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梁质子,可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恨大梁,恨到在梁质子宫的多少个夜里,用匕首划着自己的胳膊。
想削发剃骨,想把这一身的血肉弃了的同时,又不想死,又想好好地活着,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在世间。
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是怎么爬过来的,他不敢想,不敢回头看。
回到船舱后,贺重锦褪去衣衫,准备掀开被褥躺在塌上,忽然发现今日他与江缨要盖的不是一床被子,是两床被子。
贺重锦:“???”
江缨把被子盖得紧紧的,她向贺重锦解释道:“夫君,这船上我睡不习惯,我们今晚就盖两床被子,你一床我一床,如何?”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与我在一起睡,缨缨也不习惯吗?”
“我……”
她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很难撒谎,感觉多说一句话就露馅儿了。
“我今日……我今日只是想试试看睡两床被子是什么感觉。”
天啊,好拙劣的谎言,如果她好贺重锦,她一定不会相信。
二人对视,久久的无声,江缨没再往下说,如今她越来越怀疑,自己与贺景言商议的生辰计划,马上就要露馅儿了。
打破平静的,是贺重锦绽开的笑容,他轻轻笑了笑,对江缨道:“原来是这样,好,今日就睡两床被子。”
船平稳地行驶在了江面上,船的尾部散出裙摆一样的涟漪。
贺重锦想吻江缨,可是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实在不方便,便也只能忍受着心底的欲望。
“缨缨,我能吻你吗?”
“下次。”
“嗯,我知晓了。”
“贺重锦,你很急吗?”
“……还好。”
只是,这样与她为数不多相处的时日,又少了一日,他第一次这样期待
第二晚,江缨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个办法,临睡之前她把船舱里的烛火熄了,周遭一片黑暗,这样即便他们盖着一床被子,贺重锦也看不出什么。
熬过这一晚,明晚他就会知晓了。
好期待,好想快些告诉他,他们又有孩子了。
她说:“贺重锦,我想听你身体里的声音。”
“听什么。”
“书中说,心里的声音是不会说谎话的,心也是不会骗人的,我想问问你的心,问它江家嫡女江缨,是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
“如何问?”
“你把我的耳朵捂住。”
而后,江缨拿起贺重锦的手,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江水声,浪声,船舶声……她都听不到了。
她吻了上去,由浅到深,由深到浓,那一刻,江缨听到贺重锦身体里的声音了。
男人断续的嗓音,强有力的心跳声,她都听到了。
唇瓣分离,只剩下二人呼出的热气还在纠缠交融着,贺重锦望着江缨,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含着一层淡淡的水色,
他问:“缨缨,我的心是怎么回答你的?”
“它说,贺重锦是傻瓜。”
“……”
深夜已至,江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一条蛇贴着她已经初见隆起的小腹上缓缓划过,像是有一双手在轻柔爱怜的抚摸。
这条蛇的身体不冷,反而是温暖的。
她怕蛇,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怕眼前的这条蛇。
明明它是那样的危险,可却又是那样的温柔。
上船后的第三天,临近子时。
江缨找了一块绸布,为贺重锦蒙上双眼,她牵着他的手一路朝着房间走去。
他的声音温和清润,是那样令人舒心:“缨缨,你要带我哪儿?”
“带你去看一个惊喜。”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江缨说:“可以摘下来了。”
眼罩被揭开,刺目的日光涌入了视野,贺景言、文钊、红豆、贺老太太......他们都在,他们全都在。
小岁安扎着小马尾,端着一碗大大的长寿面,就这样走到了贺重锦的面前:“爹爹,生辰,快乐,长寿。”
贺重锦垂目望着那长寿面,眸光隐隐颤动着,心中早已是激荡万千。
小岁安疑惑了一下:“爹爹?”
贺重锦:“嗯。”
“爹爹不喜欢,长寿面?娘亲,亲手做的!岁安没吃,等爹爹吃,长寿!”
“喜欢。”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出生的,但这一天,就是贺重锦的生辰,梁质子的生辰。
*
与此同时,两名侍女端着酒水来到了刘裕的房间,刘裕正在借酒消愁,他在想曲佳儿,想着自己离开这么久,曲佳儿一定急坏了。
“佳儿。”刘裕大口地喝着闷酒,俊秀的面庞早已是红了半边,“为什么朕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嗝儿,就这么难呢?”
