将他圈住,劝道:“相爷别乱动,包扎伤口。”
姬无瑕酸溜溜道:“你以为杳儿答应你留下来是爱你么,她才不爱你。她顶多也就是喜欢你这副皮相罢了。”
陆杳感觉再说下去,她也得无辜被卷进来。
遂她拿了药箱里的一只药瓶,低低对苏槐道:“相爷等等,别乱动。”然后就走出了房门。
陆杳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向姬无瑕道:“你下来。”
姬无瑕连忙颠颠地跃下屋顶,到她面前。
陆杳把药瓶塞她手里,道:“这个拿回去揉揉你那乌青的眼。”
姬无瑕道:“你帮他上药,都不帮我揉揉。”
陆杳唏嘘道:“你就别刺激他了,当下咱们还得靠他么不是,有什么仇啊怨,等拿到东西以后再说。”
姬无瑕不服别人就服她劝,道:“行吧,那我改日再来骂他。”
她对屋顶上吃鸡的黑虎又道,“乖儿砸,照顾好你二娘,要是有人欺负她,你就啄他脑花。”
黑虎抬起头来,咕咕应了两声。
陆杳回到屋里,苏槐竟也真的照她说的坐着没乱动,在等等。
陆杳继续给他包扎,将绷带的头子绕到他胸膛上,她便也绕到他身前给他系上个结。
苏槐看着她,徐徐道:“不是说喜欢我这副皮相么,那你怎么不多看看我。”
陆杳道:“她满口胡说相爷也信?”
苏槐道:“她说你不会爱我,也是满口胡说的?”
陆杳道:“半真半假吧。”
苏槐抬手就握住她后颈,迫使她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