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摇了摇头,道:“该我做的事得我自己去做,尽管没有以前那么方便。若不然,我在这谷里,不就真是个废物了么。”
姬无瑕动了动口,晓得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了。
第762章 琢磨明白
到用晚饭的时候,陆杳将此事提了出来。
行渊丝毫不觉得诧异,薛圣却是放心不下的。
薛圣道:“现在怎么能成,过些时日再去,你大师父能够谅解的。”
陆杳道:“过些时日,我就能好了么?”
薛圣嗫喏了一下,答不上来。
姬无瑕道:“二师父放心,我会一路陪她到京的,等办完了事,我们再回来。”
薛圣看了行渊一眼,道:“你不劝劝?”
行渊便道:“可要我随同?”
薛圣气得抖胡子,道:“你就知道纵容她!”
陆杳道:“不用,三师父,我们快去快回便是。”
姬无瑕小声嘀咕:“也不是不可以啊。”
陆杳动了动眉头,道:“我现在比以前耳背,你说什么?”
姬无瑕瘪瘪嘴,连忙道:“我是说外面世道乱,三师父还是留在谷里的好。”
晚饭后,陆杳就跟着薛圣去了药屋,薛圣给她准备这一程需要用到的药。
姬无瑕闲得在屋外瞎溜达。
之前她和陆杳忙着到处报仇,无暇想其他,回谷以后,慢慢有些事她就琢磨过味儿来了。
正好遇见阿绥经过,姬无瑕就叫住他,摩挲着下巴道:“阿绥,我有件事想问你。”
阿绥道:“陆姑娘请讲。”
姬无瑕道:“就是凌霄师父去武林大会的那天,要不是三师父及时赶到,我和杳儿可能还不易脱身。我想问你,三师父怎么会去的?”
阿绥笑了笑,道:“凌霄师父与姑娘有险,公子怎么会不去。”
姬无瑕道:“我的意思是,凌霄师父这事吧,应该就只有狗贼那边和我跟杳儿这边知道吧,你公子是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阿绥继续面含微笑:“狗贼?”
姬无瑕道:“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你们也不熟,你休要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阿绥道:“公子自有公子的法子。姬姑娘问,我也是不能回答你的。”
姬无瑕挠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而阿绥趁她动脑子之际,人已经不着痕迹地走开了。
等陆杳从薛圣那里出来,姬无瑕就同她一起回院里收拾行囊。
陆杳将师父的骨灰盒子小心地装进包袱里,而后又回自己房间收捡衣物。
姬无瑕便将她想不明白的这事说给陆杳听,道:“杳儿,你说,你三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陆杳道:“这还用我说吗?”
姬无瑕道:“啊?我想了这么久都没整明白的事,你不用说就明白了吗?”
陆杳道:“我三师父的消息网本就遍布天下,他想知道些什么事,不难。”
姬无瑕道:“可关键是凌霄师父来去行踪不定,他去京都这事也十分隐蔽,只有那谁和咱们知道吧。”
那谁,她刻意没在陆杳面前提名字。
姬无瑕又道:“可此前三师父与那谁没有过半分交集,都互不相识连面都没见过吧,那谁怎么可能会把消息泄露给你三师父。”
陆杳道:“所以呢,还剩下谁了?”
姬无瑕道:“就剩下咱们了啊!”
话一出口,她又立马否认:“可我全程都跟你在一起,是绝没时间也没机会递信给三师父的。”
陆杳道:“我们收到的信哪里传来的?”
姬无瑕道:“当然是我门中传的啊。”
然后她就沉默了。脑子也终于转过弯来了。
她帮着陆杳把包袱收拾好,才道:“你三师父在我门中安插了眼线?”
陆杳道:“早先说了,三师父的消息网,遍布天下。不过我也没想到,你门中也有他的人。”
姬无瑕眼皮子直跳,道:“这么说来,我在门中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他都知道?”
没等陆杳回答,她便自顾自走到墙边,突然感到十分消颓,咚咚撞了两下,念经似的又道:“这么说,我跟兄弟们一个锅抢饭吃他知道?
“兄弟们搓澡时我在旁放风他也知道?兄弟们执行完任务回来在我堂上哐哐倒睡一屋,他也知道?”
