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珍园上回被她打草惊蛇以后,而今戒卫更加森严,以她现在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再去探。
她需要个帮手。
她吹这箫声,宫中还没睡下的人兴许能听到,但若不是懂她这个的,就只能当做寻常曲子来听。
深宫里哪能没有怨妇,因而宫里的人半夜听到点什么音律再正常不过。
陆杳一连三个晚上到观景台上来吹了这同一曲,且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怎奈何,就在第三个晚上的时候,苏槐在宫里留得比较晚,他刚出宫门,坐进马车里马车还没驶出多远,冷不防就听见那调子。
若是不留神,很容易就忽略了去。
苏槐让剑铮停下马车。
车马一静下来,这回连剑铮也听见了。
苏槐闭目养神,坐在车里听。
剑铮道:“听起来像萧音,有点怪。”
苏槐道:“哪里怪?”
剑铮道:“倒像是江湖上的萧音。”
后宫里的妃嫔善音律的没在少数,但苏槐知道,多是善弦音,没有哪个善萧笛的。
苏槐道:“倒回去。”
剑铮立马又驾车折返回去。
苏槐询问了夜里巡逻的禁卫,禁卫也听见了那音调,只不过都以为是后宫里传来的,就没多在意。
据禁卫说,今晚已经是第三晚。
因为那曲音听起来十分缥缈,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当然容易让人联想到后宫。但瞒不了苏槐的耳力,是从远方传来的,却是从高处的远方传来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伫立在夜色里巍峨的观景台,命禁卫军前往查探。
陆杳刚从观景台下来,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而且听那盔甲声和脚步声,像是禁卫军迅速跑着来的。
此地不宜久留,陆杳当即脚下生风,飞快地往大门那边跑去。
然她刚要出门,结果透过门缝就看见外面火光重重。
她慢了一步,整齐的禁卫军已然围在了观景台的外面。
她是出不去了,只得立刻转身往里面走,找个昏黑的转角处隐匿身形。
第100章 骨子里就不是个人
陆杳还没搞懂,昨前两晚都好好的,禁卫军便是在附近巡逻,也不会到这观景台来,今晚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当她看见一脚踏进大门的苏槐时,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陆杳顿时有些来气地心想,她跟狗男人就是八字相冲!
闪烁的火光一涌进来,霎时将空荡荡的观景台殿里映照得影影绰绰。
苏槐站在火光里,神色过分柔和,仿佛不是来巡查抓谁的,而是来聊聊天叙叙旧的。
他抬头看了看盯上的琉璃屋顶,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形台阶,最后目光好巧不巧恰恰精准地落在陆杳所隐匿的火光照不到的昏暗角落里。
陆杳本还在拿眼风偷偷观望,在他看来的一瞬,立刻敛了声息,身子紧贴着墙,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心头跳了跳,不太确定有没有被他发现。
殿上好一会儿都是令人焦灼的沉默。
后禁卫军领队向苏槐请示道:“相爷,这门锁完好无损,可要我等上去查看一番?”
其实没人想上去,这么高,来回一趟耗时不说还十分费力。
这就一个观赏风景的高楼,每天有宫人上下洒扫,除此以外又没有什么好偷好盗的东西,有什么可查看的。
而且他们来之前,两扇大门的锁是规规整整锁好了的,要是有人闯进来了,那锁还能从外面锁好吗?
陆杳屏气凝神,听苏槐道:“四下看看有无异常。”
“是。”
于是禁卫军们便绕着环形台阶往上走了一段,陆杳想避开他们轻而易举,可也不看看底下站着个属狗的,她要是一动身,肯定立马就会被他察觉。
所以她看着禁卫军们一点点拉近距离,她也一时也没轻举妄动。
禁卫军走了一段过后,就靠着外延的台阶边,举着火把往上照了照。
火光能照亮再往上的几层环形台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遂禁卫军又折返下去回禀苏槐。
事实上,只要他们再往上走一截,可能陆杳的藏身之处就比较危险了。
苏槐道:“既无异常,就撤吧。”
陆杳暗暗松了口气,屏气凝神地听着禁卫军的脚步声井然有序地出了大门,殿上的火光也越来越淡。
苏槐道:“今晚各处加强戒备,不得松懈。”
“是!”
