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将计划简单互通了一遍后,便刻不容缓地执行起来。
要将祝平钓出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只是乡野出身,识不了几个大字的村夫,心中本就被拂云楼大火的消息吓得心慌,一看到祝虞孤身一人走在小道上,便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祝虞,你还真回来了啊?你这么一逃,知不知道贵人那儿几乎要将我活剥了啊!要不是你哥我福大命大,你就是杀死亲哥的畜生!”
祝虞单薄的身形在祝平攒积了几日的愤怒下,毫无招架之力。
因没有外人,祝平拿出了他平日里最惯用对待祝虞的方式——扯过她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将人摔在地上。
只是,他大概才碰到祝虞的一根头发丝。
横空飞来一脚就先把他踢了个狗吃屎。
“谁踢得老子?”
“你爷爷我!”瞿正阳顺势一脚踏在祝平刚刚撑起的背上,又把人一脚踩回了泥里。“说什么亲哥?杀你这种畜生,我都不犯法。”
意识到什么祝平马上抬起,死死盯着祝虞。
“好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胳膊肘往外拐,竟然勾引男人来陷害——!”
祝平话没说完,直接被暴脾气的祝平一脚喂进去一把带着异味的泥土。
“直接打晕算了,这是作甚。”
林樾揉着泛起疼痛的眉心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要不是月末临近,她的玲珑心药力减退,让她时不时容易眼前一黑,她才不至于把瞿正阳叫出来作保险。
“怪不得藏在恭房附近,不仅人臭,嘴更臭。不多打两下,我实在下不去这口气。”瞿正阳说着对着那肉厚实,不易显出伤痕的地方又踹了一脚。
“……那就踹两脚,差不多行了。还要他装装样子呢,别太过分了。”
“呜呜——”祝平倒在地上听着林清樾这看似宽宏的语气,不免又挣扎了两下。
这是人说的话吗?
瞿正阳冷哼一声。
“放心吧,我摔打惯了,很清楚哪里最耐打了。”
林清樾点点头,正往外走。
倏然眼前一刺,骤然的暗色蒙上让林清樾身形一顿。
“小心。”没在抓祝平上出多少力的梁映,及时扶住了林樾。
好在只是初发,影响还不大。
林清樾调整了下呼吸,便挪开梁映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
梁映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移开的手,高大的身形竟显出几分难得的萎靡,没继续跟上林清樾。
祝虞见状,没在管被瞿正阳结结实实踹了两脚,劈晕过去
的祝平,她小跑跟上林清樾。
一摸,果然有些冰凉,深谙此道的祝虞微微踮脚轻声附耳问道。
“阿樾,你是不是也来月事了?”
第049章 漏试题
林清樾被祝虞的关心弄得哭笑不得。
拍了拍祝虞拉着她的手, 林清樾温声道。
“我没事。”
祝虞却怕是林樾不想麻烦别人。
毕竟,她也是如此熬过来的。
“若疼得厉害,先回去也没事,服些姜汤能好许多。”
对着这么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 林清樾知道自己很难和祝虞解释得了这是她的病症, 只能先点头称是, 安抚道。
“不差这一会儿, 今日这事还是需要谨慎些。”
见林清樾坚持, 祝虞也不再强求。
确实,只要顺利度过今日,日后书院之中她都能安安心心坐实下去, 不再怕别人起疑。
祝虞慢下脚步,本意是去看瞿正阳和祝平, 可一回身,落在身后犹如乌云压顶的梁映实在忽视不掉。
罢了,就当是他来帮她这一趟还他的。
祝虞走到梁映身边,确保跟在最后的瞿正阳听不见,悄声道。“这两日她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别让她太累,少沾生冷。”
梁映愣了愣。
祝虞只能摆出一个言尽于此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梁映重新抬头看向林清樾走起路来比往日都要慢一些的身影, 刚刚的几分失落慢慢湮灭。
怪不得,这几日他看她少了许多走动, 能坐着就不站着,脸色也时有苍白,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差点误会了是林樾察觉到什么,要和他故意拉开距离呢。
不是就好。
……
祝虞回到舍房时, 正逢孟庆年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从水房里出来,热气蒸腾下,他的脸上难得没有架上叆叇,一双圆眼微微眯起,看起来分外稚嫩。
“孟兄?”