陆杳听着姬无瑕一边撞墙一边沮丧:“完了,这下完犊子了。”
陆杳道:“或许,也用不着这么绝望。”
姬无瑕道:“你三师父肯定没把我当女人,我在他面前什么形象都没了,这还不够让人绝望的吗?”
陆杳道:“你把你自己当女人了吗?”
姬无瑕抬起头来,道:“也是。”然后又一头抵在墙上,“说句不见外的,可我明明想把他搞到手啊。”
陆杳默了默,道:“你是不是也太不见外了。”
第763章 掌柜的信
陆杳就是看不见,也觉着此刻姬无瑕是怨念缠身。
她又安慰道:“或许三师父插个眼线,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并不会多打探你在你门中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姬无瑕更哀怨了,道:“你三师父真要是不闻不问,说明我一丢丢机会都不会有。杳儿你还不如不安慰我呢。”
当天晚上,姬无瑕受这事折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硬生生失眠了。
后来陡然听见夜有琴声徐徐入窗来,她听得入神,渐渐才觉疲惫之至,不知何时就睡了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起身,临走之时,陆杳捧起了檐下的那盏霜兰,辞别了两位师父。
陆杳坐进了马车里,姬无瑕在前驾着车,一路缓缓驶出药谷。
上空黑虎盘旋而过,长长地嗷了一声。
等姬无瑕驾车出谷以后,还没走多远呢,就有门中小弟送信来。
彼时,姬无瑕将马车驾到一处树荫底下暂作停靠,小弟把信件递上,道:“这是客栈掌柜托属下无论如何也要把信带到给门主。”
姬无瑕一边拆信,一边道:“谁写来的?”
小弟道:“掌柜写的。”
姬无瑕道:“老王这是搞什么。”
然,展开信纸一看,姬无瑕表情就木了。
这是镇上掌柜的亲笔信,镇上那客栈开了多少年了,也是药谷的一处消息中转站。
但凡有什么与药谷有关的消息,都会先送往掌柜那里,再由掌柜转给姬无瑕。
而眼下,这信上内容却是跟药谷没什么关系,纯属是掌柜的唏嘘、牢骚。
大抵内容是:姬姑娘,上回,也就是两三个月以前的上回,跟着你们一起住客栈的那主仆三人,眼下又住我客栈里了。
他们已经一住大半个月了,一天啥事不干,天天逼着我给姬姑娘写信,说是有什么事非要见面不可。
我不写,那两个木头人就天天跟着我,我睡觉时有人杵我床头,我如厕时有人尾随而至,神出鬼没,甩都甩不掉。
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吓死。
这不,我实在是惹不起了,只得书信一封,等姬姑娘出谷时再交由姬姑娘之手。
如若此三人来路不正、心思不纯,就请姬姑娘快快想办法把人打发掉吧。
姬无瑕看完了信,把信纸揉成一团,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声。
陆杳问道:“怎么了?”
姬无瑕道:“没事,就是我门中出了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回头就把人收拾了去。”
她想来想去,这事儿还是不要叫陆杳知道好了。
她知道了,定然又不会高兴。
凌霄师父的事,总归是从狗贼那里流出来的,姬无瑕想,若换做是自己,也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上回在义衡派姬无瑕就看出来了,陆杳的态度决绝,跟狗贼打架时恨不得招招要他命,可姬无瑕又知道,她到底还是舍不得杀他的。
当时她握剑的手都用力到发抖。
不管是习武还是习医,对她来说,手抖都是犯了大忌。
对待别人,她要杀便杀,何曾手抖过。
正因为舍不得,亦放不过。
所以痛苦的只有她自己。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眼下,姬无瑕晓得,她是不想再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的。
所以姬无瑕没说实话。
她跳下马车,到了个安全的距离,招小弟过来,与他耳语道:“回去转告老王,多吓几次就习惯了,去茅房要是有人跟,大不了就请他一起呗。这有什么,又不是娘们儿,你有我有大家有,真要是个娘们儿,那俩怂包反而还不敢了。”
小弟应道:“是!”
姬无瑕摆摆手,小弟就快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