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瞻早已被脑中一些回忆起来的香.艳画面扰得心旌神荡,反正来都来了,她亦不知,便用一指缓缓掀开木槅中央垂下的帘子。
他一贯晓得她生得白润,女儿圆姐儿也随了她,生得像个雪团子似的,叫人一看就喜欢。
有时夜里睡不着,谢瞻便总会想起那夜她饮醉了酒,酡红着脸醉倒在他怀里不省人事的模样。
热气氤氲,她坐在浴桶之中,红润的面庞不施粉黛,香肌如雪,湿发一缕缕披在雪背后。
忽然她侧过了身来,撩起一捧水浇在自己的脸上。
谢瞻瞳孔微微一缩。
四溅的水花,那一连串的水珠,沿着她低垂的长长睫毛,尖尖的下巴,初雪般的肩头,逐渐滑落到那对高高隆起的雪峰之中。
而她的手,也沿着丰润雪白的肌肤一路轻轻揉洗,从脖颈,锁骨,最后来到那片令人魂牵ῳ*梦萦的雪腻香酥之乡深处……
这样一幅美人洗浴图,看得人怎能不血脉喷张,浑身燥热,恨不得变成美人那双纤纤玉手替她搓澡,将她按在水里压着狠狠欺负。
便是如此,想必她也只能气愤地哭红了眼,在他身上捶打抓挠两下,而那小小的打骂,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他只需要轻轻捏住她的肩膀,就能让她无丝毫反抗之力,臣服于他强壮的身下……
不对,他这是在想些什么?
伴随着隔间里“哗啦”一声水响,谢瞻猛地清醒了过来,立即松开了手里的帘子。
前段时间,沈棠宁怕得都不敢与他单独见面,一见面就嚷着要与他和离。
若不是宗缙父子突然发难,他为了救她跌落到山涧中,又阴差阳错来到宁州,九死一生,今日沈棠宁恐怕连个白眼都懒得施舍给他。
眼看着她近来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每每说话如从前两人好时一般柔声细语,关怀备至,就在刚刚,他甚至还看见桌椅上她细心为他缝补叠好的衣服,叫他很是受宠若惊。
大约也是因此,以至于过于得意忘形,竟又幻想着对她用强。
倘若再犯错一次,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必定前功尽弃,沈棠宁再不会原谅他。
谢瞻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有些懊丧。
不过,既然干不了别的,看两眼总行吧?
一直等到沈棠宁快要洗完,起身换衣服的时候,他才深吸口气,想做贼一样悄悄放下了手中的帘子,转身准备离开。
岂料,身后隔间里忽然传来了沈棠宁急促的尖叫。
“啊——”
谢瞻想也没想,扭头就冲进了隔间里。
一股香风热气,混合着雾蒙蒙的湿气扑面而来,紧接着,他便觉一个柔软潮湿的身子主动朝着他扑了过来。
还沾着水的湿漉漉的两臂死死勾住他的脖颈,那绵软的两团抵在他的胸膛上,随着她的动作像兔子一样跳来跳去,颤着嗓指向地上。
“蛇,有蛇!”
谢瞻被她缠得有些呼吸困难,好半响才强迫自己把眼睛从她半露不露的胸脯上挪开。定睛一看,果见浴桶的旁边盘旋着一条有他手指粗细的小蛇,正嚣张地冲他吐着嫣红的蛇信子。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刀把这小蛇劈成两断,旋即扯过一旁的巾子披到沈棠宁光裸的后背上,抱着她快步出了隔间,放到帐中的大床上。
“没事了团儿,蛇已被我斩断了,别怕。”他搂着她,低声安慰说。
沈棠宁惊魂未定,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自己此刻竟是身无寸缕地趴在谢瞻怀中!急忙想把露在外面一小截的胳膊腿都缩进巾子里,刚一动便觉小腿一阵剧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谢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她发抖的脚踝,沉声道:“别乱动,你被咬伤了!”
把她的小腿微微向上抬了起来,只见光滑纤细的小腿上,两枚小小的牙印就在小腿肚上,不怎么显眼,谢瞻一用力,就渗出了污血。
沈棠宁此时也顾不得羞耻了,脸色有些发白,“这蛇有毒?”
“毒性不大。”
谢瞻端详片刻,突然低头吮住了她的伤口。
沈棠宁瞪大双眼,来不及劝阻,谢瞻已经吸出了污血吐到了地上,打开她顺手放在一边还没收到中的药箱,给她撒了点药包扎好。
“你腿脚不便,今晚就在我帐子里歇了吧。”
谢瞻上好药了,正色说道。
如果此时他掌中并没有握着她那条伤腿不放,另只手一下下揉弄着她脚丫,道是给她揉通经络祛毒,还一面和她若无其事说话的话,沈棠宁或许还不会那么尴尬。
谢瞻给她揉脚的动作,令她感觉十分地别扭不适,她忍着疼抽了两下,才总算把自己的脚抽出来。
“还是不麻烦你了,待会儿我让碧玉把我扶回去!”
军中夫妻俩没有住在一处的,倘若住在一处,叫下面士兵看了会觉得主将贪图享乐,影响不好。
沈棠宁知道谢瞻平日里在军中颇有名望,不想有损他的声誉。
谢瞻听了也没强留,从桌上找出一套沈棠宁刚给他缝过的,一套自己的衣服放到她面前,背过身去道:“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待会我让你的丫鬟去给你取一套新的。你若不介意,先换上我的衣服穿着,莫要着凉了。”走了出去。
沈棠宁见他当真出去了,去隔间一看,发现自己的那套衣裙果真湿透不能穿了,大约是自己起身时被蛇吓到,将衣服胡乱扯进了水里。
谢瞻的衣服太大,沈棠宁穿上以后发现自己像披了只肥大的麻袋,左看右看,突然想到个问题。
她看见蛇刚叫起来的时候,怎么谢瞻就冲了进来,反应如此之快,好像是专门在外面等着似的?
