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椿对自己的酒量还挺有信心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喝的缘故,喝到一半儿脑袋就有些发懵,转眼吃完了席,大家心满意足地抹着嘴巴走了——屋里就剩下谢钰和她。
她踉跄了几步,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就这么水灵灵地落到他手里了。
第094章
谢钰轻轻托住她的手臂, 唤她:“昭昭?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椿就这么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似乎是睡过去了。
谢钰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有些懊恼自己不该戏弄她太过,现在人都醉的意识不清了, 他还怎么让她吐露心声?
他摇了摇头, 认命地把她打横抱起, 又小心把她放在床榻上, 为她脱下外衣, 解下鞋袜,盖上被子,最后把床炕烧的暖洋洋的, 确保她不会冻着一点儿。
他做完这些,正要转身离去, 忽然袖口一紧,他回首看去,就见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手拽着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也分不清她到底醉了没醉。
谢钰迟疑了下:“还有什么事儿?”
沈椿不说话,也不松手,只是这么跟他僵持着。
谢钰想了想, 折腰坐在她床边,张口道:“你...”
他才开了口, 沈椿忽然向他扑将过来,不由分说地堵住他的唇。
谢钰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虽说清冷稳重, 到底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又不是未经人事, 本来就血气方刚,更何况撩拨他的还是他心爱之人。
他瞬间就给出了反应,也不问缘由,立刻欺身而上,反客为主,把她压在了床褥间。
他没有给她挣扎的余地,头一低就衔住了她的唇瓣,毫不客气地攻城略池,肆意扫荡,勾住她的软舌细细纠缠。
他近来的确长进了不少,竟无师自通了调 情的法子,舌尖轻搔她的上颚,粘稠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流荡,沈椿很快招架不住,细细地叫了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这个绵长黏缠的亲吻终于结束,又仿佛只是前奏,在一切开始之前,谢钰捧起她的脸
,问:“昭昭,你知道我是谁吗?”
除了谢钰,谁会这么叫她?
沈椿身上热得厉害,在他怀里乱拱:“谢钰,谢钰。”
谢钰终于放下最后一丝心事,低头,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他这次没有停留,沿着她唇瓣一路向下。两人纠缠间,她的裙摆卷到腰际,她穿的又是开了裆的裤子,风娇水媚一览无余。她衣裤上绣了莲花莲叶,谢钰指尖探入,撷住了那颗莲子,直引得她声调都变了。
但不知是不是太久没经事的缘故,明明温香软玉在怀,他明明情 热无比,却在即将破关而入的那刻松开了关隘。
谢钰:“...”
他半撑着身子,僵在了当场。
又过了会儿,他才从这样巨大的挫败中回过神来,神情羞恼至极。
他忙抬眼去看沈椿,就见她已经仰面睡了过去,睡颜娇憨,天真无邪。
谢钰也不知道该失落还是松了口气,但谁让他自己不争气没让她快活,他总不能把她摇醒再继续,他做不出这等厚颜无耻的事儿。
罢了,她总归是愿意和他亲近了,而且是在明确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她仍旧选择了主动。
这是否意味着...她慢慢开始接受自己了?
那他这些日子的辗转反侧,焦虑难安,是不是有了答案?
谢钰把今夜之事儿在心里反复回放,不觉唇角微微扬起,眉眼间溢出一抹柔情,已经想象出两人携手还乡的画面了。
他心下安稳不少,看了眼狼藉的床褥,认命地叹了口气,取出新的床褥换上。两人同盖一床被子,也不嫌地方狭小,揽着她的腰肢便安稳睡了过去。
......
第二天,反而是喝了酒的沈椿醒得早些。
她浅浅打了个哈欠,正要下地干活,忽然觉得腰上发紧,谢钰就躺在她枕畔,双臂把她拥在怀里。
沈椿脑袋懵了下,又觉得身上触感不对,手指摸了摸,才发现自己上身儿就穿了身小衣,底下就一条开裆裤,两条腿儿不知羞地敞着,晨起的凉风从底下灌入。
她忍着羞耻掀开被子看了眼,就见满身的指痕和亲吻痕迹,她心里头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终于浮现了出来。
昨天她喝醉了,谢钰留下来照顾她,又帮她脱衣裳又给她盖被子,还端了热水帮她擦脸擦身子——完全符合了她对家人和爱人的想象,她彻底心软了。
抛开别的不说,谢钰相貌实在是太过出众,星眸含水,骨相清遂,穿着衣裳的时候身形清瘦修长,敞开衣裳又极有力量感,实在是惑人得紧。
于是她就被美色耽误,一时色迷心窍犯下大错。
沈椿捂住脸,痛苦地呻吟了声。
她这番动静,自然也把谢钰惊醒了,他睁开眼,一双含星带水的眼睛向她瞧了过来,声音都透着柔软的怜惜:“你醒了?可睡够了?”