“太后不让,表兄不准,你们一个一个!都要拦着朕!”
忽然,熟悉的声音宛如夜莺,是那样的婉转而动听,一双手轻缓地放在了刘裕的肩头:“陛下是在找臣妾吗?”
听到声音,刘裕骤然瞪大了眼睛,迅速地将其抓住,然后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佳儿!?”
曲佳儿穿着装扮成端酒的侍女,走到刘裕的跟前,她笑颜如花:“陛下,臣妾怎能舍得让陛下去边关呢?夫妇是相随的,所以臣妾暗中上了船。”
“太好了!”
刘裕一喜,将曲佳儿一把抱在怀里,高兴的像个孩子。
相拥的那一刻,刘裕并没有看到曲佳儿的表情,她的笑容逐渐消失,如花的美眸阴冷冷地侧着。
欣喜之时,刘裕忽然感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他当场呆愣住,脑中像是火药被点燃了引信,砰得一声炸开,便听那边的侍卫高声喊道道:“来人!护驾!有刺客!”
“不好了!曲妃娘娘挟持陛下!”
那是一把匕首。
刘裕的心在开裂,无情地掉落瓦解、崩塌,他颤声问曲佳儿:“佳儿,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若有苦衷,你告诉朕,朕会帮你,朕无论如何都帮你!”
曲佳儿却笑了:“刘裕啊刘裕,要怪只能怪你太傻,太天真。”
众人吃完了长寿面,小岁安已经急得不行了,稚声提醒娘亲道:“娘亲,礼物!礼物!”
贺重锦的生辰宴,在小岁安的催促下到了至关重要的环节。
江缨带着贺重锦来到了榻边,只见那榻上堆满了礼物,都是亲人朋友们给贺重锦的。
“夫君,这白玉棋盘是贺景言的,蝴蝶木雕是小岁安的,鸳鸯绣枕是祖母的,护腕是文钊的......”
不仅是他们,连贺相府的下人们也给贺重锦拿了家中的土特产,每个人都有礼物。
听完这些,贺重锦似是略有失望一般,但还是温和地笑了笑:“缨缨,你呢?你没有为我准备礼物吗?”
小岁安:“是!!……唔!”
话说一半,孩子的嘴就被贺景言捂住了,贺景言比了个手势:“嘘!”
江缨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郑重道:“有,我给你的,是天底下最好最珍贵的礼物,千金难买,万金难换的礼物。”
贺重锦心头一动,嘴角勾起一抹笑,就这样望着她:“是什么?”
江缨:“贺重锦,我有......”
那句有孕了尚没有说出口,突然一名士兵匆匆闯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曲妃挟持了陛下!!”
贺重锦皱眉:“什么!?”
第87章 至暗
众人吃完了长寿面, 小岁安急切的不行,他太希望告诉爹爹自己要做哥哥了,稚声提醒娘亲道:“娘亲,礼物!礼物!”
贺重锦的生辰宴, 在小岁安的催促下到了至关重要的环节。
江缨带着贺重锦来到了榻边, 只见那榻上堆满了礼物, 都是亲人朋友们给贺重锦的。
“夫君,这白玉棋盘是贺景言的,蝴蝶木雕是小岁安的, 鸳鸯绣枕是祖母的, 护腕是文钊的......”
不仅是他们,连贺相府的下人们也给贺重锦拿了家中的土特产,每个人都有礼物。
听到这些名字,贺重锦似是略有失望一般,但还是温和地笑了笑:“缨缨, 你呢?你没有为我准备礼物吗?”
小岁安:“是!!……唔!”
话说一半,孩子的嘴就被贺景言捂住了,贺景言比了个手势:“嘘!”
江缨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郑重道:“有, 我给你的, 是天底下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千金难买,万金难换的礼物。”
贺重锦心头一动, 嘴角勾起一抹笑,就这样望着她:“是什么?”
江缨:“贺重锦, 我有......”
那句有孕了尚没有说出口,突然一名士兵匆匆闯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曲妃挟持了陛下!!”
贺重锦皱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