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摇摇头,对他说:“桂试在即,我要未雨绸缪,何况过几日我们成亲,浪费的光阴就更多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说完,江缨就继续看书了。
贺重锦一时无奈,他想和江缨说话,奈何她端着书卷认真阅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端着书卷的是右手,贺重锦低头望着他放在马车软垫上的右手,随后故作看向窗外,手慢慢地靠近了过去。
两个人指尖相触的一瞬,江缨若有所感地察觉,她侧头看去,青年修长的手掌翻转向上,五指微微摊开露出掌心。
江缨盯着看了许久,思考片刻后,将手放在在了上面,葱白纤细的手指勾住贺重锦五指间的缝隙中。
这样对吧。
贺重锦瞳孔微震,随后五指合拢,与她十指交扣。
察觉到他神色的异样,江缨有些疑惑道:“夫君,你的脸好像红了,可是生病了?”
“没什么。”贺重锦说,“就是不知为何,心……跳的好快。”
心跳的快?
第22章 结良缘(三更合一)(修)
江缨的心中并未产生多大的涟漪。
甚至他们牵手的时候, 她脑子里甚至还环绕着刚才的诗词。
“夫妻牵手,不应当是很正常的事吗?”想了想,江缨又说,“亲吻也是。”
闻言, 贺重锦愣了愣, 随后点点头。
见江缨并没有什么波澜, 贺重锦竟然有一些失落,文钊说的喜欢,她没有吗?
江缨不喜欢他吗?
也对, 她也是因为那晚的事, 才不得不嫁他的。
文钊和红豆坐在车帘外面,马车前行,午日的暖阳倾洒下来,红豆拍了拍嘴,打了一个哈欠。
马车里, 贺重锦始终握着江缨的手,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了,女子的手很是纤细柔软,常年弹琴, 指腹上生了一层薄茧。
她这双手除了他以外, 想必别人也没有机会握了吧。
很快就到了江府。
果然不出所料, 江夫人很生气,在看到贺重锦以后, 便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
江怀鼎到底是朝中的官员,见到贺重锦后, 也不摆着张臭脸了,赶紧行了一礼:“下官拜见贺相。”
江夫人也跟着行了一礼。
贺重锦没有同他们客套, 一朝权臣的威芒尽显。
向来都是官职低的给官职高的行礼,而贺重锦还是低头回了一个晚辈礼,说道:“昨夜我想念缨缨,没知会二位一声,私自将她接了出来,重锦若有唐突,还请岳父岳母见谅。”
听到他这样说,江缨不禁在心里想:不愧是权臣,编谎话都不打草稿吗?面不改色,心也不跳,若换做是自己,一定很紧张。
江夫人明显是不信的,又问:“贺大人知会一声又有何难?难道不是我们家缨缨不懂规矩,贺大人她遮掩吗?”
贺重锦眸色冷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沉定:“你们是她的家人,重锦自然不想在夜半之际叨扰到岳父岳母。”
江夫人不说话了。
江怀鼎大气都不敢出,忙道:“不唐突!不唐突!”
“岳母呢。”贺重锦始终端着礼貌,对江夫人道,“岳母是否觉得重锦此事做的唐突了?”
江怀鼎给江夫人一个眼色,示意江夫人不要乱说话。
江夫人在女儿的身上,从不畏惧权势,宫宴上亦是如此,但现在江怀鼎和她重修旧好,她也断然是不会忤逆江怀鼎的意思了。
“贺大人与缨缨将要成亲,郎婿想念新妇,情有可原。”
闻言,贺重锦看向江缨,神色柔和了下来,她同样看向他,心想这门亲事的确是极好的,有贺重锦在,糟心麻烦的事都少了不少。
以后成了亲,她便能全神贯注地准备桂试八雅,赢过顾柔雪成为皇京第一才女。
江缨松开了贺重锦的手,踮起脚尖,借着抱住青年的动作,低声在他耳边道:“谢谢夫君,信的事,我今日未时就去天香酒楼,和赵恒之讲明白。”
时间地点一样不落,全都汇报给了贺重锦。
在江家众人看来,这也不过是小夫妻之间的亲密之举。
他心头泛起暖意,随后稍稍侧头,唇齿贴近,温热吐息打进江缨的耳畔:“嗯,早去早回。”
贺重锦没有留在江府用午膳,他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又怎会吝啬这短暂的别离。
想是这样想的没错。
但回去的路上,贺重锦总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他心里有一种酸涩怪异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的。
起初,贺重锦本不放在心上,谁知前方驾车的文钊随口道:“大人,你就这么准备让江娘子去天香酒楼见赵恒之?”
文钊这样一说,贺重锦只觉得那种说不清楚的酸涩感更加强烈了:“赵恒之屡次三番送书信过来,缨缨该当见一面。”
“大人真的不在意此事?”