这话落到沈椿耳朵里就跟阴阳怪气似的,她简直不敢抬头看他,支支吾吾地应了声。
她忙起身,急匆匆地穿衣服:“对了,我今天答应了要去隔壁村义诊,约好的时间要到了,我先走了!”
谢钰把衣裳递给她:“你慢点,别摔着了。”
经过昨晚的缱绻,他自然以为两人之间有了某种默契,他也不再逼着她承诺什么,只是含笑问:“今天是腊月二十八,镇上要放花灯,城墙上还有烟花,你可要跟我一道儿?”
沈椿都没注意到他说什么,含含糊糊地应了声,穿上鞋就急匆匆地跑了。
一口气跑出了村口,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肩膀却垮了下来,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
谢钰这些日子一直逼得很紧,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她更没法儿和他撇清干系了。
她懊恼地抱住脑袋。
正好隔壁村的里正来接她,她勉强收敛了一下心思,跟着里正去了隔壁村。
气候严寒,附近的三个村子有不少人出现了感冒发热的症状,沈椿作为乡下唯一的大夫,难免四下忙碌起来。
因为今年得了寒症的人格外多,沈椿还专门写了信向周太医请教,不过周太医也忙着四下问诊,一时没顾得上给她回话。
一忙活起来,沈椿早把谢钰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这一忙碌就到了深夜,喝完一盏热茶之后,她才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儿,她索性撩开了手,披星戴月地回了家。
......
谁都能瞧出来,谢钰今日心情颇好,看人时眉眼含笑,迷倒了一片大姑娘小媳妇。
他甚至着意装扮了一番,选了她素来喜欢的青碧色圆领袍,冰清玉润的色泽,衬得他更不似凡人了。
他早命长乐订了茶楼,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极有耐心,在最高处凭栏等着。
直等到茶楼关门,他被人请了出来,才轻轻拧了下眉,吩咐长乐:“你帮我看看,夫人现在走到哪儿了?”
长乐听到他的称呼,嘴唇抽了下,却不敢指出,骑上快马匆匆走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他才擦着汗回来:“夫人还在四处义诊呢,我没找着她人。”
谢钰沉了沉心,又等了一个多时辰。
街上寒风簌簌,渐渐带走他身上的温度。
直到花灯燃尽,烟火渐小,长街上只剩下了烟花燃烧之后的硫磺气息,谢钰才终于按捺不住,生出了一丝恼意。
明明昨夜主动的是她,今日一口应承看烟花的也是她,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她又爽约了?
她怎能如此戏耍他?!
长乐瞧他眉心微动,似乎带了几分恼意,忙劝慰道:“夫人或许是忙忘了。”
他不免叹了声儿:“这事儿也怪,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夫人邀您看花灯赏烟花,您忙得失了约,如今您倒是有空了,夫人却来不了了。”
霎那间,风烟俱净,谢钰哑然。
他眉间涌动的恼意瞬间散去,耸动的眉心平复,双眼被河面残灯照的恍惚,似乎有片水光一闪而过。
原来她不是没来,而是早已经来过了。
“罢了,”他默了片刻,神色渐渐颓然:“走吧。”
......
沈椿都快到家了,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坏了!花灯!
她答应了谢钰陪他去看花灯!
她看了眼高悬的月亮,这个点儿了,烟花肯定是没有了,城门肯定都关了。
完了完了,谢钰指不定怎么发火儿呢。
沈椿捂着脑袋,头大如斗。
她在原地徘徊了会儿,才脚步沉重地回了家里。
她的屋里点了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谁在里面。
沈椿犹豫半天,咬牙推开了门。
谢钰就在屋里,脸上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怒意,反而是低头给她补着破了一块的桌角,神色认真。
桌上还放着一盘韭菜炒鸡蛋,腾腾地冒着热气。
沈椿有点走神儿。
大部分时候,谢钰就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但自从他来到乡下之后,她发现他也没那么全知全能——他分不清小葱和韭菜,他没下过厨房,连锅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第一次见到农家用粪肥浇菜的时候,他足有五天吃不下一口菜。
他并非完人,也有许多不知道不会做的事儿,这反而让他在她心里多了些真切的实感。
他身上的这些缺憾,让她终于在他面前找到了一点平等的感觉。
现在他不光能简单炒个鸡蛋,学会了缝衣服补麻袋补桌脚,沈椿记忆里那个让她冷漠强势无所不能的谢钰正在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犹豫了下,才道:“你...你这是要干嘛?”
虽然她是无意,但昨晚上唐突谢钰,今天又失约也是事实,像谢钰这样高傲至极的人,是绝对受不了别人这么戏耍轻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