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几日不见,好似换了个人。
这样凶狠。
沈初宜想着,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抱起,下意识轻哼一声:“衣裳。”
她的嗓子有些哑,方才被萧元宸逼得说了不少话,这会儿听着有一股说不出的娇嗔。
萧元宸在她脸蛋亲了一下:“沐浴再睡。”
沈初宜半阖着眼,又累又困,却还挣扎地说:“我自己来。”
她这是害羞了。
平日里宫人都是贴身伺候她,可换到这床笫之事,沈初宜就不好意思再让宫人侍奉了。
她同那些金尊玉贵咋长大的贵人们不同,有些事情从来不让人侍奉。
萧元宸也知道她这个习惯,倒也不是顺着她的意思,而是也很喜欢缠绵过后的温存时光。
有些时候,两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觉得舒服。
萧元宸低笑一声:“自然只能由朕来侍奉你了。”
沈初宜这才安心,跟懒懒地窝在他怀中,轻笑一声。
她累极了,脑子一团乱,张口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陛下,之前那些时日是怎么忍过来的?”
萧元宸精力旺盛,看他处理政事便知晓,之前不踏足后宫时,他甚至要忙到星夜才去入睡,天光熹微时便要上朝。
一日睡不足两个时辰,照样生龙活虎。
不过沈初宜实在担心他的身体,恭睿太后也老是劝诫,如今萧元宸国事稍微顺畅一些,就不夙兴夜寐地熬着,晚上会早些入睡。
每日最少都能睡足三个时辰。
这样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之前竟半年多没有踏足后宫。
今夜沈初宜实在被折腾的累极了,才头昏脑涨地问了这一句。
这话一出口,沈初宜就有些后悔了。
有些话,不应该现在说,亦或者,本就不应该说。
有些线,沈初宜宁愿让它模糊一点,就这样含含糊糊,若能一直拉着这条线过一辈子,倒也算是幸福。
然而覆水难收。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沈初宜深吸口气,还是抬眸看向萧元宸,脸上笑容不变。
话是她说的,无论萧元宸回答什么,她都会认真听进心里去。
萧元宸把她放到浴桶里,等面对面而坐,萧元宸才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沈初宜的脸。
很轻,很柔,不带任何意味。
萧元宸的眸子幽深而明亮,沈初宜此刻注视他,似乎能看到他眸子深处的星芒。
并不刺眼,只有温柔。
“初宜,一个人若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与禽兽何异?”
他的嗓音厚重,低沉,因夜已深,殿已静,更显得醇厚有力,一字一句钻入沈初宜的耳中。
许多话,萧元宸都埋在心里,没有直接说出口。
岁月漫长,未来未至,萧元宸等待可以直接倾诉的那一日。
现在,先牵着她的手,走过这一段荆棘之路吧。
萧元宸低下头,又去碰了一下沈初宜的额头:“贵嫔娘娘,你可要好好锻炼身体。”
沈初宜心中稍安,又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她抬起头,能意识到自己的确是高兴的。
那种高兴很浅淡,却足够让人铭记于心。
沈初宜也动了动脖颈,碰了一下他的额头:“陛下,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等两人回到床榻上时,沈初宜伸手碰了一下萧元宸的额头。
萧元宸握住她的手腕:“怎么?”
沈初宜摇摇头。
“觉得陛下今日嗓子有些低,这几日可有不适?”
