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他的袍袖:“你去吧。”
裴琏直起身子,刚要去侧间沐浴,见她乖乖躺回摇椅,宛若一支海棠春睡。
狭眸微暗了暗,他再次弯腰,捧住她的脸:“孤想到一个主意,今夜一刻都不必分开。”
明婳本来都要睡了,被他被一问,迷糊睁开眼:“啊?”
“你随孤一同沐浴,可好?”
明婳脑袋本就混沌,再看面前男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更是没办法思考了,她点点头:“好。”
话音落下,便被抱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属于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她笼住,那气息是熟悉的檀木香,不过这次掺杂着其他的气息,诸如风雪的潮湿森冷,淡淡的汗臭味,还有草木与皮革的气息,各种气味冗杂在一块儿,复杂而浓烈,却也不算难闻。
她靠在他的怀抱中,莫名觉得格外安心。
若不是没过多久,就被抱进了温热的浴桶里,她几乎要在他怀里睡着了。
乍一进入浴桶,明婳下意识挣扎着,以为自己要淹死了。
但男人高大的身躯很快从后拥了过来,他抵着她,薄唇轻啄她的后颈,温声安慰:“不用怕,孤抱着你。”
那磁沉平静的嗓音宛若定心丸,她也放心下来。
只她仍醉得厉害, 脑袋昏昏涨涨的,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唯一知道的便是身后的男人不会伤害她。
她放纵着思绪和身体,倒在他怀中,由着他替她沐浴。
一开始是沐浴,渐渐地,就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总是膈着我……”
明婳扭了扭腰肢,不解地咕哝:“你藏了根爆竹么?”
身后的男人没答,只那条结实的长臂横在她胸前,哑声道:“别乱动。”
“我没乱动,是它膈着我不舒服。”
她是个行动派,觉得不舒服了,伸手就要去清理障碍。
柔软掌心握住的刹那,耳畔是一声粗重的口口。
明婳觉得那触感实在太奇怪,不像竹子那样全然硬口口,面上像水蛇般柔軟,握在掌心里又格外的烫。她想拔,又拔不掉。
太奇怪了。
她扭过脸,向身后的男人求助,“你能把它拿开吗?”
白色烟雾氤氲间,她瞧不清男人的面容,却能感受到那直直看来的视线,灼灼如火,热意逼人。
她心尖无端有些发慌,水下的手指也下意识松开。
却被男人的大掌叩住,他头颅朝她低来,水雾朦胧间,那双黑眸幽深而惑人心神:“拿不开。”
他哑声说着,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腿,薄唇贴在她耳畔:“但你可以给它寻个好去处。”
“去处?”
“嗯。”
“什么去处?”
“别急。”
他低头,薄唇轻咬住她的耳垂:“孤教你。”
窗外夜色漫漫,风雪泠泠,屋内却时闻水花四溅声。
明婳只觉她做了个很沉很长的梦。
梦里狐狸化作了人形,还变成了裴琏的模样。
他抱着她,带她沐浴,又捧着她的脸一次次的深吻。
简直太像人了,无论是那些缱绻悱恻的吻,还是后来的敦伦,都太过真实。
唯一叫她觉得不同的,大抵是梦里的狐狸格外的温柔,他吻着她时,会哑声唤她婳婳。
每一声婳婳都无比温柔,叫她产生一种被他深深爱着的错觉。
可裴琏怎么会爱她呢?
那个冷漠无情的小气鬼,连书信都不愿多写两笔。
他根本就不爱她。
她在那清醒又糊涂的梦境里沉沦着,享受着狐狸带来的温柔抚慰与陪伴。
也不知多久,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喧闹声。
帷帐中,覆在身上的颀长身躯也稍缓了下来,而后一抹温热的唇落在她的眉心,他道:“新岁来了。”
新岁来了吗。
明婳红肿的唇微张,轻轻喘着,想睁开眼,却又困又累的,余下的力气好似只能维持攀住男人的背。
呼吸凌乱间,耳畔又传来一声询问:“你可有什么新年愿望?”
“新年愿望……”
她喃喃道,饧眼望着帐中面容模糊的“狐狸”:“告诉你,能实现吗?”
狐狸道:“尽力而为。”
明婳道:“那我……我想让他爱上我。”
狐狸呼吸好似重了些,嗓音也愈发喑哑:“他是谁?”
“是殿下……”
“殿下是谁?”
他的吻又落下来,炽热气息拂过她细嫩的肌肤,像是诱哄般地问:“婳婳,告诉我。”
“是…是裴琏。”
她仰着脸,声音很轻很轻:“裴子玉……子玉哥哥……唔!”
话音未落,原本搭在腰间的大掌陡然握得更紧。
男人俯身,再度吻住她的唇。
浪潮滂湃到极致的刹那,明婳好似听到一声仿若来自云顶的,缥缈如梵音——
“好。”
……
好?好什么。
翌日一早醒来的明婳,顶着昏沉沉的脑袋,望着烟粉色缠枝莲花的幔帐顶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看来天玑说得对,酒喝多了果然头疼。
不过她昨日不是坐在庭前摇椅上守岁吗,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她握拳锤了锤脑袋,刚要坐起身,陡然记起昨夜那个荒诞又不正经的梦。
她竟然梦见和一个狐狸精敦伦了?
这个认知让她双颊迅速涨红,脑瓜子也嗡嗡的,她知道寒夜漫漫寂寞难耐,却也不至于难耐到梦到一个妖怪!
哪怕那狐狸精变成了裴琏的模样,那也是狐狸精啊!
明婳羞耻地想打滚,才将翻身,就被身上袭来的那阵熟悉的酸疼感给惊住了。
她屏住呼吸,忙不迭坐起身,撩开衣襟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傻了眼。
那娇嫩雪肤上的红痕,斑斑点点,不堪入目。
明婳彻底懵了,难道这世间当真有狐狸精?
她只在话本里看过女鬼和女狐狸精半夜会勾搭书生,吸食阳气,从未听说过男狐狸精会纠缠良家妇人啊。
就在她震惊于除夕夜竟然和个男狐狸精幽姘了,并思考起这大过年的道士还可会接驱邪的活儿时,幔帐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明婳一惊,以为是天玑来了,忙不迭掩好衣襟。
哪知那脚步声却一直行至床边,没等明婳反应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幔帐。
当看到床边一袭玉色长袍的男人,明婳倏地瞪圆了眼。
这是狐狸精,还是........真人?
看着呆坐在床上的小太子妃,裴琏浓眉轻抬:“怎么,一觉醒来又不认识孤了?”
明婳长睫颤动:“你…你,你是人是妖?这青天白日的,我劝你速速离去,莫再纠缠!”
裴琏:“……”
须臾,他薄唇轻扯,勾出个鬼森森的弧度:“若孤不走,非要纠缠呢?”
明婳霎时抱紧了怀中的被子:“那你别逼我找道士除了你!”
“哦,那你找吧。”
裴琏嗤笑一声,高大身躯边朝她倾去:“在道士来之前,孤先吃了你。”
见他真的扑过来,明婳吓了一跳,大声“啊”了下,忙扯过被子蒙住脑袋,缩成个乌龟壳。
裴琏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山包,哑然失笑。
这傻子,竟当真以为这世上有鬼神?
只笑着笑着,想到她昨夜在身下乖巧又黏人的模样,眼底笑意一时微凝。
倘若昨夜真是个狐狸精,她也会那般热情配合?
哪怕那狐狸精是他的模样。
昨夜只当是情趣,不觉有什么,现下意识到这点,裴琏胸口微沉。
他坐在床边,拍了拍那小山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