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则走回到马车那边,继续驾车前行。
马车往前行驶了一阵,姬无瑕心思一转,还是与陆杳道:“杳儿,京城毕竟是那狗贼的地方,咱们去京城,要跟他打照面吗?”
陆杳道:“不用。”
姬无瑕道:“可咱们要去的不是他家的墓园吗?”
陆杳道:“我知道在哪里。”
姬无瑕道:“哦,咱们是要偷偷去刨他师父的坟是吧。”
陆杳沉默。
姬无瑕确认好了,姐妹眼下确定不想跟狗贼打什么照面,那就更没跟她说的必要了,于是乎一鞭子不轻不重抽在马背上,道:“得勒,咱们刨他家坟去!驾!”
第764章 把他搞崩溃
这厢,离药谷最近的那镇上客栈里,苏槐正坐在堂上吃茶。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一边拨着算盘,一边时不时苦哈哈地瞅两眼。
自打这大佛来了这里以后,真把客栈当他自己的地盘了。
外边送来的文书折子,都由他的随从递到他面前去。
有时候他在房里批阅,有时候直接坐在堂上就处理了。
烦人的是,这不柜台边上,还立着个木头人呢,也是他身边的随从之一。
掌柜每拨一下算盘看一看账目,剑霜就杵在旁边跟着看上两眼。
等掌柜抬头时,总能精准地跟剑霜的眼神对上。
掌柜就有些崩溃,道:“这位少侠,您别这样行不行?这账目可都是我这客栈的机密!”
剑霜道:“机密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被烧个精光。”
掌柜唏嘘道:“都说了,我对天发誓,那绝对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原来,自苏槐入住此客栈以后,就问了掌柜信件的事。
那是他快马寄给陆杳的信,信上原委始末都写得清楚明白,如若是她看过了信,便是怨他憎他,至少也不该是眼下这番局面。
结果一盘问,果不其然。
信送到客栈的当天晚上,就遭火烧去了一半,又遭水泡得个透湿。
这信最后虽然是成功送去了药谷,可还有个什么看头?
于是乎,苏槐住在这客栈期间,剑铮剑霜就轮流逼着掌柜往药谷送信的同时,又时时刻刻守着他,直到他崩溃为止。
要是以往对付这种情况,这掌柜早就被拿去刑讯逼供了。
可这掌柜是药谷的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动粗,否则陆姑娘只怕还要更加厌恨他们主子。
正这当口,剑铮大步从外面跨了进来,径直走去苏槐身边,弯身在他耳边细细禀报了几句。
苏槐放下茶盏,起身离了客栈。
掌柜的没想到,紧着他主仆三人就退了房,离开客栈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掌柜的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走了?
掌柜还跟出客栈大门去瞧了两眼,然后甩甩袖子大舒一口气:还真就走了!
等半下午的时候,那负责送信的小弟才急匆匆跑回客栈里来。
掌柜正在拨算盘,比任何时候都感到神清气爽、清静自在。
小弟倚着柜台,先喝两口水,道:“我们老大都说了,叫王掌柜你要学会习惯。随他们怎么闹,习惯了就闹不着了。”
掌柜道:“已经闹不着了。”
小弟一愣,道:“就在我去送信的短短半天里,王掌柜就已经习惯了吗?”
