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东边的路通了?
怎么摆到品鲜楼门前呢?
可瞧着门前忙活的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没一个是品鲜楼里的人。
有好信儿的就进了品鲜楼,正好品鲜楼的掌柜的在,就找他问了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的只说今儿品鲜楼给门前的空地儿租给了别个,至于是要做什么,他却卖起了关子,说等着看就知道了。
掌柜的话刚落,就见一位娇怯怯十分美貌的红衣女娘抱着琵琶,如扶风弱柳一样婀娜着身姿去了前头。
那人眼都直了,定阳城里啥时候来的这等风情的女娘了?
哪还顾得和掌柜的说什么,盯着女娘的身影就跟了出去。
品鲜楼门前,码成堆的货后面,那女娘俏生生坐在椅子上,纤纤玉手在琵琶上轻捻挑弹,曲声绵绵中,女娘红菱小口微张,曼妙的歌声婉转悠扬,真如天籁之音,让人熏染陶醉。
人美歌声曼妙,定阳城里从未见过这等妙人,很快品鲜楼门前就挤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还不停地有人往外奔走相告,又呼朋唤友的来,实是这样的新鲜前所未有,是绝不能错过的。
第028章 一举两得
二十八章
瞧着人聚得差不多了, 一直坐在马车里调度的冯妙嫦给贾大示意,叫他可以开始了。
贾大点头领命,带着洪四和王福几个新手到货堆跟前站好。
柳八正好唱完了一曲, 就抱了琵琶退到了一边。
都是来瞧美人唱歌的, 见此就有人不满地嘘叫起来。
贾大整了整衣裳,又清了下嗓子,不慌不忙地上前大声道,“我等是云来货行的,往后就在定阳城驻下了,还望大家伙儿看顾一二。
我们掌柜的是实诚人,觉着咱定阳城的人也和她一样实诚,这不知道这阵子大家伙儿的艰难,就想着有钱一起赚呢。”
说到这儿,贾大停下来看众人的反应。
本来还嫌他扰了看美人的,这下也忘了。
“怎么个有钱一起赚?”
“是要给这些物什白拿给我们么?”
“白哄我们呢, 憨子才信他!”
……
人群里七嘴八舌地嚷起来,多数都是不信的。
贾大才又继续道,“我们掌柜的素来以诚信为本, 可不会做白哄人的事, 大家伙儿都听好了, 我们掌柜的说了,堆这儿的这些货按本钱给大家伙先拿货出定阳城往西边儿卖。
不过卖价得按我们云来货行定的来,本钱翻一番再半的卖价, 那一番的利你们卖了钱需返给我们云来货行, 剩的半番归你们自家。
不是我说大话, 满天下谁见过先拿货后返利的?
除了我们云来货行那是再寻不出第二家了,如此我们掌柜的是不是有钱带着大家伙一起赚呢!”
听明白贾大的意思后, 人群里就炸窝了一样。
围着的这些人推搡着就挤上来,有问堆的货本钱各是几何的,有问一回能拿多少货的……再什么美人都给抛后头了。
这回换了洪四上前 ,他挨个指着码好的一堆堆货报着是多少本钱。
娘嘞,这价钱比定阳城里进货低了有一半儿了。
有往东去过知道行情的,这价儿竟是纯本儿,车马费都没算呢。
这些货出了定阳城越往西去越值钱,云来货行定的卖价又这样厚道,拿出去根本不愁卖。
且云来货行允的半番的利也比在定阳城拿货多不少赚头。
只是明摆着折本的买卖,云来货行真的就肯么?就不怕这些人拿了货不回来返利?
长脑筋的人都能想到这些,不少人就问了出来。
贾大摆摆手,“能这么问,足见诸位都是诚信之人。
我们掌柜的想在定阳城长长久久地经营云来货行,可不止眼前这点货的事儿。
她拿出了这样厚实的心意,是一锤子买卖还是细水长流,我想只要脑筋明白的就该知道如何选。”
后面也可以这么拿货?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了!
这阵子东边怀兰会泽一带都打成浆糊了,庆平那边的武义军已经占了会泽,若不是李琨被救回来,带着靖西军退守怀兰,只怕怀兰也要归了武义军。
不过武义军哪肯就放掉到嘴边儿的肥肉,大队人马一直陈兵在会泽和怀兰的交
界处,三不两日就要来攻一回。
靖西军也不愿坐以待毙,瞅准了武义军的薄弱也会反杀过会泽那边儿。
这样见天地杀来打去的,商队过不来也不敢过来,这阵子就没见一辆货车进到定阳城。
打听说一时半会儿的商路都不会通后,物以稀为贵,城里把着东边来货的商家前儿开始坐地涨价了,且是一天一个价儿。
这样的高价下,西边儿的人也不傻,不是必要的人家就先等着了。
指着往西边贩货挣点辛苦钱养家的这都愁了好几日,再这么下去,就要掏家底儿过活了。
他们这些人又能存多少家底儿,不过是几两碎银,兵乱过不去,又能扛过去多久?
