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从他怀中抬头,“对了,你的伤口……”
“不碍事的。”顾璟舟不在意道。
刚说完,他顿了一下,忽然蹙眉哎呦一声。
柳云诗吓了一跳,眼泪彻底收了回去,紧张蹙眉,“怎么了?”
“伤口疼。”
顾璟舟捂着腹部,微微弯腰,“似乎伤口又崩开了,需要换药。”
柳云诗见他痛苦的模样不似作假,心中一急,急忙就要下床去找大夫。
顾璟舟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来不及了,大夫今日告假回家了。”
“那、那怎么办?我去叫顾淮。”
“顾淮拉肚子病倒了。”
“程宿……”
“程宿回家找媳妇儿了,绿鸢睡下了,王管家去带着全府的下人出去采办东西了。”
顾璟舟呲牙,见她还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只好自己开口:
“要不……你帮我上药。”
“可我不……会。”
柳云诗刚开口,忽然想起顾璟舟的“前科”。
她蓦地顿住脚步,视线下移对上顾璟舟的视线,果然见他似心虚一般,一般龇牙咧嘴地“哎哟”,一边将视线移向别处。
柳云诗压了压唇角,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去端来一旁的药箱,坐到顾璟舟身前,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温柔地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故意担忧道:
“你忍一忍,我先帮你把腐肉清掉,可能有点疼。”
顾璟舟吞了吞口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突然觉得伤口好像自己长住了。”
顾璟舟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顾淮的声音,紧跟着的,还有王管家和一个下人的声音,“主子……”
柳云诗拿着小刀,对顾璟舟挑了挑眉,“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璟舟嘿嘿笑了两声,尴尬道:
“是、是挺快。”
说完,他黑着脸沉声道:“说,什么事?”
门口的王管家吓了一跳,停了好半天,才继续颤巍巍小声道:
“宫、宫里的王公公来了,说是陛下即刻宣您入宫,商议……商议季大人今日被山匪袭击一事。”
顾璟舟听门外的王管家说完,脸色更黑了。
他咬了咬牙,本想骂一句他季辞死活管他屁事。
但碍于柳云诗和王公公都在,他又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黑着一张脸起身,顾璟舟看了看柳云诗,又委屈又不情愿道:
“那今夜你先睡,不必等我了。”
他就知道,那狗东西定没这么安生,不就是怕今夜他和诗诗发生点什么么。
思及此,他又忽然转过去看向柳云诗,眼珠子转了转,将自己脖子凑过去道:
“诗诗,你也给我吸一个吧。”
第42章
柳云诗盯着眼前顾璟舟的脖颈懵了半天,才诧异地问了句:
“吸什么?”
顾璟舟又凑近了些,指了指自己脖子,“吻痕啊。”
他见她不为所动,过去抱住她,软磨硬泡了半天,终于让柳云诗红着脸,在他脖颈上轻轻吮了一下。
顾璟舟拿着铜镜左右看了看,总觉得颜色太淡。
他默默放下铜镜,看向柳云诗,犹豫半晌也没敢再开口,只好磨磨唧唧道: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必等我。”
“好。”
顾璟舟出了房间,顾淮、王管家和王公公都在门口候着。
一见他出来,王公公立刻上前行礼,“劳烦将军深夜进宫。”
顾璟舟亦颔首,温声道:
“公公客气,为陛下效劳,没什么劳烦一说。”
几人说着,脚步路过顾璟舟自己的寝房,他脚步一顿,对王公公说:
“还请公公稍等片刻,容顾某去换身衣裳。”
王公公点头,“是。”
顾璟舟面色淡然地对他略一颔首,神色平静地转身进屋,在顾淮要跟进来的时候,他出声拦下:
“你不必跟着,我自己换即可。”
说罢,转身进了屋。
房门刚一关上,顾璟舟脸上的淡然瞬间分崩瓦解。
他匆匆将门栓从里面插上,左右看了看,在桌上寻到一个一指粗、一段封口的竹制笔套,然后将蜡烛靠近笔套烤了烤。
待到笔套中充满热气,顾璟舟对着镜子,将笔套吸在柳云诗方才吮过的位置上。
过了半晌,他“啵”的一声拔下来,原本浅淡到几乎没颜色的吻痕,乍然变成了深红色。
他对着镜子满意地看了看,这才不紧不慢去后面寻了身衣裳换上。
于是在深夜朝中几名重臣围在御书房,与陛下讨论京郊山匪之事的时候,顾小将军踏着春风得意的步伐姗姗来迟。
一贯衣衫收束齐整的男人,今日难得穿了件敞领的长衫,还刻意将衣领拉下来些。
御书房里辉煌的灯火,明晃晃映着他颈上的红痕。
当夜参与讨论的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知道了顾小将军这是刚从小娇娘的榻上爬起来的。
当然,这些人当中,也包括后来赶去季府报信的贺轩。
……
“主子不担心么?”
贺轩将今夜看到的说给季辞听,却见他听完后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太多反应。
季辞翻过一页书,“你说,他那吻痕颜色很深?”
“对,是挺明显的。”
季辞嗤笑,“顾璟舟本身肤色不算白,若是在他的皮肤上都能显出深色,那诗诗得多用劲儿。”
贺轩有些不明白。
季辞却好似心情极好一般,放下手中的书,耐心替他解释:
“诗诗不是能那般放得开的人,而顾璟舟越是这般做,那就只能越是说明——”
他的手指轻点在桌面上,发出“哒哒”两声,才轻笑着继续说道:
“说明他们俩,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讽笑,“虚张声势罢了。”
贺轩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季辞问他,“明日那人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贺轩应道:“但顾将军能信么?”
“不信。”
季辞重新拿起笔,蘸了蘸墨,在折子上写了什么,慢声道:
“但他信不信,只要心中埋下顾忌的种子,便会有所束缚。”
他将写好的折子递给贺轩,“明日早朝帮我呈给陛下,既然咱们的顾小将军回来了,京郊的匪患不得替陛下分担一下。”
贺轩低头去瞧,只见季辞将自己“遇袭”的几处地点都标了出来,而那些位置,都是山路崎岖且距离京城较远的位置。
一来一去连同剿匪,估摸着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偏偏剿匪这件事,是陛下听他遇袭后,主动提出来要派镇西大将军去的。
他不自觉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家满肚子黑水的主子,应了声“是”。
季辞放下笔,走至窗边,神色幽深地抬头瞟向远处漆黑的夜幕。
下了一整日的雨,晚上的时候雨停了。
此刻月亮缓缓从云间露出,白霜一般照亮地下湿漉漉的水潭,檐上的水t滴滴上去溅起一圈涟漪。
顾璟舟回去的时候已是寅时。
他悄悄溜到柳云诗房间看了一眼,见她半靠在床上睡着了,想是等自己等的,心中不免有欢喜又心疼。
顾璟舟脱了一身潮湿的外裳,轻手轻将她抱着躺好,想了想,自己亦上床来,侧身搂着柳云诗躺下。
那小姑娘似有所感一般,动作熟练地往他怀中凑了凑。
顾璟舟看着睡着时候软软糯糯的自己的姑娘,心中发软,忍不住凑过去。