掌柜看他一眼,道:“人都已经走了。”
小弟挠挠头,也纳闷了,道:“你不是说他们在此纠缠了大半个月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诚然,对于苏槐来说,哪里有无回门的弟子,哪里就可能找到他们的门主。
只要找到了姬无瑕,也就一切好说了。
他是进不了药谷,他也不会擅闯,他还不能原地等她们出来么。
姬无瑕和陆杳又不赶时间,一路优哉游哉地驱着马车往京都方向去。
路上姬无瑕女扮男装,扮作陆杳的小相公。
两人才在路上走两天,因着行程慢,天黑之前赶不上进下一个城镇投宿客栈,两人便去向乡野人家借宿。
姬无瑕态度真诚,借口也多,头一天投宿说她媳妇儿带着身孕不宜舟车劳顿;第二天又说她媳妇儿因父亲病重赶着回去探望,路上伤心过度也不宜舟车劳顿;乡野人家每每都能抱以莫大的同情心接纳她们。
她俩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同吃同住、同进同出,简直毫无违和感。
两人第二天一早辞别的时候,主人家还好心地准备一些干粮让她俩带走。
眼下,到了正午时分,日头正烈。
姬无瑕把车赶去了树荫下,让马吃草,姬无瑕则和陆杳一起下车来,坐在树荫下歇歇,吃点干粮喝点水。
陆杳把那霜兰花盆也抱了下来,在树下晾一晾。
姬无瑕想给盆栽浇点水,陆杳止住她道:“眼下这天气,浇水不宜午时。”
姬无瑕不擅长这个,陆杳一说,她立马就打住了。
她想,这花草是比人要娇贵些,喝水还得分季节看时间,中午还不能喝水了,喝水还得喝死。
两人用过干粮以后,歇了一阵,马车里也散了暑气,而后陆杳道:“我们出发吧。”
只是两人刚一站起身,冷不防就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从她们后方传来。
第765章 我放心不下
陆杳和姬无瑕自然都听见了,而且还能听出骑马的主人很赶时间。
通常这样骑马的,都是练家子。
姬无瑕道:“杳儿,先上车去。”
陆杳上马车去坐定,姬无瑕一时半会也没驾车上路的意思。
那纵马之人这般赶,她自然不能驾车在前挡人家的道儿。挡道儿倒是其次,主要是惊了自己的车马就得不偿失了。
起初那马蹄声只是若有若无,随着距离越来越拉近,马蹄声也越来越响。
姬无瑕坐在车辕上,眯着眼,还没见到马影儿,她已然听出路上跑的是两匹马。
不多时,姬无瑕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那蜿蜒的道路上果真出现两道马影儿。
很快,那两人似乎也看见她这马车了,姬无瑕就发现,来人似乎更加卖力地扬鞭策马。
到一定的距离时,姬无瑕虽然还没看清那两人的面容,却陡然觉得,怎么他妈的有点儿眼熟啊?
紧接着,姬无瑕远远就把人认出来了,她神色不由一变。
因为对方只有两匹马两个人,一开始姬无瑕还没多想,可当她隐隐发现,纵马跑在前面的那人透着一股子邪门儿的气质时,心里就觉不妙了。
直到她把两人认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直骂他老娘。
果然是狗贼。
带着剑铮那蠢货。
两人两马。
真他妈的,哪哪儿他都能闻着味儿找来!
他们不是在客栈吗?
掌柜老王暴露了行踪?
正神思间,苏槐就放慢了马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最后,马儿喘着粗气,脚步散漫地一步步朝马车这边行来。
苏槐一身湖色长袍,满身风尘,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马车,仿若透过马车盯着车里的人。
姬无瑕冷着脸,绷了绷身体。
一阵山风吹来,将树叶吹得翻飞不止、婆娑作响。
树荫下的阳光斑点也随着不停地跳跃。
但就是气氛陡然有些凝滞了下来。
陆杳自有所察觉,因为那马蹄声一再放缓,如若是着急赶路,不应如此,唯一可能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陆杳不急不慌,开口问姬无瑕道:“你认识他们吗?”
姬无瑕道:“认识。”
陆杳道:“是谁?”
苏槐听着马车里的声音,一如从前。
他守着等了这么久,又追了这么久,这声音让他魂牵梦萦,终于在这一刻踏实了。
而且通过与姬无瑕的简短对话,她似乎能听见了。
姬无瑕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同陆杳说,就见他驱马缓缓走到马车边,定定地看了遮挡窗户的窗帘片刻,而后开口道:“是我。”
陆杳愣了愣。
那语调平定,可简短两个字却好似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仿若阔别已久,冲破阻碍重重,终于得见,开口却只有这一声寒暄。
只是姬无瑕来不及细品,一听那声音,差点当场翻脸跟狗贼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