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早外出采买的管事仆妇慌慌张张奔回来,连菜肉都没顾上买,喊着出事了,世子被败坏声名了。
喊得大家莫名其妙,一问才知道大清早街上都在传周景云在花楼船上玩了一夜。
是楼船上的人今早下船嚷遍全城,说周景云与他们在花楼船上同吃喝嫖赌,快活一夜。
这是谁败坏世子名声呢?
世子昨夜是没回来,许妈妈慌张忙去让人问世子在哪里,丰儿说世子让人回来送消息,已经上朝去了。
许妈妈想到昨日说薛四郎和世子在一起,忙又让人去薛府问问怎么回事。
现在薛府回消息了,印证了,世子昨晚的确去了花楼船。
这……
世子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夫人。”许妈妈柔声说,“世子就算去了,也没什么,许是心里不痛快,被薛四郎鼓动两句,便去借酒消愁一下。”
东阳侯夫人哎呦一声:“他还不痛快?他还借酒浇愁?该借酒浇愁的人是我。”说着示意黄妈妈,“去,跟薛四郎说一声,今晚带我去花楼船。”
许妈妈和黄妈妈哭笑不得,夫人真是越发的阴阳怪气了。
……
……
皇后已经入了皇陵,皇帝也恢复了上朝,只是精神有些不济,早朝很快就散了。
时辰说早,也没必要回家去了,一众官员聚集在一起吃廊下食。
“陛下怎么还是没精神?还是思念皇后日夜不能寐?”
“倒也不是,皇帝也不敢熬着,怕金玉公主又来训斥。”
“金玉公主如今倒挺明事理的,做事也像样子了。”
“我知道,陛下是带小皇子了,所以没睡好。”
“陛下竟然亲自带小皇子?”
“陛下真是慈父。”
“哎哎哎,大消息,昨天晚上的大消息,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大消息?
这话让官员们捧着手里的食盘看过去,见是一个刚刚赶过来的没资格上朝的官员,挤眉弄眼神情古怪。
“上官月,不是,楚王曾经的那个花楼船昨晚开船了。”他说。
官员们嗤声不屑,这算什么大消息,下一句就听到说。
“东阳侯世子昨晚去楼船上了。”
周景云?官员们神情微微惊讶,花楼船官员权贵们很少去,倒不是洁身自好,而是介意上官月的身份,不想惹上麻烦。
要想吃喝玩乐,三曲坊好去处多的是。
不过,周景云可没这个癖好。
“真的假的?”有人皱眉问。
“当然是真的,昨晚楼船上的人都看到了,一下船就传遍了。”那官员说。
官员们不由互相议论“这是做什么?”“丧妻之后苦闷?”“莫非是为楚王捧场?”
正议论间,听有声音问“逛个花楼船很稀奇吗?”
“当然稀奇,那可是周景云。”一个官员说,说着转过头,面色不由一僵。
周景云手里端着一碗馎饦站在一旁:“是因为我没做过这些事,所以稀奇。”
他说着吃了口馎饦,官袍袖子轻轻甩动,对诸人笑了笑。
“以后我去的多了,就不稀奇了。”
……
……
再次回到皇陵的李余,虽然还住在曾经的殿内,但比起先前,炭火也好,布置也好,都奢华了很多。
毕竟有了封号,成了王爷。
这一代皇室第一个王爷。
“所以这两日最大的变故就是周景云上了楼船?”
李余喝了口茶,看着室内跳动的灯火。
吉祥点头,又说:“他的意图大家正在查,从薛四郎口中得知,的确是突然兴起……”
他的话没说完被李余打断了。
“不用查了。”他说,笑了笑,“我知道他的意图。”
啊,公子知道吗?公子和周景云已经私下有来往了?吉祥有些惊讶,不由看蔡松年。
蔡松年也是一副知道的样子,还哼了声,嘀咕一句:“这两人把我们楼船当什么了。”
哪两人啊?吉祥觉得更不解了。
“你不用管了。”李余说,含笑问,“白小娘子她还好吧,她有好好招待周世子,她,很高兴吧?”
白小娘子吗?吉祥点头:“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开船的时候站一站就走,亲自招待周世子,还陪着周世子到处看,和周世子一起看了歌舞,挺高兴的。”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那可是周景云,哪个女子能招待他都欢喜不已。
白小娘子也不例外啊。
李余嘴角的笑散去,嗯了声:“她高兴就好。”
是吗?怎么看起来公子似乎不高兴了?吉祥挠了挠头,莫名想多说些什么。
“也就来了一次,这两天周世子没有再来。”他说,又嘿嘿一笑,“可能是城中谣言四起,周世子也不好再来了。”
说完见李余没什么反应,木然地用手指点着茶杯。
“还有,我今早出来的时候,白小娘子唤住我,问我是不是来看公子你。”吉祥接着说。
李余手指顿了顿,微微抬眼看向他:“她有什么话给我说?”
“白小娘子说今晚她不回楼船上住。”吉祥说,“还说,公子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他知道她去哪里?
李余明白了,必然是去看小公主了。
她还特意跟他说一声。
李余嘴角的笑意再次散开,但下一刻又垂下来。
那是周景云选的地方,周景云会不会也在那里,陪着她?
第四十四章 复始
白篱披着三月清晨的薄雾迈进小院,这一次没让江云入睡。
“世子来了吗?”她轻声问。
江云尚未答话,门帘响动,周景云走了出来,穿着家常衣,怀里抱着孩子。
“来了,快进屋。”他含笑说,又问,“还没吃饭吧?”
白篱笑着摇头,如果是先前,她很喜欢在清晨的街市上寻些早饭吃,现在么……
“许婆,把饭菜准备好。”周景云对厨房那边说。
白篱便看到厨房门后一个仆妇探头,笑呵呵应声是。
“娘子回来了。”她又对白篱笑说。
白篱含笑颔首,跟着周景云进了去,进门前回头看了眼,见江云神情有些呆呆。
“你怎么跟他解释的?”她好奇问。
看起来不像知道她是庄篱。
周景云说:“就说是一个故人。”说着又一笑,“我也没骗他。”
故人,以前认识的人,故去的人,还真是没骗他,白篱忍不住笑,看着周景云怀里的孩子。
小婴儿在包被里似睡非睡。
“又长大了一些。”白篱说,伸手指轻轻戳了戳孩子的脸颊,“怎么总是在睡觉?”
周景云笑说:“小孩子这个时候就是睡。”示意她,“快去洗漱,准备吃饭。”
他现在倒真是一副很会带孩子的样子,白篱一笑再看室内,微微愣了下,跟上一次来相比,大变样了。
但不是变陌生,而是变得熟悉。
格局是曾经在东阳侯府那般。
当然因为地方比东阳侯府小,屏风代替了隔断墙,床和书桌,书架,妆台,罗汉床都小了一些。
宛如缩小版。
白篱忍不住转头看周景云。
周景云见她看过来,知道她在想什么,忙说:“太仓促了,也没有时间用心去选家具,就按照原来家里的置办了,想着至少也算是你惯用的。”
这还叫仓促和没用心?!白篱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自去洗漱。
周景云莫名松口气,抱着怀里的孩子轻轻晃了晃。
……
……
东阳侯府的世子院落,有些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