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是穷成什么样了?冯妙嫦还挺好奇的。
想想道,“这事儿我得和我们七爷商量下,石将军先等等吧?”
打进来,见到燕夫人在外院有自己理事的地方,还是东边的屋子,再见燕七爷身边的第一人西岭和谋士模样的纪先生都是以燕夫人为尊,石荣就知道燕夫人这个灶他拜对了。
这会哪敢说不,只一力求恳着,“求夫人在七爷那里多给我们美言几句。”
冯妙嫦不置可否,只对西岭道,“叫来吉安顿石将军住下吧。”
西岭找来吉吩咐了,很快来吉请了石荣去安顿了。
纪先生对冯妙嫦道,“我观石荣虽精明,却不是心术不正的。
石奎我虽没见过,可七爷来定阳城这么久,也没见石奎有所为难,足见他是个随遇而安没什么野望的。
这两兄弟很可用,七爷该留下来。”
如此,冯妙嫦就叫西岭给七爷写信说了这事儿,招来飞鸽传了出去。
第三日七爷回了信儿,龙飞凤舞的几行字,“是留是赶都由夫人定夺,我怕一个定夺不好,又招夫人不待见。”
冯妙嫦一口气堵在那里,他这是什么意思?
纪先生瞥见了,憋笑道,“还请夫人尽快定夺。”
冯妙嫦一横心也不管了,找来石荣和他说了。
石荣喜极而泣,一个拦不住又是大礼行过来,“七爷和夫人的大恩我们兄弟没齿难忘……”
等西岭扶他站起,冯妙嫦和他道,“有弃城而去的前事,定阳城你们是不好回来了,就先驻
在高陵城吧,别的还照旧。”
石荣一呆,“我们驻在各地的兵马不用撤出来么?”
冯妙嫦问他,“好好的做什么撤出来?”
边上纪先生给还傻愣着的石荣说道,“我们七爷和夫人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石将军放心就是。”
冯妙嫦想起来又道,“之前的我不管,后面到了发饷的日子,这边会不错日子地发过去,等着就好。”
石荣简直不敢相信,就是说往后他们再也不用愁从哪里挤钱发军饷了?
天大的好事这就砸下来了?
若是不是西岭看着,他又要往下拜了。
一遍遍地念着,“多谢夫人……”
冯妙嫦摆手叫停他的念叨,正色道,“往后你们就不得插手城务赋税,我这里会另派人过去打理。”
石荣连犹豫都无,“自该如此,就是军务这里,七爷和夫人也只管派人过去。”
出来一年,石荣和石奎两个已充分认识到,不是谁都能扯旗子出来单干的。
现在七爷燕夫人这样大方,他们很乐意在这棵大树下靠着,多出些力也没什么。
既有石荣,冯妙嫦也懒得再倒遍手,给玄二玄四写信说明了,直接叫石荣拿回去转交了。
还能这样做?
却也让石荣再无疑虑,只冲燕夫人今日的做法,他们兄弟也不能叫她将来塌架子为难了。
石荣来的时候一脸愁苦,走的时候却又容光焕发了。
送走了石荣,冯妙嫦喊来木香。
这回商队带回来的货连本带利都回笼了,山胡部该分的银子忍冬和洪四已经算好了,木香几个好久没回家了,正好护着银子回去,顺带着探望下家人。
这回肉干卖了六千两,抛去一千五百两的本钱,赚的四千五百两对半分,是二千二百五十两。
毡毯卖了一千二百两,觉着羊毛不值钱,都是妇女们闲暇时织的工钱也几可不记,山胡那边不肯算本钱,这样冯妙嫦估摸着算了三百两本钱,剩下一家四百五十两。
合在一起,就是本钱一千八百两,利金二千七百两。
还有商队赚回来的利金六千两,冯妙嫦又提了六百两出来给山胡。
冯妙嫦给盂兰写了封信,里头提了,除了山胡自产的物事利钱对半分外,冯妙嫦这边的生意往后会给山胡一成的利金。
商队是这样,后面在古田城开的歌舞楼也是这样,等后面她再做别个,也都会照此办理。
所以山胡部只管安心给养马,她会保着山胡部的生计无忧。
信里她又附上肉干和肉酱的制法和所要的数量,让山胡部照着制出来,下回商队要带走的。
第092章 打听
九十二章
木香几个也走后, 书房里只有冯妙嫦和纪先生。
纪先生问道,“夫人,石奎兄弟这里, 山胡部那里, 还有前几日送走的歌舞楼的那些优伶,夫人真就一点防备也无?