随之就是两扇大门缓缓合拢的声音,门上挂着沉甸甸的一把铜锁,陆杳兀自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那铜锁下钥的声音。
但她也没有贸然出去,而是耐心地听着外面禁卫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以后,方才缓缓从昏黑的角落里走出。
结果下一刻,晃眼一瞟,她一脸惊悚,立马又后悔了,瞬时闪身重新躲了回去。
她没看错么,苏槐还跟个鬼影儿似的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楼那大殿上。
他居然还没走。
而且他也一直瞧着陆杳所在的方向,不出声,陆杳一出来就对对直直地与他四目相对,她能不惊悚么。
陆杳仰头靠着墙,压了压惊。
苏槐徐徐开口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片刻,陆杳平了平心绪,还是重新走出昏黑的角落,就站在台阶上没下去,这回她看得更清楚了些。
只见屋顶的月光一泻而下,落了他满身,衬得他肤色有些白,那双眼睛却是拢在阴影里,看不见浅或深。
他像个不惹凡尘不沾烟火的妖怪。
反正在陆杳眼里,不管他美丑都好,骨子里就不是个人。
陆杳道:“不是锁门了吗,你为什么还没走?”
苏槐道:“我为什么没走你不知道?”
陆杳也没想到,昨前两晚都相安无事,偏偏就今晚这狗闻着味儿赶来了。
小乐子不是说他这几天很忙吗,都没空到宫里来,而且陆杳也确实没见着他人,还以为这几晚正是作案的好时机,真是大意了。
第101章 主动上交
紧接着陆杳就看见苏槐举步往楼梯间走来,一步步拾级而上,走得不疾不徐。
陆杳当即下意识就是往上跑。
可她跑了一段以后就停了下来。
苏槐温声道:“继续跑,怎么不跑了?”
陆杳反应过来,上面也没逃生的路啊,她要是跑到顶了没处再跑了,说不定还会被这厮给一脚踹下楼去,摔得个吧唧一声就玩完了。
陆杳道:“我又没跑,就是锻炼锻炼腿脚。”
她边说边往栏杆外瞅去,想着与其被他追到顶楼再摔下来还不如她现在主动跳呢,她能保证从这高度跳下去至少摔不坏。
说干就干,趁着奸佞还没离她还有一段台阶,她当即扶栏翻身就往外跳去。
然本以为会稳稳落地,可她扶栏杆的那手还没来得及放开,突然一道拉拽的力就传来。她惊抬头看了看,压根没来得及看清,整个人就被往上一提。
等她再定睛一看时,她又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栏杆内的台阶上……
整个过程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
陆杳一时间竟忽略了这奸佞要是动起真格来,她是比不上他的速度的。
苏槐气息迫近,眼里神色有些不高兴,道:“这也是锻炼腿脚?”
陆杳当即一脸惊魂未定模样,道:“方才没站稳,差点就不小心掉下去了,幸亏相爷搭救得及时。”
苏槐道:“手撑着栏杆借力,不小心掉下去了?”
陆杳道:“就是因为没站稳才手撑着栏杆借力。”
苏槐低眸看了看她的腿,道:“你这双腿往外翻也是因为没站稳不小心?”
陆杳:“大抵是。”
苏槐道:“那还留它有什么用,要不要我帮你废了它。”
陆杳:“……”
陆杳道:“就不麻烦相爷了。”
苏槐抬头看了一眼琉璃屋顶,道:“先前那萧音是你吹的?”
陆杳一脸疑惑:“什么萧音?”
苏槐又看向她,没再跟她多说什么,直接上手便摸她身上。
陆杳顿时火大,瞬时一耳光抽他时被他给擒住了双手,被他一手反剪在背后。
陆杳后腰紧紧抵着栏杆,她又抬脚踹他,却被他给顶着膝盖骨欺身而上,于是她整个人就被他毫无间隙地压在栏杆上。
苏槐空出一手来扯她衣襟,剥她腰带,陆杳感觉今晚他要是在这里发疯,恐怕没上回那么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