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笑着进了蒲草居。
今日蒲草居撂牌子,温婵姿难得休息,躺在二楼雅间发呆。
丹晴和思思吃着点心嗑着瓜子闲聊,瓜子皮堆得满满当当。
芳琇坐在一旁,垂着头认认真真刺绣。
见萧婧华和云慕筱进来,温婵姿瞥去一眼,有气无力道:“来了。”
随后又继续转回去发呆。
“郡主,云姑娘。”
剩下三人纷纷打了招呼。
萧婧华点头。知道温婵姿这阵子累极,她没打扰,对箬竹几人道:“这里不用伺候,下去歇着吧。”
箬竹应声,体贴将门关好。
萧婧华刚拉着云慕筱坐在罗汉床上,做着绣活的芳琇便递上了账本,温柔小意,“这个月的帐都在这里了。”
“好。”
萧婧华接过,和云慕筱凑在一处细细地看。
管家一事,她也是学过的,只不过有将王府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的汤正德珠玉在前,没她用武之地罢了。
蒲草居生意不错,这一月下来净赚了不少银钱,看了许久,账本一半都没翻完。
云慕筱去更衣,萧婧华眼睛酸涩,抬起头看着窗外绿荫缓解疲意。
屋里回荡着嗑瓜子声和低低说话声,楼下栾树上飞来一只黄鹂,毛茸茸的小黄色脑袋偏着,用鸟喙梳理身子。它抖抖翅膀,抬着脑袋,缓缓张嘴。
“哎呀!”
黄鹂被这一声惊住,扑腾着翅膀飞逃。
正欲听它鸣唱的萧婧华双肩一抖,猛地偏头看向罪魁祸首。
温婵姿一拍大腿,哀嚎道:“这个月可累死我了。不成,今晚必要消遣消遣。”
她转头问道:“你们可有遇到好的?”
什么好的坏的?
萧婧华一头雾水。
丹晴嗑着瓜子,懒洋洋道:“有倒是有,不过我用过的,你不嫌膈应?”
温婵姿惋惜,“那算了。”
万一往后她们二人同时找上门去,那不是坏了姐妹情谊?
“我倒是遇到一个,身段不错,听说功夫也了得,你若是有意,我给你留意留意。”思思吃着糕点。
温婵姿道:“不用留意了,你直接告诉我地址,我今晚就去。”
“行。”思思点头,“就在三水巷最里间,门口放着一块空白牌匾,点乌罗就是。不过他这人性子怪,还得看你合不合他心意。”
温婵姿指尖绕着发梢,妩媚一笑,清媚眉眼尽显风情,“男人而已,有什么难的,看姐姐如何把他拿下。”
萧婧华听得云里雾里,“三水巷空白牌匾,那是什么地方?”
“南风馆啊。”
温婵姿答得理直气壮。
“什……咳咳……什么?”
萧婧华被口水呛住。
“这么大惊小怪的作甚?”温婵姿起身,倒了杯水走向萧婧华,喂到她唇边,语气娇柔,“男欢女爱,世俗之理,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何必扭捏。”
萧婧华仓促将水喝下,双颊似霞飘红。
温婵姿笑话她,“你这都成亲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她眨眼,“怎么,陆大人不行?”
萧婧华险些又被呛住,捂着胸口咳嗽。
温婵姿惊讶,“啊?真不行啊?他看着不像个银样镴枪头,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这可不行。”丹晴道:“绝不能讳疾忌医,我认识一个大夫,是治这方面的好手,郡主若不介意,我可为你们牵线。”
“是啊。”芳琇煞有其事点头,“男人有问题,吃亏的还是女人,必须要治。”
思思幽幽道:“不治也行,换一个算了。”
萧婧华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再让她们说下去,指不定今晚就要拉她去南风馆见见世面了。
萧婧华硬着头皮道:“不、不是不行,只是、只是……”
顶着三道目光,她憋了半晌,绞尽脑汁艰难吐出两个字,“难受。”
“不应该啊。”温婵姿托着下巴,“成婚前我送你的书,你是不是没看?”