要知道人心易变,人性贪婪,只一味的好很容易养大人的胃口。”
冯妙嫦笑了,“若是石奎兄弟没挨过这一年的苦,不知晓养兵的不易,山胡部没有经历过困顿吃不饱的日子,我自要有所防备。
如今却不必,挨过苦的,知道好日子来之不易,必会比别人更珍惜。
何况七爷立在这儿呢, 这会儿该都知道他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们不会想承担负了七爷后招来的雷霆手段。
至多两边好聚好散,我心里有准备呢。
纪先生也别觉着咱们吃亏了, 我打做生意里悟出来的, 钱不能自个儿都挣了, 好处也不能自个儿都拿了,只有大家都有利,才能走得长久。
我不拘束石奎兄弟, 军饷和这边一样发着, 有好处不落他们, 他们会不给七爷卖力么?
山胡这边虽开始是为利益交换,可这样你来我往的不也情谊日浓么。
没有山胡供的马, 七爷不会起的这般快,我多顾着他们也是应该的。
守城时纪先生也看到了,迄今为止,我给山胡的好,都换来了他们的回应。
我这人犟,打小就记着一个理,人不负我,我必不负人,所以,只要山胡部不先迈出那一步,我这里会一直厚待。”
“夫人什么都
看得透,还能做到如此,我等男人也不如啊!”纪先生叹道。
“歌舞楼那些优伶呢,我听说夫人都给他们分了利金?”
这回纪先生是纯属好奇了。
冯妙嫦也不介意说给他,“那些优伶不同,他们是我找来的,只为他们路上经了那些千难万难都没回头,是走是留我都会给足了银钱,总不会叫他们白走一遭。
至于利金么,是他们凭本事挣的,若只想白拿不玩儿活,我就要礼送走了,毕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纪先生点头,“夫人这样最好不过,我还担心夫人过于淳厚,往后免不了要被人吃定。”
冯妙嫦故意抹黑七爷道,“纪先生想啊,我跟着七爷还能不学点心狠手辣啊。”
给纪先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也就夫人敢这样说了。”
这会儿冯妙嫦还真有点感激七爷,若不是一路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做什么都要前后左右的反复思量了,冯妙嫦知道自己不会有这样的长进。
——
古田城丰仁坊内一宅内,因是新置下的,偌大的宅邸差不多都空着,也没几个仆从走动。
外院书房内,褚十三坐在书案后的拱背椅上,微闭着眼,听管事回禀所查之事。
听毕,沉吟半天后,问道,“宣意坊那十二间铺子真是晋王那位夫人买下来的?”
“是,我跟那儿转了好几天,那位贾管事还往燕七爷麾下驻在古田城外大的大营里去了几回,我找给大营里供菜的打听了,每回那位贾管事都是直接就去了玄一将军那里,通禀都无的,他出来,那位玄一将军还会给送出来。
还是供菜的问出来的,从河西出来的兵都认得贾管事,说他是那位燕夫人身边最得用的。”
褚十三点头,“如此,该就是了。”
复又摇头笑道,“也不知这位晋王是如何想的,这一通作为下来,再是谁都估不准他的脉了。”
管事正说了半截,忙道,“郎君,还有更要紧的没说呢。”
“哦?你说。”
除了都知道的,外头对晋王的事几乎一无所知,但凡和晋王沾点儿边的,褚十三都很感兴趣。
“郎君,你道这十二间铺子是用来作何的?”
“不是开暖锅铺子么?那位燕夫人马市里不是说过要往古田城开暖锅铺子么?”
管事的目光炯炯地看过来,眼里带着发现了不得大事的兴奋。
“不是暖锅铺子,是歌舞楼。”
褚十三猛地坐正了身姿,声音不自觉都扬高了,“歌舞楼?你没打听错?”
不怪他这样,歌舞楼能是女人开的吗?
倒不是女人做不得生意,相反士宦人家里的女眷或多或少的手里都有铺子买卖在经营。
就如裴尚书的夫人徐氏生意就做得很大,没人会觉着不好,反会羡慕裴尚书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谁都清高不过他。
可徐氏手里都是正经生意,会让裴尚书遭来指摘的她一点不沾。
虽不是风月场所,歌舞楼也是男人享乐的地方,就算想赚这份钱,也都是由家里男人出面,或是派男管事经营,或是干脆就假托了别人的名做。
再是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女人,也不敢沾手这门生意啊。
这位燕夫人是出身市井不知道这回事呢,还是她知道也不怕呢?
晋王,也就是燕七爷知道这事儿么?
褚十三被管事放的大雷炸焦了一样,愣了好一会儿,还有些不敢信。
不想管事还有大料,“郎君,那位燕夫人是真能耐啊,你知道来给她歌舞楼驻阵的是哪些么?
足有十一位,都是天南海北各地教坊里叫得上号的,里头白七郎和姜五娘都来过咱家宴上呢,余的汤二郎,俪八娘,边九郎这些郎君该都听说过。
对了,领头的老妇人也不简单,是二十几年前在江南家喻户晓的琴娘子。”
原以为燕七爷该是不知他这位夫人的所为,这会儿褚十三又摸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