“祝虞?”
两个人一照面都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
“好巧……我也打算洗浴呢,哈哈。”祝虞抱着自己的换洗衣服,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大方方地对别人脱口而出她要洗浴的这种话,不免有几分生疏。
孟庆年从衣服堆里扒拉出他的叆叇重新戴上,这下子那个少年老成,成天只知道圣贤道理的孟庆年彻底回来了。
“那个浴桶……裂了个缝,你明天再洗吧。”
祝虞讪讪一笑,打晕的祝平就挨着水房外面的窗户呢,今日这浴桶就算裂成了筛子,她也非洗不可。
“嗯……”孟庆年走出两步,看着马上就消失在水房屏风后的祝虞衣角,他忽然又道。“水房的窗户也坏了,不好硬推,你就关着窗洗吧。”
关着窗,她怎么把祝平放进来?
祝虞心里想着,嘴上还是谢过了孟庆年的提醒。
钻进水房祝虞又是一通忙活,将浴桶盛满了热汤,又小心联和瞿正阳、林樾把祝平脱去了外衣摆在了浴桶中。
最终,看着那一张在雾气之中更是与自己无二的脸,却袒露着平坦宽阔的男子胸膛。
祝虞第一次觉得这血脉至亲也不算全无用处。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出去。”
林樾已经带着梁映先离开了。
留下善后的瞿正阳对自己下的黑手认知很清晰,自己率先从水房窗户翻了出去后,他又转过身预备接着翻出来的祝虞。
祝虞点点头,最后查看了一眼,大都没有问题,甚至连孟庆年说的漏水和坏窗,她也不曾发现。
祝虞和瞿正阳刚一起藏好在水房窗后的草垛里,紧着她这几日的洗浴时间,她的舍房前热热闹闹地挤来了七八个学子。
“祝兄!祝兄?在不在?”
开门的孟庆年,戴着叆叇,面色不虞。
“一会儿就要宵禁了,来这里闹什么。”
“孟庆年你别明知故问,不想当恶人,可你更做不成好人。今儿你要是提醒了祝虞让她跑了,你和她谁也别想好过!”
说着一群人便要挤开孟庆年撑着在门扉上那看着瘦弱至极的,只有二两肉的胳膊。
“好生热闹啊。”
这声音乍一出现,这群人之中领头的两个学子身子便陡然一僵。
实在是上次在射御课上留下的印象太深,他们的手竟是不自主地微微战栗了起来。
可这一次,胜利就在眼前。
他们才不会放弃。
握住颤动的手,两名学子强撑起精神,越过人群望向那信步而来的两名身影。
“林樾,这是我们青阳斋的事,你个玄英斋的就别来插手了吧?”
林清樾弯起笑眼,面上一派平和,身子却和梁映一起绕到了孟庆年身前,将这些气势汹汹的人隔开一步。
“都是一个书院的人,何必说如此生分的话,我只是好奇各位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找阿虞,所为何事啊?”
“ 祝虞天天在你们斋好为人师,明明同为青阳斋学子,我们才更该互帮互助不是?今日便是要找祝虞请教些疑难不解之处。”
“哦,这么多人?偏要在开考的前一日请教?”
林清樾不紧不慢的语气,就像是刻意为谁争取时间一样。
“林樾!我奉劝你少管闲事!你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青阳斋的学子放下狠话,见林樾没有一点后退的意思,便直接一个讯号给上,齐齐往前挤,甚至有的直接动了手。
他们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比不过两人。
推搡之间,掺了私仇,毫不留情。
林清樾皱了皱眉,暗处运劲的手都已经抬起,偏偏这时眼前和眉心又不争气地发沉、刺痛了起来。
偷偷地,朝着林清樾腹部而去的一拳几近贴上衣料,却被底下突然踹来的一脚,直接踢翻了出去。
想要趁乱偷袭的拳自然没有光明正大的一脚来得有力。
也不知这使了多大的劲,那人挨了一脚直接从舍房门口的台阶一路滚下,又在地上滚了一丈远。整个人磕得青紫一片不说,那腹部肠子都似被拧起来的痛楚直接让他团成了一只大虾模样,凄惨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