“书?”萧婧华愣了。
她想起来,成婚前,温婵姿是送了份添妆,里头放的是书?
“对啊。”温婵姿点头,“我寻了好久的极品,新婚之夜,保证能让你满意。”
她嫌弃道:“如今看来,白费我一番心意。”
芳琇下结论,“哦,那看来是陆大人技术不行。”
“练练就行。”丹晴道:“我那儿还有许多春宫图,郡主下次来带回去和陆大人一同看看,保管能让他突飞猛进。”
萧婧华双颊通红,委婉拒绝,“不、不用了吧。”
“一定要。”
温婵姿郑重其事道:“夫妻敦伦,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重视?”
她怜惜地看着萧婧华,“瞧这小可怜,听姐姐的,回去让你家陆大人照着我送的书好生学学。”
凑在萧婧华耳畔,温婵姿吐气如兰,“定让你……欲。仙。欲。死。”
温热气息扑在耳畔,萧婧华头皮发麻,“真、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做这事,只有男人能爽快?”温婵姿笑,“咱们女人若是得了趣,同样舒服。”
丹晴和芳琇凑过来,七嘴八舌地给她普及,思思在一旁不甘落后,传授了几招房。事秘籍,听得萧婧华连脖子都红了,整个人仿佛在冒烟。
“你们在说什么呢?”
云慕筱回来了。
几个姑娘这才止了话音散开去,只是看向萧婧华的目光不约而同透出几分怜悯。
萧婧华:“……”
她将脸埋进手心,艰难道:“没、没什么。”
云慕筱狐疑地看了一圈,回到罗汉床落座。
“好,那咱们继续。”
萧婧华失神点头。
接下来看账,她魂不守舍,迟迟不能集中注意。狠拧了自己一下,萧婧华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彻底精神。
看完帐,几人转道去聚香楼用饭。
难得休息,温婵姿陪姑娘们逛了两个时辰,实在逛不下去了,她提出散了。
离开前,温婵姿几人对萧婧华使了个眼色,暧昧不已。萧婧华僵硬地晃着手,目送她们离开。
“出了什么事了?之前我便想问,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云慕筱手背贴着萧婧华额头。
“别问了。”
萧婧华拿下她手,有气无力地将脸埋在她肩上,瓮声瓮气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她既不想说,云慕筱便不问了,“好。”
萧婧华在她肩上蹭了蹭。
说了会儿话,两人分开,各自各府。
坐在马车上,萧婧华靠着车壁发呆。一家三口从马车旁行过,小姑娘一左一右牵着父母的手,蹦跳着前行,小脸洋溢着灿烂幸福的笑容。
父母温柔注视,不时对上一眼,满是柔情。
萧婧华看着,脸上也有了笑。
即将到达陆府时,予安将马勒停。
“郡主,前头有人。”
萧婧华探出半个脑袋,“什么人?”
予安还未答话,便有两人跑到萧婧华面前,笑容敦厚,“是郡主吧?草民见过郡主。”
萧婧华打量着这对略有些眼熟的父子,“你们是?”
中年男子笑容憨厚,“禀郡主,草民姓陆,单字一个默,是阿埕的三叔。这是犬子陆河,阿埕的堂弟。”
陆河对萧婧华笑,乖顺又无害。
“陆家的亲戚?”萧婧华蹙眉,“怎么没听说过?”
陆默笑容不变,“我们这一支在兄长离世后便搬离京城,回了老家。家里唯有一个寡嫂,不好多往来,慢慢就断了联系。此次听说阿埕成了婚,便想来看看。”
他低头拭泪,“如今见了郡主,得知阿埕圆满顺遂,我也是对在天之灵的兄长有个交代了。”
“只是阿埕对我有些误会,不知郡主可否通融通融,让我进去见他一面?”陆默抬头,眼眶微红含泪,“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总不能一辈子误会下去,往后若是下了黄泉,我有何颜面去见兄长啊。”
陆河低头,轻声啜泣。
萧婧华冷漠,“这与我有何干系?你们姓陆的有什么事,自己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