贺重锦道:“不在意。”
这样的小事,不至于放在心上。
结果回到贺相府之后,贺重锦翻阅着之前批阅的公文,却不知怎的,心乱如麻。
他开始忍不住猜测,也许是他们孤男寡女独处在天香酒楼的雅间里的缘故。
贺重锦记得天香酒楼并不是皇京之中最红火的酒楼,倘若今日酒楼生意不好,二楼没有其他人该怎么办?
倘若江缨一个女子,为了他不愿与赵恒之旧情复燃,而赵恒之喜欢她,所以控制不住对她动手动脚怎么办?
就像昨夜,他忍不住想要亲她一样。
他的妻,别人怎么能碰呢?
快到未时了。
*
回到江府后,江缨练了一会儿琴,发现快到未时了,便动身准备去天香楼。
红豆道:“小姐,赵公子在书信上说的是昨日未时,未时小姐失了约,今日又怎么会还在天香楼等小姐呢?”
的确,那几封信所说的时日和地点是昨日的天香楼,她倒是忘了。
“天香楼与赵府相距不远,红豆,我们先去天香楼,然后你顺路去赵府请赵公子。”
以往的天香楼,生意不瘟不火,不知怎得今日宾客如潮,红豆始终护着怀有身孕的江缨,以免有人撞到她。
她的手拨开人群,道:“让一让,我们家小姐有身孕了。”
听到这话,不少宾客们便自发地退避,尽量给江缨留出空隙来。
正巧有个五大三粗,浑身酒气的中年醉汉从酒楼里出来,他身形微晃,一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挤倒了不少人。
最可怕的事,他朝江缨这边过来了。
红豆赶紧张开双臂,挡在江缨的面前:“你别过来!你知道我家小姐的未婚郎婿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但,醉酒的人,耳力再好也听不见这话。
危险之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一脚将醉酒大汉踹到一边,大汉醉得嘟囔了两下,倒地不起了。
只见侍卫身后走出来个俊秀少年,云纹锦衣,金丝华带,手持玉扇,贵气十足,打扮的像个寻常人家的公子。
江缨一眼就认出了他:“你是陛......”
少年当即使了个眼色,随后上前,伸手捂住江缨的嘴,压低声音道:“表嫂,你小点声!朕是背着母后来天香楼看仙女的!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表兄!”
仙女?
江缨点点头,刘裕这才放开她,几人进了天香楼后才发现,他所说的仙女,不过是天香楼今日新来的舞姬,似乎是叫曲佳儿
高台之上,一女身姿妙曼,翩翩起舞,舞动时面上白纱掉落,如花似玉般的面容吸引不少宾客涌入天香楼。
江缨一眼就看出来,她所跳的是惊鸿舞,此舞对身法和脚法都有要求,极为考验跳舞之人的舞技。
刘裕用胳膊肘怼了怼江缨:“表嫂,你才华多,你说说这曲姑娘有多美?”
江缨想了想,答:“秋水芙蓉之色,楚楚怜人之美?”
刘裕十分满意,他展开折扇,望着台上的起舞的女子,他见过的貌美女子数不胜数,但如此绝色之姿色的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花瓣从上方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如沐花雨。
见刘裕看得入迷,江缨便没再和他说话,带着红豆径直上了二楼。
她没想到,明明书信里约在昨日,赵恒之今日却仍旧在雅间里等着,桌上的菜一口未动,茶水也已经凉透了。
赵恒之一言不发地坐着,而后倒了杯酒,一个人郁闷地喝着。如果是别人,他或许还有一线机会,但那个娶江缨的人为什么是贺重锦?
为什么偏偏是贺重锦呢?
他仍旧记得第一次入朝时,贺重锦于一身紫袍,气质沉稳非凡,于百官之中走到最前方,父亲说到贺重锦当宰相的时候,才年仅十八岁。
先帝薨世,皇位乾坤未定,时局动荡,太后携幼子登基,朝中多少刀枪暗箭?
他们母子二人站在明处,是贺重锦做了他们的盾,同时也做了他们锋利的剑。
同是男人,赵恒之忍不住在心里暗中想,那样高的官职,那样出众是能力,是他苦读多年,甚至一辈子都可能达不到的高度。
实至名归,才是令赵恒之最为心里不平衡的。
“赵公子。”
江缨走进雅间,赵恒之眼眸一亮,手中酒水倾倒,到落在桌上。
“江缨,你真的来了?太好了,请坐。”
见赵恒之如此欣喜,江缨深吸一口气,对红豆道:“红豆,你先去外面等着,我想和赵公子单独谈谈。”
红豆有些担心,毕竟这几日赵恒之频繁地往府上送信,担忧道:“小姐,你们单独在一起,万一......”
江缨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相信赵公子的为人,红豆,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