西边这些年一直没个安稳,都不知换了几茬人马了。
河西这边原先也归李琨的靖西军,去年他帐
下的石奎反了出来,河西一地就归了石奎。
朝廷对这些根本插不上手,哪个上来就封哪个,这不顺水推舟就封了石奎做了河西都督府,石奎这支人马就成了河西军。
因着河西军是这样的来路,李琨咽不下那口气,一直卡着东来的货不让过来河西。
还是半年前吴奎出兵助李琨退了南边儿昭平军的进攻,东来的商路才通了。
这才多久又断了,要再断个半年,定阳城里多少人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云来货行的口气竟是他们的商队能于兵乱中也来去自如。
本来只是瞧热闹的,这下从没往西贩过货的人都跃跃欲试起来。
这会儿贾大再说五十两一份儿货,进货的人不但要详细说清姓甚名谁所居何处,还要有三个定阳本地人做保,没一个出来说不好。
等听贾大说这五十两是一个人出的还是多个人出的,云来货行不管后,知道还能这样,本来可惜自己手里银钱不够的,也都拉来亲戚和相熟的,一起凑上五十两过来挑货。
而那些本钱稍厚些的,也不怕得罪把着货的上家了,都拿出手里全部的银钱进货。
不多会儿,品鲜楼跟前堆的小山一样的货就全出了。
没多会儿,来拉货的推车,驴车,牛车,马车就排起了长队,定阳城里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
这边儿贾大几个装好银子,跟着冯妙嫦的马车退出人群,回了燕府。
也是见了府门上的燕府两字,冯妙嫦才知七爷姓燕名汲。
刚进了理事的青玉院,都等不及进厅房里坐下,心里压着愁的贾大已等不得了,“掌柜的,真都会回来返利钱么?就有十份货不回利,咱就少赚五百两呢!”
贾大这都没敢多说,在他想来,就是在都城洛安这样出货,怕都有老些人不来返利。
这还是有这么些胡人的化外之地定阳城,刚进货的就不少孜羌人和契金人,西边儿多少这两族人的地盘儿,若这些人卖货拿了银钱回归族里躲不回来了,他们找都没处找。
早上没出门前冯妙嫦和他分派如何做时,贾大就觉着不妥,拉着洪四力劝不能后只能无奈听命行事了。
也是冯妙嫦在生意上的布局从未出过差池,这回虽有所怀疑,她在贾大和洪四这里的地位也无可动摇。
所以这会儿冯妙嫦一句,“我心里都有数,先去找铺面吧。”贾大和洪四接了吩咐就去了,再没二话的。
云来货行和暖锅铺子冯妙嫦都想用大些的铺面儿,两处她还想挨一起,得好生找找。
进前厅坐了,冯妙嫦叫忍冬去请西岭过来说话。
虽说有了表妹的名份,七爷也不在,冯妙嫦还是轻易不想往松风院踏足。
西岭很快就来了,自个儿找了个舒服位置坐了,又喝了口茯苓端上来的茶,问道,“那些货不是都出了,贾大几个怎么都耷拉着脸?”
“先只回了本,车马费都没算上呢……”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冯妙嫦就给西岭说了她是如何出货的。
饶是西岭见惯了大场面,也想不到冯妙嫦会这么敢。
他是知道自家事,冯妙嫦却是只凭着他们漏出来的那点儿,就能迈出如此大胆的一步,不由道,“你就不担心会坏七爷的事?”
冯妙嫦奇怪道,“你不说等七爷打出名号我就什么也不用顾忌了么,七爷也不是会慢着来的性子,现在我这儿有了契机,不正好顺势而为么?”
西岭笑叹道,“七爷知道又得说我们这些都是朽木呢。”
冯妙嫦现在真听不得提起七爷,忙转开话头,“你不用再调些人手回来?这一二日就有人找上门了。”
西岭又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咱们别处还有人手?”
冯妙嫦真想捶自个儿一下,怎么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呢!
只好尽力往回圆,“我想着玄四五六七八九都有了,一二三肯定也少不了。”
却瞒不过西岭这样的人精子,“你是自己人,知道了也不妨事。
我记起来了,七爷和你说过他要养不少人的话,和你要的银子数又在那里摆着,算下就有数了。
和你说下也行,七爷前头带我们先来一步就是为这个,这阵子已收了不少人,都在西边儿一处地儿囤着呢。”
冯妙嫦急忙打断道,“这样机密事儿不好说给我吧?”
她不想因为知道得多了,到时走都走不了。
西岭不以为然,“钱都是你这里出的,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
好在他跟着转到了刚的话头上,又傲然道,“咱们毕竟初来乍到,石奎那里暂时还要退避一二,至于别个小鱼小虾,只要敢来,只我和玄七玄八就能叫他们哭爹喊娘地滚了。”
“那我就等着收利钱了。”冯妙嫦欣然站起来,邀西岭去厨房瞧忍冬是如何教人厨艺的,好歹不用再说这些了。
和冯妙嫦估摸的一样,半下午的时候,那几家把着东边儿来货的商行合起来招集了百十号人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
西岭一点没说大话,他和玄七玄八往门口一站,那些人连门槛都没能靠近就趴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