“进来罢。”沈棠宁说道。
谢瞻吩咐完丫鬟,走了进去。
男人看到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大概感觉是十分奇特的。
倘若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会觉得凭借着这种方式占有了这个女人,尤其一想到曾经贴着他身体的衣服贴在了女人光滑裸露的肌肤,仿佛可以通过这件衣服来实现肌肤相亲。
且男人的衣袍本就宽大,套在身形娇小的女人身上,再系上腰带,便愈发显得女人身躯柔美纤细。
同一身衣服,和他穿起来相比就大不相同。
这种似有若无的朦胧感,比直接的裸露要含蓄,却也更易叫人陷入想入非非的美艳遐想当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棠宁的声音打断了谢瞻脑中的遐想。
“唔,我刚走到帐子前,就听到你在里面喊有蛇,怎么了?”谢瞻回道。
鉴于他有前科,沈棠宁不大相信,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你是不是……偷看我洗澡了……”
她几乎是刚开口,谢瞻就霍然变了脸色,质问道:“沈团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过来时,听看门的卫兵说你在里头洗澡,我喊了你几声,没听见你回应,担心你出事才走了进去,谁知刚走到隔间处,就听你叫有蛇,我立即就冲了进去,你若不信,大可把看门的卫兵叫来对峙!”
说罢一拂袖,冷着脸就转身走出了帐子。
沈棠宁哪想到他会如此怒气冲冲地叫屈,一时不禁也自我怀疑了起来,莫非真是冤枉了他?赶紧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拦他,“阿瞻别走!多谢你又救了我,适才是我错想你了,你别生气了!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回去好不好?”
沈棠宁诚恳道。
她柔柔地和他说这话儿,小手又拉着他的大手求他莫走,谢瞻何曾享受过这等美人恩?心里简直熨帖极了,面上却只道:“我不敢受,横竖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伪君子。”
“你哪里是伪君子了,你是真君子,是我枉做小人了!”沈棠宁哄他道。
谢瞻从郭夫人处给沈棠宁借了个丫鬟使,唤作碧玉,会些腿脚功夫,平日里伺候沈棠宁起居。
军营里三教九流混杂,什么人都有,谢瞻犯疑心病,总觉得有人觊觎沈棠宁,就让碧玉贴身侍候着沈棠宁,一刻不许离身。
碧玉给女主人拿新衣服来,用了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送来了。
沈棠宁在隔间里换好了衣服,出来看见谢瞻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色已经不早了,军中毕竟不比家里,她再在谢瞻帐子里待下去,恐怕惹人非议,便说道:“那我先回了,你照顾好自己。”
一瘸一拐地走了没几步,谢瞻从身后如风一般快步走了过来,一下将她打横抱进了怀里,惹得她惊呼一声。
“阿瞻,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谢瞻冷哼一声,“你从我帐子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沈棠宁脸皮薄,没谢瞻脸皮那么厚,若叫他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被抱回帐子里,第二天不知道多少闲言碎语。
谢瞻听了她的话,却一脸不屑道:“他们说他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棠宁对谢瞻束手无策,又不敢在他怀里挣扎碰到他的那些伤,只能把脸捂住当鸵鸟。
快到她住的帐子的时候,她催促谢瞻快把她放下来,迟了一步,还是被和她同屋住的卢夫人看到了。
沈棠宁生性温柔,卢夫人只年长她几岁,因此两人关系也不错。
听说她被蛇咬伤了,忙上前和碧玉搀扶着沈棠宁进了帐子里,担心自己的帐子里也冒出蛇来,又赶紧叫丫鬟点着灯在屋里撒了些雄黄粉来驱蛇。
“谢将军对你可真是好,看你受伤了,还把你亲自抱回来!”卢夫人羡慕地对沈棠宁道。
“他是看我受伤了才抱我回来的。”
沈棠宁窘迫地解释。
卢夫人却是掩嘴大笑了起来。
“好妹妹,都是夫妻了,还害羞什么!他要是心里没你,才懒得管你,还亲自给你上药,让丫鬟把你扶回来不就得了?你没看你夫君看你的眼神,啧啧,那叫一个柔情似水,他看旁人可不是这眼神呢!”
“当真?”沈棠宁似乎不敢确定。
“当真,我还能看错!”卢夫人肯定地道。
卢夫人以为沈棠宁这样问是对自己不自信,倒没想那么多,毕竟女人嘛,最容易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尤其是谢瞻还生了一张英俊风流,不苟言笑的脸。
莫说是年轻的小娘子了,就连她有时候看上一眼,也觉得心口砰砰直跳,面红耳赤。
是以作为妻子的沈棠宁这样问她,卢夫人也觉正常,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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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大军继续启程。
走到晌午时分,忽有一人快马加鞭从大军身后追了过来。
正当全军戒备,百姓们感到慌乱之时,有人辨认出那人身上穿的是朝廷的兵甲。
那士兵的马跑到谢瞻和卢坤义面前,没有及时刹住,人从马上跌了下来,走近才看清,这人身上竟是受了重伤!
谢瞻和卢坤义对视一眼,立即下马。
士兵被人搀扶着,凑到谢瞻耳边说了一句话。
谢瞻黝黑的面庞微微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