萧元宸把她的手放好,盖好锦被,道:“无碍。”
“陛下,晚安。”
萧元宸淡淡笑了:“晚安。”
次日清晨,萧元宸要走的时候沈初宜刚醒来。
她这会儿有些懒,不太想动,便没有开口。
沈初宜听到他在跟舒云交代:“等老夫人入宫,你注意着些,不叫你们娘娘太过激动。”
舒云应了一声。
很快,外面的动静就消失了。
沈初宜这才开口:“舒云。”
舒云忙领着如烟和若雨进来,若雨就道:“娘娘,鸿雁去取早膳了,老夫人约莫过了巳时正才能入宫。”
“知道了。”
沈初宜心里装着事,早晨的糯米烧麦就没吃几个,等她最后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羹,便算作饱了。
这会儿子天气还好,无风无雨,朝阳灿灿,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
沈初宜让端木嬷嬷把雪团抱出来,等孩子被放到手中时,沈初宜低下头跟儿子对视一眼。
三个月大的萧应淳眨巴了一下跟母亲一模一样的凤眸,咯咯笑了起来。
他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小褂子,头上戴着虎头帽,看起来虎头虎脑的,特别结实。
沈初宜掂了掂他,对端木嬷嬷道:“沉了。”
端木嬷嬷用细软的绢绸给雪团擦嘴,她笑着说:“小殿下胃口很好,饮食也规律,该用饭的时候才会喊人,平时都是安静睡着。”
小小年纪,倒是有主意的。
沈初宜笑着亲了一下儿子的头,抱着他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瞧见他奶声奶气打哈欠,一颗心都化了。
“带回去吧,他睡了,你们也歇一歇。”
端木嬷嬷福了福,带着雪团回去了。
等雪团走了,舒云就上前,低声道:“娘娘,这一季的夏装已经清点完毕,这几日就能全部下发。”
沈初宜之前已经核对过账簿了,今年的夏装是她来督办发放的,发放之前沈初宜同德妃和庄懿太后都商议过,最后拟了一个章程出来。
因为南寺库的库房堆积了不少陈旧的料子,沈初宜亲自去了一趟,看了看料子的质量和厚度,认为可以作为夏装发放。
她又同庄懿太后禀报,说宫人们的被褥都是三年前那一批宫人入宫时发放的,后来宫人的被褥旧了破了,棉花不够暖和了,都是拆借着用。
不如让宫人把这些旧棉被都收集起来,挑拣成色好的重新做成薄褥子,发往各地积善堂。
积善堂就是大楚设立用来帮助孤儿老者的善堂,不论什么样的灾年,积善堂的岁银都没有克扣过。
这是立国的根本。
曾经有些年月灾情不断,税银难收,即便用上皇帝私库,积善堂的岁银都没有断过,就为让无依无靠的老幼能有所依。
沈初宜这个想法
倒是很好。
南寺库的库存布料已经数年不曾清点过了,里面不乏宫人可用的棉麻等料子,如今这样一倒腾,宫人得了实惠,积善堂免去一笔开支,一举两得。
庄懿太后当时就对这个提议很是赞许。
沈初宜亲力亲为,带着长春宫的宫女挑拣自己宫里的旧被褥,这几日就要完工了。
“新的褥子已经安排织绣所开始做了,因为手艺简单,不算复杂,都是由学徒代劳,预计夏日之前可以发放。”
夏日天热,不需要厚被褥,所以织绣所也不算忙碌,时间很是充裕。
沈初宜颔首,道:“你辛苦了。”
舒云做了温姑姑之后,比之前要忙的多,她人瘦了一些,却精神许多,整个人都是容颜焕发的。
“不辛苦。”
舒云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若雨快步而入,满脸喜气:“娘娘,老夫人已经过了鱼跃门,正往长春宫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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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喜悦从心底升起,沈初宜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三分。
几月不见,她十分想念母亲。
为此,沈初宜今日特地选了一件水红色的大袖衫裙,领口是满绣额缠枝莲纹,精致贵重。
水红色的衣裳衬得她面色红润,皮肤白皙,无论怎么看,都仿佛二八少女那般灵动,不像是已经做母亲的妇人了。
当章慧娘看到女儿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过得顺心如意。
沈初宜总是这般,她的心情和日子,能从她那双明媚的凤眸里清晰可见。
她过得好,章慧娘自然就开心。
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慢慢回落。
“阿娘,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